她自己前路未卜,还无暇思考太多。 - 容白想过高烧不退的太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 却从来没有想过,传闻之中感染了天花高烧不退的人,会坐得十分端正地出现在书案之前。 手中执笔,如果不是她一步步地走近看见红润的脸上,想必会以为太子种天花一事,是太医误诊。 她走近一看,朱笔写得满纸上都是“命”字。 “太子殿下也信命吗?” 容白开口问道。 因为出痘而降低了警惕性的胤礽这才发觉容白走了进来,眼看她将自己所有的无助看在眼里,恼羞成怒地将砚台打翻。 猩红的墨点溅在了容白身上,恍若鲜血。 他看着容白到来,自然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局势,靠坐在椅子上,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凛然姿态,即便是生着病,也难以降低他的权威。 胤礽嗤笑一声:“孤本来是不相信命的。” “但是孤发现命运这个东西,避免不了。” 他快疯了。 “你知道吗?” “孤这个太子不管做得多么差,皇阿玛都不会废了孤。” “可等到孤40岁的时候,不管做得有多么好,皇阿玛都不需要孤这个太子了。” 容白心神一撞,面上不露声色,笑着说:“太子殿下这是病糊涂了吧,皇上有多疼爱你,天下皆知。” 太子不理容白的话轻哼了一声,到底他年纪还小,和天花做抗争十分艰难。 “孤忘了,你也是个变数,虽然无用。” 他垂下眼睫,硕大的座椅笼罩着他的身躯,显得格外的脆弱。 不再用象征着身份地位的自称。 “我清除了所有细作,十分注意,可是这天花不早也不迟的依旧重复上演,我无路可逃。” “老四,孤的好兄弟,最后的赢家。” “命啊,好似就是这样了。” “没有人爱我,他只是在乎太子是不是稳固。” 他重来一辈子,不想当太子。 不想当有用时候种种捧起无用时候,高高落下的态度。 容白静静地听着,面上不露声色,好似只是听了几句话本当中的话,但袖中并不尖锐的指尖却已经陷入血肉之中。 她想要么是太子疯了,要么是自己疯了。 可她没疯。 - 太子颓靡半晌,抬起头来看着容白:“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开口道歉。” “我是讨厌你,因为你的存在是已知的变数,但你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变化。” “我自己都不想活了,又怎么会管你的死活。” 这间宫殿什么都不缺,却密不透风。 胤礽扯了扯嘴角,他显然不会说软话,刚才的几句话已经是他最柔软的话语。 他也从来不需要哄人。 胤礽眼睛微微眯起,扭头别开眼睛:“所以你可以走了。” “孤会和皇阿玛说,让你离开。” “而孤也不会有事。” 容白这才露出今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对着这个卸去了盔甲的太子。 “太子殿下,您承认吧。” 她说着敬称却无一点尊敬,口中还有些傲慢。 “你很需要我的陪伴。” “正如同我需要你一样。”
第67章 清穿红楼 “额娘......宫里人说,我不适合额娘的儿子......” 胤禛犹犹豫豫的开口,只说这第一句话,就让平日里素来温柔的佟佳贵妃大惊失色,十分慌张,骤然知道真相的胤禛。 宫里的人都早熟,孩子也未尽单纯。 胤禛在并不会掩饰自己心情的贵妃,露出吃惊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妹妹出生,额娘身边的人那么的小心翼翼。 原来事怕他跟妹妹争夺额娘的宠爱吗? “孩子!是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你怎么会不是额娘的孩子呢?” 胤禛他摇了摇头,想说的话顿了顿,往日里脸上洋溢的几分天真烂漫,如今却被沉静所包裹,他犹豫着还是问道:“那太子哥哥,也是因为我不长,所以才中了天花吗?” 即便再如何早熟,他也是一个几岁的孩子。 遇到了事情,他想要先求证自己的额娘。 即便是,自己的额娘并非自己的额娘。 贵妃听到这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借着太子的事,想要彻底的毁掉胤禛。 是谁这么恨这个孩子。 亦或者说谁这么恨他们佟佳氏一族? 只要这种流言流动起来,无论是表哥信或者不信,他都要为了太子而冷淡胤禛。 而她的胤禛,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平白受这种委屈。 贵妃体弱多病,柔弱的并不像是满军旗贵女,却在听了这一席话之后,打足了精神,冷静的说道:“孩子,额娘知道你担心太子,可这些事并非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一个小孩子好好读书就够了,等你太子哥哥好了才会开心。” 这样一件大事,几句话之间,就构成了年幼的孩童担忧兄长生病的事。 胤禛还想要再问什么,贵妃却摇了摇头,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重大,宫中风声鹤唳。 太子是第一起天花,如何得的,说明乾清宫之中不干净。 而胤禛能够听到这两句话,说明她的宫中也不干净。