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遥本来不想把这把曾陪伴自己十几年、又在平行世界失而复得的长刀押上赌桌, 但考虑到现在她能拿到的值钱物品除了这刀就只有当代五条家主送给她的珠宝了。而她对珠宝品鉴一道, 虽然略有了解, 但并不精通,因此没法精准估计那些东西的价值。何况艺术品的价格本身就和拍卖场与拍卖师的水平息息相关,这一点也比不上在市场上明码标价的特级咒具。 “您说的是。”鉴定师擦掉额头上的一点虚汗,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五条家虽然威名远扬,但我们赌场也不是一点依仗也没有。这个世界上, 总会有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嘛。” 铃兰浑身僵硬地站在墙角,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透明亚克力大盒子, 这个盒子是在百货市场上500日元就能买到一个的便宜货,但里边分门别类地装着颜色不同的大额筹码,分别对应着不同的金额的钞票,光是其中面额最小的100万筹码都足够支付弟弟一年的学费了。 “1亿元,2亿元……” “别数了,一共是5亿,他们不会在这件事上耍花招的。”春日遥推开黄铜雕花大门,一眼看见像护着幼崽老母鸡一样抱着筹码盒子警惕看着四周的铃兰,不由莞尔。 “……5、5亿?!”铃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为了这点钱,我可是把我重要的刀都抵押出去了,所以要替我看好。”春日遥说,“干得好的话,我就资助你弟弟四年大学的学费怎么样?当然,前提是他真像你说的那样品学兼优到吊打一大片同龄人。” 铃兰一愣,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向这个姑娘说过自己有个快要念大学弟弟的事。 “是带着理子他们过来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啊。”春日遥提醒他。“那时你大谈自己的家庭是如何困难,从八十岁的奶奶、重病的妈妈、瘫痪的爸爸一路说到得了小儿麻痹因此需要你终身照顾的哥哥,对你念高中的弟弟一句话带过。但说到底,只有那一句话是真的吧?” “……”铃兰愣愣地看着她,这些话都是店里培训过的、千锤百炼的话术,他不知道她何以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春日遥也没有要向他解释原因的意思,只是走到他身后,轻轻一脚踹上他后腰。 “腰背挺直一点啊,只要你不露怯,别人就看不出你的路数。” 在他的人生中,似乎只有在幼年时期,父亲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那时那个总是露出爽朗笑容的男人身体还很健康,他经常一巴掌重重拍上铃兰的肩膀,说你以后可是要带着我们家大步往前走的男人啊,一定要挺直胸膛才行……可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半大小伙子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也只能咬着牙被生活压弯了腰。 或许真是上苍垂怜,看他真的很努力地生活了,所以天降这样一位太阳般耀眼的客人来照亮他贫瘠又干枯的人生。 铃兰深吸一口气,感激地抱紧盒子跟上红头发的女孩,她摸出手机来,在空气中做法似的晃动几下: “这地底下就算WiFi信号貌似也不太好啊。” “您在搜索什么?” “德*州*扑*克的规则。”春日遥随口说。 “难道……您之前从没玩过么?”铃兰艰难地吞咽口水。 “扑克我还是打过的。”春日遥说,“不过那时都是学生时代跟着朋友同学拿着小纸条做赌注……你没事么?是心脏不舒服么?要不要找个人给你弄点硝酸甘油?” “不,我没事……”铃兰捂住心脏艰难地摇头,如果这姑娘没说谎的话,那这就是她第一次真刀实枪地进行赌*博。谁家初次上阵的新手会当掉传家宝换上5个亿的赌注啊?如果不是女孩神色镇定举重若轻,他都要怀疑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儿不太正常了。“您如果是新手的话,可以先兑换一些小面额的筹码到低级场打几盘找找手感。”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春日遥弯起嘴角。“新手嘛,没准儿就有一点新手的小运气呢。” “我觉得,”黑色头发、嘴角有刀疤的男人坐在远离赌桌的休息区,黑沉沉的瞳孔被煌煌灯火点亮,“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我就能大赚一场。” “运气,说得你好像有那种东西一样。”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中间人无奈地看着对赌局跃跃欲试的伏黑甚尔。“在东京赌马输得精光,我还以为你在冲绳会收敛一点。” “工作归工作,娱乐归娱乐嘛。”伏黑甚尔把手抄在脑后,“五条家的大少爷和高专的咒术师连续开着术式陪着星浆体满世界到处乱转,想要悬赏的诅咒师们苍蝇似的绕着他们转。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有什么不好?” “说起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空娶了藤原家的女儿,这下子他们家的势力范围更是会深入关西地区啊。据说五条家主对他的新夫人相当宠爱,还举行了一场盛大舞会将她介绍给五条家的盟友们。”中间人说。 “藤原……他们家养女儿都是往艺术家那挂培养,我之前勾搭过一个,虽然给钱不小气,但是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开嗓,半个月后我实在受不了就跑路了。” “现场有媒体拍下了这位新夫人的面貌,似乎是位大和抚子。”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接过中间人递过来的手机,照片上的女人姿容婉丽,眉目低垂,温顺地侍立在距离五条家主约一步后的位置。