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或许这从来都是她的心病。 是自己对她关心不够,太过苛刻,她哪里是那心思狭隘,手段过于狠辣的女人? 不过是受了太多委屈,需要发泄一下。 乌雅氏的确做了许多错事,也的确伤了她,算不得冤枉。 四贝勒又悔又心疼,重新脱下外袍,将她搂进怀里,“谁说你老了?还年轻着呢,不过是有了几个孩子,哪里就老了?简直胡言乱语,以后不许再如此说。还有,爷没想去别处,也没想冷落你,只是不喜欢你总是伤着自个儿,爷恼了你而已,你若乖一些,听话一些,爷如何会这般?” “说的好听,想走就走,哪里考虑过妾身的心情?在爷心里,妾身不过是爷暂时喜欢的一个物件儿,日子久了,还不是说忘就忘,转头抱别人,哄别人去了。” 武静蕊闭上眼,仿佛心寒了,厌倦了。 这样伤心失落的她,四贝勒第一次见,深觉自己做的过了,后悔不迭,只想把她哄好了,也不介意先前的疑虑和怒气了。 “爷保证,再不会丢下你,爷只是心疼你,何曾当真不理你了?你却给爷闹这些,存心让爷堵心是吧?凭良心问问你自个儿的心,爷待你如何?” 武静蕊依旧背对着不理他。 四贝勒紧握着她的手,与她亲昵,武静蕊不应,也不躲,很快两个人又缠在一块儿。 “爷不许再把妾身一个人关在这儿了,不许不让妾身出去,更不许不来这儿。”武静蕊嘟囔着。 四贝勒轻笑,“你想出去,爷何曾让人拦你?爷不来见你,你不会去见爷?” 武静蕊哼了声,“爷传出那样的消息,妾身这个接触过乌雅氏的还能出去吗?爷分明是变着法地禁妾身的足。” 语气满满的怨念。 “这不叫禁足,是叫你自个反省,想通了,爷自然来见你,你没想通,爷不还是来了?还跟爷闹?嗯?该适可而止了。” 四贝勒理直气壮地解释,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因为她,到头来她还要感激。 呵。 武静蕊抬腿轻踹了他一下,“爷倒是一往情深,妾身就如此无理取闹?爷倒是说说,妾身需要反省什么?妾身不小心伤了自己,让爷担心,是妾身的错,妾身也知错了,但别的可没有,爷别想给妾身乱扣帽子,想着法儿地罚妾身。” 如此理直气壮,与先前一副急于认错求饶的样儿截然不同。 果然善变。 四贝勒质问,“方才是谁说有错就改?” 武静蕊眨了眨眼,“妾身有错自然改,没有的错为何要改?没的这样逼人认错的,还是爷听了什么话?挑拨之言岂能信。”
第224章 德妃的责问 还真是死性不改。 四贝勒也不逼她,左右理解了她的心思,又何须追究? “罢了,过去就过去了。”一句话,算是揭过去了。 武静蕊松了口气。 这四贝勒果真是愈发大度宽容了,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 乌雅氏离了府,是何结果,不言而喻。 果然,不到十日,就传了消息过来,乌雅氏不行了。 府里迅速派了人过去准备后事。 萨克达氏请四贝勒过来,抹着泪,道:“乌雅妹妹年纪轻轻,竟然得了这个病,也是怪她没那个命,辜负了德妃娘娘的厚爱。也不知该如何跟娘娘说,娘娘若是知晓了,必定十分伤心,还有舅老爷那边,爷打算如何说?这事难免叫人无法接受。” 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四贝勒的表情。 这事儿太突然了,她总觉得有猫腻,或许与武氏有关。 但贝勒爷不露声色,她又苦无证据,实在无法。 若是真的,贝勒爷也太狠了,好歹那是德妃娘娘的亲侄女,贝勒爷的亲表妹。 四贝勒略显不耐,“该如何说就如何说,不必爷教你,额娘那儿婉转些便是,爷会与额娘解释,别处你不用理会。” “是,妾身明白了。”萨克达氏温顺应了,旋即似是想起什么,“这些年,乌雅妹妹一直被禁足,舅老爷那边不好交代,娘娘也不高兴,如今又发生了此事,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更难说清楚了,说到底,此事因武氏而起……” “那是哪门子舅老爷?!”四贝勒一拍桌子,怒斥,将萨克达氏吓了一跳。 四贝勒目光寒冽,毫无感情,“记住,爷只有一个舅舅,从来不是什么伯启,他算个什么东西?爷何须向他交代?何须看他脸色?” 萨克达氏脸色煞白。 四贝勒口中的伯启自然是德妃娘娘的兄弟,本该是四贝勒的舅舅。 萨克达氏想起伯启的身份,顿时后悔。 她怎么忘了?伯启虽是贝勒爷事实上的舅舅,但一个包衣奴才,有何资格做皇子贝勒的舅舅? 反而是那位抚养过贝勒爷的孝懿仁皇后的兄弟隆科多,才有资格被称为贝勒爷的舅舅。 但四贝勒从未与那位名义上的舅舅隆科多联系过,更不曾表示过亲近。 萨克达氏慌忙起身,“妾身失言,爷恕罪。” 同时一双眼迅速变得阴郁。 爷否认与伯启的关系,不曾打算向伯启交代,那自然是说明乌雅氏一事不了了之了。 贝勒爷是铁了心要护着武氏。 可她偏不许。 伯启没资格,德妃呢?德妃可是贝勒爷的亲额娘,贝勒爷可能拗得过德妃? 德妃又岂会再次饶了武氏? 四贝勒怒火渐息,萨克达氏才又说起乌雅氏的后事,她打算派人过去打理,毕竟乌雅氏不是一般的格格。 顺便借此机会打探一下虚实。 