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谁都想拥有一份从龙之功,为了这个目的,有些人心甘情愿的赌上身家性命也要进行一场豪赌。 贵妃深吸一口气,让人带着胤禛离开。 等看着在自己眼前逐渐长大的小小身影离开视线,还有几分病弱的贵妃清咳几声,厉声说道:“备轿撵,本宫要即刻去面见皇上。” 她只希望,这两件事是同一派系的人传出来的,而不是乌雅氏浑水摸鱼。 被贵妃贴身侍女带出去的胤禛,抿了抿唇,所有想要镇静下来的理智都化成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姑姑,额娘额娘真的不是我的额娘吗?” “那我的额娘是谁呢。” - “太子殿下,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容白说完这句话之后,硕大的宫殿之中久久没有回应。 她也不着急。 毕竟太子说的事,事关未来,不管未来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譬如被当今圣上爱护如同眼珠一般亲自抚养长大的太子会被废弃。 ——譬如最后的赢家是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四阿哥。 但这一些,来自于遥远未来的事情,对于她眼下的困境,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即便是她能够趁着太子现在心慌意乱,拉近距离,但等一切结束之后,未来还说不准呢。 唯一让容白欣慰的就是,太子口口声声的说,他已经十分注意身边或许会造成他天花的人,但即便如此,他还如同命定的一样感染了天花。 ——容白也没有忽略,按照这个结论的话,无论如何太子都会痊愈。 只要太子痊愈,她这个“功臣”必定也会苦尽甘来。 未来的事,等未来再考虑。 那些太子殿下魔疯的事,与她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人,太过遥远。 容白感觉自己应该再加上几句话,大好的机会不应该错过。 可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毕竟.....她只是一个寄养在太皇太后跟前,日日虔诚跪在佛前,唯一的用处就是保护眼前这个人的平安。 - 胤礽脸上有着病态的红润。 本应该清明的眼神也早已经开始逐渐涣散,反应开始慢了几拍。 天花就是这个样,但换上那就只能硬生生的靠着自己的意志力熬过去。 而容白这个唯一和他这样近距离接触的人,会是下一个得天花的人。 “你说的对。” 胤礽点点头,一直用力握着的朱笔随着卸去的力道而落在桌面上,好像他整个人也如释重负一般。 “你知道孤所有的事,要么你死,要么你就永远的待在孤的身边。” 从无助的胤礽,到目光所至皆为蝼蚁的太子殿下只有一个自称的距离。 他很兴奋。 这一种兴奋不是来源于被夸奖被赏赐,被需要的兴奋。 而是兴奋于自己不需伪装,不需要虚假,可以袒露所有的真相和性情在一个人面前。 她会知道他所有的恶劣。 可她却只能属于他。 为他保留所有的秘密。 眼前这个人说的不错,他是多么的需要她这个存在。 尤其是他的生死只能由自己做主的时候。 “贾.....容春?” 有一些沙哑的嗓音念出这个早早出现在他生命当中的名字。 可胤礽觉得这个名字和眼前这个人莫名的不相配。 缓缓的想起什么事情他问道:“乌库妈妈为什么唤你小白?” 容白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一片朦胧,她的视野在张弛着,好似随地就要倾倒下去。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刚才那一次说不出话,竟然不全是被太子给气到了。 容白鼻腔之中发出一个气音。 也没空在管太子,摇摇晃晃着就往外出走去,规规矩矩的脱掉了鞋子,一次使不上力气,就用了好几次。 远处的胤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中十分新奇。 还是第一次有人不仅不奉承他,还不理他。 可容白这样还不算够,她脑子里只剩下最基本的求生欲本能。 ——太子说天命不可为,所以他肯定不会死。 ——但是太子不会死,说明她不会因为太子逝世而被迁怒。 ——可并不代表着与太子近距离接触的她,不会感染天花,不治而亡。 毕竟救太子和救她,完全是两种天差地别的对待。 好好睡觉,养足精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想着,她小小一个身子缩在了床榻上,裹着锦被,这样自己裹成了一个有安全感的球。 “你是不是......被孤传了痘?” 胤礽后知后觉,这才起身,站在榻前。 眼前他站着,容白躺着。 他问着,在被褥里面的容白却只轻哼一声,如同微小的蚊蚁声一般,又缩了一缩,并不愿意理他。 胤礽却不气反笑,看了一眼裸露在外的肌肤,说了一句:“确实挺白。” 他叽叽喳喳的,容白抬起头来,察觉到了她一直不舒服的地方,这才从病了之后第1次直视着胤礽:“太子殿下,能不能让他们把窗户打开。” “我闷得难受。” 命悬一线,她都忘了,从一开始踏入这个宫殿的时候,察觉到的第1件事就是被封上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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