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上前拱了拱道:“多谢阁下出手替东溟派拦住这三个贼偷……” 东溟夫人交托给他保安之责,却让人险些将那本关乎各大门阀与东溟派武器交易的账簿给偷走了,若非突然来了个助力,这几人还不知要跑哪里去。 只是不知道这位截住三人的姑娘是个什么来头…… 迎着他的目光,青衣少女神色淡淡,浑然不像是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的神情不由一滞。 然而事实上时年只是吃不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朝代背景,更不曾听过东溟派这个名头而已。 她虽有把握在场中人没一个是她的对手,合起来一起上也不行,但也没打算就这么上来当个老好人,让人从而挖出自己的底细。 她默许着尚公身边的那位年轻人上前,将她丢过去的黑衣人的面巾摘了下来。 除了她手里的那两个小子之外,其他人的表情在看到这具尸体的真面目的时候都是一变。 “宇文成都!”尚明惊呼出声。 这并非是个对此地的人来说陌生的名字,时年听隋唐时期说书的时候倒是听到过这个名字,但应该没有这么不耐打才对。 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从宇文成都的尸体上拽下来的油布包。 倒在地上已然身亡的宇文成都凭借着他那张颇有特色的大鼻子细长眼,说不定还有所用武器之类的特色得到了身份的印证,那东西却还在她的手中。 她能感觉得到,这位在对面领头的老先生似乎是在判断敌我之分,等着她将手里的油布包交出去。 而她手中的这两个小子—— 月光与船上的灯火已经足够她看清楚这两人的相貌和神色。 不像是那个宇文成都黑衣蒙面,一看就是来做贼的,这两个小子居然穿得看起来和船上人是同样的衣料,一个浓眉大眼一个斯文俊秀,都不是什么寻常人的长相。 最有意思的就是这两人的内功,以时年这完全可以称为武道宗师的境界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二人的内功有些类似于山字经的生生不息,却要更加有意思得多,这同一种功法在两人身上展现出了截然相反的特性。 而这两人状似无意,实则并没逃过时年的眼睛,在看向她手中的账簿后又看了眼对面的大船。 她心中顿时有了成算。 “不知可否劳驾姑娘将东西还与我等,东溟派必有重谢。”看时年久未有动作,尚公被宇文成都打伤后算不得太好的脸色也因为紧张而更加苍白。 宇文成都位列宇文阀四大高手之一,算起来只在掌握了冰玄劲的宇文化及之下,居然被她一刀毙命。 这位的来头绝不可能小。 他虽身在船舱中未能得见她到底是如何动的手,却也听见了这些东溟派弟子的惊呼,更是确信这一点。 时年漫不经心地将油布包在手中上下抛了抛,看起来很有不将这东西当回事的模样。 尚公急于在东溟夫人从李阀的船上回来前了解此事,现在被她这不明态度的动作给整得七上八下的。 好在这位神秘高手总算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对这东西没什么兴趣,就是个考验徒弟的花招而已。如今他们任务未能完成,好在东西是到我手里走过一遭了。” 两个年轻人闻听此言悚然一惊,却没敢表露出来。 时年揭开了油布包,将里面的账簿随手快速翻过,谁也不觉得她这是在看书,却不知道她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已经足够将里面的交易内容统统记在心里。 “还与你们又有何妨!” 在这账簿翻到末页的瞬间,她神态自若地抬手,将账簿朝着尚公的方向抛了出去,对方接到手中,确认没有缺页漏页的情况,顿时心神一定,然而时年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忍不住提起了紧张的情绪—— “天色太晚,任务已毕,我实在懒得走动,既然你们东溟欲有重谢,不如给我和徒弟安排个住宿的地方。阁下没有这般小气吧?” “我等——” “偷我东溟的东西,还敢要我们招待,这是何道理?这两个小贼既是你的徒弟,你又是什么玩意?”尚公话还未说两个字,已有一个身着绛红色劲装的少女从船舱中走出,看似轻柔纤弱的外表下却藏着一股子韧劲,扬声喝问。 作为东道主,母亲还未回到船上,她当然要站出来当家做主。 “就凭,你们东溟还没这个跟我叫板的资格!” 时年的衣袖挥出,东溟夫人以水云袖功名闻天下,站在时年面前的东溟公主自然不会没见到过这种袖舞流云的功夫。 但在对方出招之时,她几乎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像是眼皮都被一种无形的劲气先发而至地击中无法睁开,只能感觉到一片迷乱的光影。 这飞袖而出的凌厉风声擦过了她的脸颊,却在转瞬间消失无踪。 但紧接着她便听到了两声落水声。 她一转头便看到原本还站在甲板上的尚公和尚明都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打入了水中。 东溟公主惊魂未定地看向对面这喜怒不定的绝顶高手,却看见她在此时露出了个令人心旌摇曳的微笑。 “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198章 (二更) 单婉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可隋末乱世,强者称雄,这本就是无可辩驳的规矩。 