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吐出口的却是一声不舍的叹息:“小银花,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了,你……” “会想我吗”四个字,被他含在舌尖,最终咽了回去。他想,卑鄙如他,怎配被人牵挂,叫人想念? 他的目光眷恋不舍的在小银花脸上,一点点描摹而过:可是我会想你,很想很想,一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走到离山洞几十丈远处,司凤二话不说,手腕一翻,凤银剑已握在掌中,银芒吞吐间,逼人的戾气便夹带着劲风朝若玉的脖颈上砍过来。 若玉疾退几步,抽剑反手格挡,被凌厉的剑气震的气血翻涌,闷哼了一声。 司凤浑身上下杀气凛冽,仿佛千年冰潭,带着噬骨的寒意,一柄长剑犹如山岳般沉重,压的若玉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瑟瑟发抖。 司凤待人,一贯温润和善,让人如沐春风。纵然被四大派诬陷为妖,挨了两记打妖鞭,险些丧命,也能在大是大非面前抛却前嫌,同仇敌忾。 不知道的人只当他是宅心仁厚,不爱计较。只有司凤自己心里清楚,伤害过他的人,他可以一笑置之,因为那不是他的底线。 他的底线唯有璇玑一人! 谁敢伤她,无论神还是魔,无论人亦或妖,他便是拼却所有,也绝不放过! 两人转瞬之间,已经过了十余招。 若玉身上到处都是被剑气划出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个衣袍。 司凤双目猩红,每一招都下了死手,不留一分余地。 若玉一边奋力抵挡,一边大声说道:“司凤,你杀了我有什么用?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就算我死了,真正的凶手依旧逍遥自在。他还可以派第二个第三个我这种人,对你和褚姑娘下手。” “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们这种机会吗?若玉,你可知道?我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才给了你可乘之机!” 司凤心中恨极,如果不是自己一时不慎,怎么会害得璇玑如此?手中长剑陡然间如银瓶炸碎,迸射出千万条银芒,向若玉绞杀过来。 若玉惊的魂飞魄散,疾呼:“难道你不想知道谁才是幕后指使者吗?” 司凤手中的剑尖离若玉咽喉还有半分距离时,停了下来,面目森寒:“说!” 若玉喘了几口气:“你知道天墟堂堂主是谁吗?他就是离泽宫的副宫主元朗。元朗给我妹妹下了妖尸之毒,以此胁迫我为他办事。我不得不从……” “他为什么要在璇玑身上下毒?璇玑身上中的又是哪一种毒?”司凤剑尖不离若玉咽喉,紧盯着他问:“元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虽说元朗就是天墟堂堂主这件事,令司凤格外震惊,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先解璇玑身上的毒。 若玉苦笑:“我只知道褚姑娘身上的毒,是元朗费了很多年心血才炼制出来的,只有魔域圣花才能解开。他似乎想从褚姑娘身上得到什么,再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司凤手中的剑往前送了送,一缕血丝立刻便沿着若玉的皮肤留下来:“就算再有天大的苦衷,但是你害璇玑性命,我就不能饶你。” “我自知罪孽深重,原也没指望你放过我。但是你能不能容我去见一见我妹妹?见过她之后,我自当前来谢罪。” 若玉仰头,万分诚挚的看着司凤。他还不能死,妹妹还需要他来救。而他所有的生机,全在司凤一念之间。 逃是逃不了的,因此他只能赌,赌司凤会有一丝心软,赌他还会顾念一点点同门情谊。 “司凤,褚璇玑吐血了!” 小银花的声音传过来,司凤手臂一抖,立刻收剑,再也顾不得若玉,匆匆朝山洞奔去。 小银花和若玉远远对望。 若玉双唇张合几次,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银花已经转身,留给了他一个纤薄的背影。 若玉流着泪转身离去。 这一别,再相见恐怕形同陌路。 山洞里,璇玑又喷出一大口乌黑的血液,昊辰源源不绝地为她输送着灵力,也于事无补。 司凤半跪在璇玑身前,痛苦的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躯体。 褚磊几乎苍老了十岁,他握着剑,勉强撑起身子:“我要去摘魔域圣花,我去杀死妖兽!” 然而悲痛让他的身体虚软,刚刚站起就差点摔倒。 “不,我去!” 司凤眸光宛如深潭一般黝黑,反射不出一丝光亮:“璇玑不能没有爹爹。”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不,我去!璇玑不能没有爹爹。” “我去引开妖兽,你们去摘魔域圣花。” 山洞中一片沉凝,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司凤说出的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他分明是要拿自己的命,换取璇玑的生。 即使成功的可能性如此渺茫,他依旧勇往直前。 这样厚重的,不惜为之付出生命的感情,在容谷主心里是不可理喻。然而与他无关,他只是腹诽了一句:傻子! 在东方清奇心里是惺惺相惜,感慨着难得世上有同他一般无二的痴情之人,然而也仅此而已。 在褚磊心里是震惊感动,只是事关女儿的生死,他自私的选择了沉默。 在昊辰心里是恼怒妒恨,禹司凤,你时时处处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究竟是给谁看!今日,我必要让你为自己的虚伪付出代价! 