也就是这一眼,他忽然兴味地笑了: “原来是她啊。” “什么意思?” “给你看点儿有意思的。”伏黑甚尔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倒出里面的一叠纸片,中间人凑近了去看,才发现是一些照片,只不过画质很模糊,似乎是从盗摄影片或者监控录像上截出来的。中间人仔细辨认,才看出来这就是此次目标的一行人。 “里面那个红头发的姑娘,我本来以为她也是高专派来增援的术士,没想到她就是五条家的新夫人。” “这些照片里她一张露脸照都没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就凭头发都是红色的么?” “虽然没有露脸,但女性的身高和身材跟脸一样都是独一无二,只要看多了你就知道,分辨起来并不困难。” 虽然对方的感情史渣的离谱,但在这件事上的确属于专业对口,于是中间人也不多加质疑,顺着他的话继续思索: “这是否意味着五条家或者藤原家对这件事十分关注……” “哪跟哪儿啊?”伏黑甚尔叹了口气,“你这么老大不小了,还没谈过恋爱么?你看这两张。” 无缘无故就被暴击感情生活的中间人咬牙切齿了一秒,拿起他手中的两张照片,对比了好几秒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好虚心请教: “……除了看到电波塔爆炸的火光,还能看出什么?” “这张照片里四个人从左到右的排列顺序是红发姑娘、五条悟、星浆体和夏油杰,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五条悟下意识向左前方移动,虽然只是微小的身体位移,而且在下一瞬间,他就对着星浆体的方向做出扩大术式的动作,但人在遇到危险时要去保护重要东西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伏黑甚尔将腿翘到桌子上,把手中那一叠照片抖得哗哗作响,“这位大少爷对新继母的感情可单纯不到哪里去。你说我要是把这些东西兜售到禅院家老头儿那里去,可以卖出多少钱?” 中间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只是你主观臆断吧……” “下意识就要否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属于人类劣根性,下次不要这样了。” 中间人感觉心口又中了一箭。 “……借过一下!”一个小个子男人飞快地要从两人之间窜出去,但被伏黑甚尔一把钳住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来了条大鱼。”男人有些恼怒,但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钢铁刑具钳制住了身体,压根儿无法动弹毫分,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有个女人带来了5亿日元的筹码上桌,德*州*扑*克,无限下注,而且一看就是个新手,刚上场时对规则都不熟悉,上场不到半个小时就输掉了一个亿,周围有名的赌棍全都赶过来了,跃跃欲试想要上场从那家伙身上赚一笔大的。我这不是也想去看——” “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吧。”伏黑甚尔兴冲冲地说。他把那些照片一股脑儿重新塞回口袋,扯着中间人熨烫平整的西装衣领就往楼上大踏步走。被拉扯得一个趔趄的中间人推了下眼镜,满脸都是无奈。 第146章 番外四·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母亲大人(十八) 伏黑甚尔一把搡开前边看热闹的人, 对方本来想骂骂咧咧,但回头一看发现是甚尔,也只好嘟哝了几句给他让开一个身位。中间人抚额, 跟在他身后,然后脸上露出一点惊诧的表情。 坐在关位上的女孩一袭黑色长裙,身材纤细窈窕,长发绯红眼瞳也呈现出新酿红酒般湿润的深红。如果是平时在赌场看到这么个姑娘,中间人大概还会因为她清秀的面容多留意几眼邀请她喝一杯什么的……但他们刚刚才在照片上看到过她的脸——藤原家的小姐, 五条家走马上任的新夫人! 她的面前仍然堆着高高的筹码, 但在刻意成熟的妆容下, 她的表情安静又单纯,对于目前不利的局势又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焦虑,坐在各怀心思的老手中间, 就像是一只被群狼环伺的小白兔,或者……大肥羊。 “喂, 你要干什么?”中间人赶紧拉住伏黑甚尔。“你想要上场吗?你不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喜欢赌*博的千金大小姐和顶级豪门贵夫人, 不是很特别很带感吗?再说了, 这家伙就算输光了, 他们家也有的是人帮她填这个窟窿。”伏黑甚尔摩拳擦掌,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 这家伙甚至还拽了句文。 中间人在咖啡色的墨镜下翻了个白眼: “你哪有钱?之前不是都在东京赌马时输光了吗?” “怎么会呢?我不是还有三千万吗?” “……你不是才在诅咒师聚集的网站上把这笔钱设成悬赏了吗?”中间人压低声音,“何况在这种规格的赌桌上,三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得对……”伏黑甚尔当真掐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三千万确实不够玩儿几把的,你借我点怎么样?” “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中间人说, “但你不会不知道我的第二职业是什么吧?” “放高*利*贷的嘛。”伏黑甚尔满脸不在乎, “你也看到了这桌牌就是稳赚不赔, 利滚*利也好,驴打滚也行,总之借我五千万。” 在博*彩业有个经典的说法,在任何一张牌桌上,如果你找不到谁是那条鱼,那么你就是那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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