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急追而来,便发现有几位山西商人进了这掷杯山庄中。” “所以我必须混进来看看。我是华山弟子,更是要肩负起监督华山目标的人,我绝不能放任清风十三式就这样流落江湖,就算这人是要用来私藏也不行。这掷杯山庄中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这山西商人绝不会是左二爷的手下,我头一号的怀疑目标就是原随云。” 华真真显然对这个害得她不得不千里追击的人恨得咬牙切齿,她继续说道,“我听亚男说到过,差不多也就是在你上华山那阵子,金灵芝还暂住未走的时候,原随云就上过华山,后来因为丐帮大会的事情,亚男和师父离开了华山,原随云回了无争山庄,而金灵芝也回了江南。但后来,大约在我上华山的两个月后,原随云又来了一次。” “第一次的时候,师父对他的态度很好,按照亚男的说法,觉得稍微有些逾矩,但毕竟师父是出家人,原随云又身负无争山庄少庄主的名号,她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第二次来的时候,师父对他是一改上次温和的冷淡,所以他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月竟然发生了华山秘籍失窃的事情,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位杂役弟子与原少庄主的关系就不错。” 时年倒是勉强能猜到为何枯梅大师对原随云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无花与原随云的气质其实是有些相似的,那种伪装得当的,宛如九天垂云的气度。 或许正是因为先有原随云上华山之时,才让无花在枯梅大师这里的印象分极高,无花以为是自己蒙骗过去了枯梅大师,却不知道实际上是枯梅大师抱着点爱屋及乌的心态,来给他治疗的伤势。 而等到君山大会揭穿了无花的真面目的时候,枯梅大师也不得不审视这个问题,就连是个出家人的无花尚且是这样的人,那么原随云虽然目盲,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在意她已经衰老的面目,和被滚油烧灼成枯木一般的手臂,又是否当真是个纯洁无瑕之人。 可惜枯梅大师是逃过了算计,遭殃的却成了另外一个人。 时年不得不往原随云身上再记一笔账。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猜测是无稽之谈?”华真真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放心吧,我也正是为了揭穿原随云的真面目而来的,不过他行事素来小心,上一次受挫后如今的行动也越发隐于幕后了,你要想找到清风十三式的所在,不如听我的安排。”时年沉静地开口道。 华真真与她相识十年,当然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何况她方才那一手将她逮住的动作,她竟然直到人已经到了她身边才发觉,如果说上一次的轻功比试,华真真还能勉强缀在她的后面,那么如今她好像已经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这半年间她的武功长进竟然如此惊人。 但这未尝不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 “我需要做什么?”华真真开口问道,“我都听你的安排。” 时年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我需要你扮演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丁枫,如果有原随云的人来找你,我相信你的本事足够应付过去,而必要的时候,你可能需要做一件很惊人的事情。” 华真真不太明白时年的意思,但看她这一派成竹在胸的架势,又觉得自己定然办得到才对。 时年敢将这个任务交给华真真正是因为她的武功或许只稍逊色于楚师兄而已,在此地绝对能排进前五,更何况她虽面容娇怯,实则内心坚定得惊人,更是个绝对称得上心细如发的人—— 来找丁枫的人必定是原随云的亲信,要应付过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我演。” 华真真从守卫的房间里盗取的衣服被时年悄无声息地放回了那个房间,取而代之换上的是之前时年让一点红穿过的乔装成丁枫的衣服,等着“丁枫”的主人来联络。 但第二日掷杯山庄中先发生了一件大事,左明珠生病了。 左轻侯本以为她生的只是风寒而已,她从小到大都少有生病,称得上是身体康健,但只是入秋换季的生病好像并非是什么大问题。 但当中午时候下人来报,大小姐饭食都吃不下去,突然晕厥了过去的时候,左轻侯突然就变了脸色,朝着左明珠的房间急奔而去。 “替我将张神医请来。”左轻侯高声吩咐道。 一指判生死的张简斋正是掷杯山庄的常客,不过他平日里来是讨酒喝的,今日却是带着药箱匆匆上门。 左轻侯无心再招待客人,坐在了面容苍白的女儿的床边,看着她突然就失去了生气的脸,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生病的是自己才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儿子完全不是什么问题,毕竟他这个女儿乖巧听话又孝顺,抵得上两百个儿子,这话还是他跟楚留香喝酒的时候自己吹嘘说出来的,当时便把左明珠的脸给说红了,怎么都要比现在泛着死气的状态要好得多。 张简斋一到门口,左轻侯这冠绝江南的飞花手就成了将他逮过来的钳子。 他还从来没见过左二爷是这个状态,活像是自己的心肝被人挖去了一般。 “左二爷您也先别着急,倘若如您所说,大小姐的病情发作也就是今日的事情而已,应当不到病入膏肓的程度。” “去去去你会不会说话。”