四贝勒却果断拒绝,说已然处理妥当,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 萨克达氏更确信了此事不寻常,心知问不出结果,只能暗中派人去打听,定要揪住武氏的尾巴。 “阿弥陀佛,幸好武妹妹无碍,几个孩子也平安无事,不然可就是大事了。”萨克达氏深表庆幸,又道:“武妹妹真是的,怎会突然去瞧乌雅妹妹?还正巧乌雅妹妹得了天花,她们两个一向视若仇敌,武妹妹此举未免古怪了些。” 四贝勒皱眉,“谁同你说她们视若仇敌?” 萨克达氏解释道:“爷不常在府上,自是不了解,许是性格不合,乌雅妹妹又素来小心眼,她们两个极少有和气的时候。自打乌雅氏被禁了足,她们两个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了,妾身只是担心她们闹的不愉快。” 四贝勒黑了脸,“多久的事,何必拿出来说事?你好歹也是一府的福晋,怎能如此捕风捉影,搬弄是非?” 莫名遭训斥,萨克达氏脸上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 贝勒爷是愈发苛刻了。 萨克达氏攥着手,咽下苦涩和不甘,露出僵硬的笑,“妾身不该如此偏听偏信,爷息怒。” 四贝勒仿佛厌了,站起身来,“你好好歇着,爷还有事要忙。” 然后大步离去。 萨克达氏起身相送,苦涩一笑,什么有事要忙?不过是陪那个女人罢了。 贝勒爷是愈发不耐烦留在这儿了,连面子也不给她留着,动辄训斥。 她好歹还是他的福晋,凭什么被如此对待? 三日后,乌雅氏去了,因是得了“天花”,草草处理了,才禀了德妃。 德妃听了萨克达氏的话,自是不愿相信,更不愿接受,命人唤了四贝勒过来,细细询问。 四贝勒从容答了,说是也没想到会如此。 德妃紧紧盯着他,“你给本宫说实话,当真是天花?为何不早早报进来?为何到今日才说?她可是你的亲表妹,你不许有丝毫隐瞒。” 仿佛笃定此事另有隐情。 德妃不傻,好好的怎会得了天花?别人都没事,独独一个乌雅格格没了。 四贝勒面色不变,“儿子所言句句属实,此事谁也想不到,儿子知道额娘伤心,只是事已至此,还请额娘保重身体,莫要太过伤怀。” 如此一板一眼,漠不关心,德妃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她的好儿子。 “额娘不指望你多喜欢她,但她是你舅舅的女儿,额娘原本盼着你能善待她,可你呢?你因一点点错,就将她禁足冷落这么多年,额娘就不说了,额娘管不着,但你怎能对她如此冷漠?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会落得这个下场?” 面对德妃的咄咄逼人,一句又一句的责问,四贝勒愈发沉默。 直到德妃语气平静下来,抚着胸口吸气,他才道:“额娘认为儿子对她做了什么?儿子能对她做什么?儿子不过指望她能安分些,让她一辈子安安稳稳也就是了。如今一场意外,儿子深表遗憾,但额娘因此责问儿子,认为儿子怠慢了她,甚至做了伤害她的事,儿子不愿苟同。” 德妃被儿子顶撞,脸色顿时青白交加,拿食指指着他,哆嗦着,“你是愈发放肆了,你还把本宫放在眼里吗?尼还当本宫是你的额娘吗?”
第225章 隔阂 “儿子问心无愧,额娘若认定儿子是那心狠凉薄之人,儿子无话可说。” 自己的儿子如此顶撞和无视自己,愈发将德妃气得浑身发抖。 但她深知这个儿子的脾气,闹僵了没好处,遂深吸口气,强自保持冷静,“听你福晋说,欣悦出府前见了武氏,那武氏倒是福大命大,欣悦没了,她却好好的。本宫倒是好奇,她为何突然去见欣悦?而且恰巧在她走后,欣悦就出了事。” 德妃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心计手段自不消说。 那武氏能得了老四的喜欢,且多年盛宠不衰,除了她,更无人再有子嗣,必然不是简单之辈。 老四府上有个这样的女人,定然不会消停,但她万没料到先倒霉的会是欣悦。 不是没想过让欣悦怀上老四的子嗣,但老四心硬如铁,除了武氏,对旁人始终不理不睬。 欣悦又那般单纯没头脑,输给武氏再正常不过。 她身为老四的额娘,也无法改变儿子的心思,不免有些心灰,不愿再管。 此时她才后悔,若她早些插手,或许欣悦不会落得此结局。 她要如何向唯一的弟弟交代? 那武氏果真是个祸患,当初她就不该纵容老四请封武氏为侧福晋,成了侧福晋,反倒愈发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了。 四贝勒见额娘如此诋毁武氏,眼神一寒,“额娘此话何意?武氏平安,本是幸事,怎的额娘倒盼着她出事?武氏是几个孩子的额娘,她若出了事,孩子们如何?不过是她运气好,才躲过一劫,额娘岂可疑心她?” 德妃冷笑,“本宫不过随口一说,你紧张做甚?她没做亏心事,本宫自然疑不着她,既有疑点,本宫如何说不得?额娘倒要说说你,武氏有子嗣,她的身子金贵,欣悦不得你心,又没子嗣,便该被你如此对待?你心疼武氏,可曾怜惜你欣悦表妹?你舅舅只这一个女儿,你要如何向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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