唯有小银花一人拦在司凤面前,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哀哀哭求:“不,司凤,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司凤,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别人的命,哪里有自己的命来的重要?我们走,回离泽宫去,我们回家……外面一点都不好……司凤,褚璇玑她不值得你这么做……司凤,求你了……” 她的哭声在空寂的山洞里,甚至带了一点点回音,让人听着都觉得心酸不已。 司凤静静看着小银花,抬手在她红肿的眼眶上轻轻擦拭一把,浅浅的笑了:“小银花,你不懂,璇玑不是别人。我做事情,从来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情不情愿。没有了璇玑,我也活不成……” 我懂!小银花想要大声呐喊,想要告诉司凤,我什么都懂。因为没有了司凤你,我也一样活不成。 可是这句话,她无法说出口。以己推人,司凤对璇玑的感情,只会更深沉。 “那我怎么办?”小银花绝望而又茫然:“司凤,我该怎么办?我是你的灵兽,和你订有血契,你为什么就不肯替我考虑一下?” 司凤多少有些歉疚,小银花毕竟也是他宠着长大的:“我若不幸死了,血契就会自动解开。小银花,以后你一个人,一定要万事小心……” 知道司凤心意已决,小银花也不再劝阻。璇玑是司凤的命,司凤又何尝不是她的命?大不过,同生共死好了。 司凤蹲下身,捧起璇玑的脸,失去血色的双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 他凝望着掌心里的少女,指尖从她眉间一点点抚摸过去,划过她长长的乌黑的睫毛,挺直的鼻梁,一直落在那娇软的红唇之上。双眸之中泪水盈然,却还是努力对她舒展笑容。纵使她根本就看不见,不知道,却依旧小心翼翼的,怕她伤心难过。 “璇玑,我走了……” “我走了”简简单单三个字,是他能够为她付出的全部。交托的是他的命,他的承诺,他对她深重的眷恋不舍。 泪水终于承载不动这么多痛苦别离,从眼眶中掉落下来,晶莹如珍珠,跌在璇玑的眼睑之上,又顺着她的眼角坠落,看起来仿佛是昏迷中的少女在悲泣。 司凤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小银花紧随其后,然后是褚磊,东方清奇。容谷主犹豫片刻,到底也跟着上去,他不能给旁人留下话柄,说点睛谷不仗义。 昊辰守在璇玑身边,一动未动。 只是他看着司凤背影的眼神,却无比阴寒。 昏暗的天空下,巨猿目光凶狠的看着向它渐行渐近的几个人,口中发出几声类似于恐吓的婴儿啼哭。 司凤走到离它有十几丈远的距离时,停下脚步。右手握剑,左手手掌从剑锋缓缓掠过,在那上面留下一抹艳丽的红痕。 狂风渐起,司凤双眸暗沉如深渊,衣袂飞舞,迎着那个庞大的,似乎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将他碾死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的身上,渐渐晕出一层金色的光芒,每走一步,那金芒便愈发耀眼一分。 而此时,山脚下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无支祁半躺半靠,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握着只银色镶红宝石的双耳酒杯,正在一杯接一杯的痛饮。 他在焚如城地底被关了千年,早就憋屈坏了。依照他的性子,该当跑去镇子上痛饮个几十坛子酒才能过瘾,偏偏又有事,被拘在了悬崖下,只能抽空喝一点酒,过过瘾。 紫狐手执酒杯,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眉眼间皆是春情。 身畔是最爱的女人,手中是最爱的美酒。无支祁本就是个放荡不羁,率性随意的人,这会儿只觉得身心舒畅,笑着对紫狐说:“不如你给我唱上一曲,调子欢快些,如何?” 心上人的要求,紫狐怎会不满足,更何况她从前曾经为无支祁唱过无数次小曲,早已驾轻就熟。 清了清嗓子,紫狐婉转低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无支祁双目微阖,手指在树干上轻轻敲击,合着节拍,听得如痴如醉。眼波微转间,他不经意朝山上瞥了一眼,立刻弹身坐起,瞠目结舌:“不是吧……禹司凤那小子,莫不是疯了?他要自爆!” 司凤和巨猿之间,已不过十几步距离。狂风将他的发丝和衣衫吹得咧咧作响,仿佛下一瞬就会乘风归去。 他每踏前一步,便是离死亡更近一步。 巨猿不知怎的,竟然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恐惧,这个它看起来渺小的不值一提的人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似乎可以毁天灭地! 司凤眼尾通红,身上的金芒,已然鼎盛到极点。下一刻,即将迸裂……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解毒之法 “等等!” 一条黑色的人影疾冲过来,人还未到,已经挥手打出道透明结界,将司凤整个人笼罩起来,以防他不顾一切引爆自己。 “小兄弟,我知道你为了爱情可以奋不顾身,但也犯不着把自己交代出去吧?办法还是有的嘛。” 无支祁抚着胸长长喘了几口气,擦一把惊出的冷汗。好险好险,幸亏拦得及时。若他再迟上那么一分半秒的,这个少年怕不是就碎成渣渣了? 他本来还想解释解释为什么阻拦司凤,可惜巨猿不肯给他时间,狂躁的啼哭一声,抬起比洗澡盆子还要大的脚丫,狠狠朝两个人踩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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