左轻侯眉头一挑,“赶紧给明珠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时年和楚留香跟在张简斋后面不远进来,正听见左轻侯的这句话。 他虽然行事旷达,却很少与人粗声粗气地说话,可见此时是真的着急了。 张简斋的手搭在了左明珠的手腕上,沉默着把脉了良久,又掀开她这昏昏欲睡状态的眼帘看了看,表情中露出了几分凝重。 “二爷,大小姐可曾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她这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 “中毒?”左轻侯险些跳起来,“你确定是中毒而不是生病?” 张简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二爷可以不相信我品酒的水平,却不能不相信我诊脉的本事,若是二爷不信,在江南一带的名医甚多,不如二爷也请几位过来与老朽一同诊断看看。” 换做是旁人,名医说什么可以再请别人来一起看看这病症的情况,大多也就是个谦虚一番的意思,左轻侯就跟别人不一样了,他还当真去把江南其他有名望的郎中医师都给请来了,逐个地给左明珠把了脉。 他们得出的都是与张简斋相似的答案,左大小姐确实是中了毒,还不是寻常的毒。 觉得棘手的离开了两个,觉得有张简斋在此恐怕自己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的又离开了两个。 最后除了张简斋外剩下的一个,还有些承受不住这个被关注的压力,生怕把左二爷的独生女医治出什么毛病,最后干脆扯了个头疼脑热的借口,直接开溜了。 留下房间里的左二爷和张简斋对视。 左轻侯倒也不觉得尴尬,他深深地做了个礼,在那张惯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浮现出了让人看去都觉得不忍的辛酸,“有劳张神医了。” 张简斋叹了口气,先将一帖续命丸给左明珠喂食了下去。 见情况稳定了,他才转头对左轻侯说道,“二爷也不要嫌弃我话说的难听,这世上的病症,最麻烦的事情在一个对症下药,如今症状尚未摸清,便很难抓住症结,来将毒给清理干净。” “是,神医说的是这个道理。”左轻侯这个时候说话也有些没底气了,“您若是有什么药材需要尽管与我说,先制毒后制作解药也好,需要找人试验药性的话,总算我内功底子不错,可以一试……” “这倒不用这倒不用,我只是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院子,再多给我配备一些药材就行了。”张简斋摆了摆手,“二爷不必如此忧心,这毒虽然奇特,但毒性这个东西,总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想来研究出解药只是需要多做几次尝试而已。” “请神医将需要的药材列出来吧。”左轻侯面露坚决,“无论是这松江府中有或者没有的,我都会替你找来足够的份量。” 等到张简斋又给左明珠记录了一轮服用续命丸之后的症状,在下人的带领下朝着偏僻院落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左轻侯这才有了点心思看向时年和楚留香的方向。 “让两位见笑了,只是小女这情况发作得突然,实在是……” “二爷尽管配合张神医的救治便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岂容儿戏,若是南方的药材库存不足,北方那边我还能帮得上一点忙,只是调配过来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时年开口打断了左轻侯的话。 他闻言表情稍微轻松了几分,“那我先提前谢过世侄女了。” 时年借着楚留香在安慰左轻侯的时候走到了左明珠的身边,她原本以为是原随云对左明珠下了毒手,为了让左庄主有所分心,他便有了余力去做其他事情。 左明珠确实是中毒了不假,她此时虽然看起来还有几分清醒的意识,却连抬起眼帘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时年从万春流那里学到的理论说到应用上,即便比之方才最先告辞离开的大夫都要大有不如,但结合她这已臻化境的内功,观人气血脉络并不难,左明珠的病症诚然是真的。 可她突然发觉有一点不太对劲。 方才下人来禀报大小姐的情况的时候,都说她是突然晕厥,左轻侯来得快,直接让此地的下人都站在了庭院之中,生怕其中便有造成大小姐这个状况的罪魁祸首,时年在屋外眼看着左轻侯来回着急,保持着女儿是病发之时的样子等到张简斋到来。 那么这样的一个过程里,会让她躺着不太舒服的发钗和耳饰是谁给她摘下来的。 倘若是她本就觉得不舒服打算休息,那么连着手镯项链也该取下来才对。 不过在此时救治左明珠无疑是第一要务的时候,时年并不会将这个情况说出来。 左明珠这“明珠”二字的掌上明珠之意,当真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左轻侯一声调令,这全城上下的药材便进入了待命的状态,他这儿的乐曲也不演奏了,风雅的食客也不吟诗作赋了,统统被他派去做了运送药材的活。 第一批送进掷杯山庄的药材很快在张简斋的手下变成了药物,但他来到了左明珠的房中比对后,又摇头叹气地走了出去,于是这一批药材中派不上用场的被运送了回去,而已经变成药渣的,也同样由专人处理从山庄的后门被送出去处理。 时年看着这院中从早到晚忙碌的状态,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师兄,你说左小姐的中毒,下毒的人动机是什么?” 这明显药性罕见的毒药,放在谁身上都比放在左明珠身上要好得多,而这都过了三天了,也没人对左轻侯提出什么要求,可见无论是要左明珠的命,还是借左明珠来威胁左二爷,都不是对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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