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摆摆手,“无妨,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金铃抿了抿唇,道:“年大人曾嘱咐奴才要照顾好您,可您这么多年可曾有一日安眠?您次次回信都说安好,若是年大人知晓了怕是又要担心了。” “关心?他关心的恐怕另有其人,即便问我的近况,多半也是为了别的。”年氏嘴角的笑透着凉意。 金铃默了默,道:“但您终归是年大人的妹妹,年大人怎会不关心主子?” 年氏苦笑,“也许吧,都不重要了。对了,玉儿如何?二哥可有说何时来?” 金铃见主子的脸上有了光彩,也高兴了起来,“在路上呢,只是路上颠簸,怕来的慢些。” “无妨,只要来了就好,许久不见,也不知她如何了,二哥总还是知晓我的心思的。” …… 这一次伤了底子,武静蕊要半年以上才能好了,以后就算好了,也会落下病根,不会恢复如初。 现在只是表面没大碍了,还需将养,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提不起劲,走的久一会儿都要气喘吁吁。 雍正勒令她好好喝药,那些苦药喂进嘴里,简直要把她折磨死。 看着她身体不如以往,雍正也许久不曾与她亲近,想要等她再好些。 这一日午时,雍正亲自盯着她喝完了药,才满意了。 武静蕊立刻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脸色好转了些。 “真要喝半年吗?”武静蕊苦兮兮地问。 她不想喝药,太难受了。 雍正不假思索,“太医说了,要等身子彻底好转。” 武静蕊撇嘴,“太医不过说些好话,哪里还能好了?”生孩子很伤身子的,喝再多的药也回不到当初。 “朕说好就能好。”雍正沉了脸,对她的话很是不满,“太医若治不好你的身子,朕留着他们也无用了。” “太暴虐了。”武静蕊嘀咕了句,引来雍正冷冰冰一瞪,立刻改口,“太医也很可怜的,皇上就不要总这样吓唬他们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是病,并不容易治好,太医不是神,能力有限,她看得出太医的为难,压根不抱希望。 总之,她只要活得久些就好了,一点小小的病痛就算了。 只要她以后多爱惜自己,多将养着,不至于全好,总能比现在好些。 要说透了,眼前的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她心里不是没怨,但又能如何?怨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给她带来烦恼和困境。 但她不怨,不代表就会隐藏自己的苦痛,总要对方心里知道她受了什么罪,时刻记着,愧疚着。 要不好受,就都不好受,谁也别轻松了。 雍正别过脸,转了话题,“朕查了,无人证明是瑾妃所为,瑾妃当时的确做出了救你的行为,朕不能轻易定她的罪。” 武静蕊似早已料到般,嘲讽一笑,“所以皇上又要说话不算话了吗?” 雍正看她一眼,道:“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朕不会饶过害你之人,朕会找到证据,但朕登基未久,年羹尧是个人才,朕打算提拔他,为朕所用,就不能惩治年氏。不过,朕答应你的事会做到,只是需要时间。” 见她要发怒,雍正迅速将她搂入怀里,捏了下她的下巴,低头吻了她一下,“至少在外人看来,年氏的体面要有,私下里,朕不会再给她任何荣宠。” 这算什么? 武静蕊还是不满,“皇上打的好算盘,真以为臣妾能被您哄得团团转?您爱给她荣宠就给,只要年氏不倒,臣妾就不会解气,万一哪天忍不住把她宰了,皇上可别降罪。” 一点也不像玩笑,仿佛真会将年氏给宰了似的。 语气跟宰牛羊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她不会真宰了年氏,但她会将年氏打压得永远抬不起头,不死,那就好好活着,她会尽己所能将年氏踩在脚下,让对方永远无法翻身。 前提是要保证雍正不会偏向年氏。 雍正摇头,“你若真把她宰了,朕定不会怪你,但你若留她一条命,是朕希望看到的。你想撒气,朕由着你,只是给朕些时间,朕会如你所愿。”