她恐怕还应该庆幸对方似乎觉得按着他们这边的高手打, 便足够震慑了, 并没想着将她也一道丢进水里去。 她等来了母亲从李阀的船上回来主持公道。 一身湖水绿色裙衫,轻纱覆面的东溟夫人从尚公的手中接过账簿。 他虽被时年打入了水中却总算来得及先将账簿丢在了船上, 而不是跟着一起下去泡澡。 她拍了拍账簿上的尘灰, 柔和的眼神中用并不让人觉得冒犯的姿态打量着时年。 这位神秘的东溟夫人, 也便是时年从那本账簿上看到的,与各方势力均有兵器交易的东溟派主事者。 她从容地开口道,“替贵客安排一个房间。” 贵客…… 单婉晶对这个称呼忿忿不平。 她相貌轻灵柔和, 却秉性刚烈,更是在这东溟派的千般宠爱之下长大的, 可惜形式比人强,再加上他们如今为做成这笔买卖深入微山湖中, 并不在自己的琉球境内。 旁边确实是有李阀的船不假,但双方只是武器交易的关系,纵然那边的船上有李家二公子和四小姐, 还有李阀麾下的柴绍等人,他们这边为了捉拿偷盗账簿的小贼闹了起来,也没见对方有什么表示。 而这也是双方之间最好的关系。 “母亲, 你为何要对对方如此礼让,即便我们打不过她, 我们东溟派的面子大多势力还是要卖的, 又如何不能……”回到房中后, 单婉晶便忍不住问道。 “你错了。”东溟夫人依然没有摘下面纱, 但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之锐利, 让单婉晶当即意识到母亲并没有在说一个玩笑话。“她的身份在我看来只有两种可能。” 她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说道,“而这两种,哪一种都需要我们将她当做贵客。” 单婉晶的脸色白了白,她还从未见过母亲以这样的语气说话,“哪两种?” “第一种,宋阀的人,天刀宋缺,地刀宋智,皆以用刀出名,她那一刀非用刀的宗师教不出来,至于霸刀岳山,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娘知道他的所在,你不必猜测可能跟他有关。” “可我听说,就算是宋家的第四子宋师道也没跟着天刀学到刀法,反倒是跟着宋鲁学了剑术。”单婉晶反驳道。 “这天下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东溟夫人叹了口气,“总之这一刀之烈,以我所见宇文成都身上的伤势,恐怕也只略微逊色于宋阀主了,我也只能做此猜测。” “那另一种可能呢?” “另一种可能,是我其实并不愿意去想的一个方向,魔门两派六道,顶尖高手中以阴后为尊,二十多年前,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在她一场关键的比斗前跑了,让她气得不轻,过了几年,听闻她又收到了个徒弟,从此当做关门弟子培养。” “魔门与慈航静斋每隔数十年必定比斗一番,如今时日将近,倘若是这个徒弟出山来了也说得过去。” 单婉晶觉得母亲在说到阴后那个跑掉的孩子的时候,神情有些古怪,甚至是有些怅惘。 她握住了母亲的手,压住了刚为人所欺负时候升起的愤懑之心,在她身旁坐下,将头枕靠在了她的手心里。 “可是我记得小的时候,您跟我说过,魔门阴癸派的武功乃是天魔策,对方却是用刀的,这一点也说不通。” 东溟夫人摇了摇头回答道,“不,你不知道天魔策这个东西,它其实有十卷,阴后致力于一统魔门,将这十卷天魔策收录完整,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收集到多少卷了,或许其中也有用刀的法门也说不定。” “何况她的性格——” 宇文成都的双剑在蒙面状态下虽不算好认,但,凡是到了此等水平的高手,总不至于在这混乱的时局中出来行走一点也不带打听的。 明知对方是宇文阀的人却还是痛下杀手,更是毫无顾忌地将他们东溟派的人丢入湖中,偏偏做出这个举动的人无比镇定地让她们给她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这阴晴不定、随心任性的样子,实在是很有魔门风采。 东溟夫人觉得自己应当并没有猜错才对。 而这母女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时年的耳中。 她推开了船舱一侧的窗,仰躺在床上,透过侧窗欣赏着湖水平静,星月皎然的安宁,心神却仿佛已经笼罩了整艘东溟派的“飘香号”大船。 东溟夫人单美仙防备了她神出鬼没的手段,将自己的舱房安置在距离她们母女二人说话的房间最远的地方,还让人守在船只里外,谨防被她听到,却没想到这何止是个刀法绝伦的高手,更是个已经只差一步便到破碎虚空,在此间甚至能被称为大宗师的高手。 她和单婉晶的交谈就跟在时年面前说的也没什么区别。 时年若有所思地记住了宋阀和魔门的名字,转而窥探起了另一边的动向。 从东溟派与各方势力的武器交易和门阀势力的称呼中,她已经能大致锁定这正是隋唐时期,宇文成都这个名字并非是个偶然,只是同样是一个与其他时间的隋唐时期不同的平行世界。 这乱世之中门阀林立,高手频出,她要想找到合适的比斗对象,又或者效仿当年在金风细雨楼中所为,以建立秩序来提升武道心境,都需要清楚此地的情况。 越乱的时代,这样的消息也就越不可能在民众的口中得知。 所以她需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一些关键信息,为此她砸下了两颗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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