第297章 要命的问题 “皇上真的由着我欺负年氏吗?怎样欺负都行?”武静蕊跃跃欲试地问,只要雍正不阻止她,那也可以。 雍正抚着她的鬓角,语气忽然低沉,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闹出多大的事朕都能给你收尾,小曼,你记着,朕是你的退路,无论发生何事,朕都会护着你。除了伤害朕的子嗣,别的朕都可以容忍。你可以永远信朕,依赖朕,与朕坦诚相待,不必怀疑朕的心。” 这宫里位份高点的皆有背景,皇后萨克达氏有背后的家族支持,虽比不上乌拉那拉氏,但并非毫无依仗。 瑾妃有年羹尧,未来的年大将军,虽是汉军旗出身,但雍正要提拔和倚重年羹尧,这就是瑾妃在后宫立足的资本。 齐妃亦是汉军旗出身,她没有年氏那样厚的背景,强硬的靠山,阿玛仅是个知府,在朝廷说不上话,但齐妃有大阿哥,大阿哥是皇后的养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 武静蕊膝下虽有多个皇子,但出身是个硬伤,族中无一人可以倚靠,她的儿子非嫡非长,可以说她只有皇帝可以依仗,信任。 皇帝宠她,看重她的子女,她就能稳坐贵妃之位,无人可欺,她的儿女们也能一生顺遂。 但若没了皇帝的支持和喜爱,她也不过是一位寻常的妃子,谁都可以踩一脚,甚至护不住自己的子女。 庆幸的是皇帝愿意护着她,让她有底气将其他妃嫔踩在脚下。 如今皇帝说出此话,明显是给了她更大的底气,让她可以胡作非为,她身后始终有他撑着。 再大的背景都不如皇帝这座靠山硬,前提是这座靠山愿意永远让人靠着。 武静蕊拿食指戳着他的胸膛,“这算是免死金牌吗?可惜,如果有圣旨就好了,皇上的圣旨更有用,皇上愿意给吗?” 雍正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微深,“你若要,朕可以给,朕说的话永远算数。” 啊,真的好暖人心,这男人简直太会了。 “好,皇上写好了拿给臣妾,臣妾让儿子存起来,有儿子证明,这样皇上就永远无法反悔了。”武静蕊兴致勃勃的,当真让他写圣旨。 有了圣旨在手,还有儿子作证,看他有什么脸面出尔反尔。 雍正拿她没办法,当真让人取来写诏书用的明黄色的绢帛。 平时诏书都是由翰林院撰拟,内阁大学士上奏,经皇帝过目无误后重新誊抄,再由皇帝盖上“制诰之宝”后颁发,鲜少由皇帝亲笔书写。 且圣旨上有满汉两种文字,这是正式的诏书。 武静蕊要求的并非正式诏书,内容没有那样严谨,可以只填写一种文字,只要上面有皇帝的御用宝玺,就可以拥有同样的效力。 眼看着皇帝如行云流水般写完,内容是无论贵妃武氏犯下何错,皆可宽恕,无任何责罚,再盖上宝玺,一份圣旨就成了。 武静蕊喜得眉开眼笑,拿过圣旨重新看了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卷好,道了句,“多谢皇上。” 雍正搂过她,“朕是否也可要求你对朕全无隐瞒,永不相疑?” 武静蕊一顿,仰头看他,“皇上何意?臣妾何曾隐瞒过?而且以后臣妾定不会再怀疑皇上的真心。” 说好话不难,她可以说好多好多,让他尽可能满意,愉快。 雍正盯着她看似真诚无辜的眼睛,“朕问你,你可曾全心爱着朕,依赖朕?” 呃。 一问就问了个超难回答的问题,不回就是心虚,回了……关键看他的表情是否真的信都是个问题,万一对方生气。 武静蕊抱紧了圣旨,万一他把圣旨收回去,怎生是好? 怪不得他如此痛快写下圣旨,原来在这儿等着,这是逼她呢。 说真话容易惹怒他,说假话容易被识破,她真不想回答。 要命的问题啊。 “臣妾唯一用心对待的人便是皇上,再无别人。”武静蕊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这也不算假话了。 毕竟她对谁都没如此用心过。 因为她只需要讨好他一个人,别的人何曾需要她费心了? 雍正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表情看不出什么,只伸手捧住她的脸,呼吸与她咫尺交缠,“此时此刻,朕可在你心里?你是否以真心待朕?” 武静蕊被他的呼吸逼的头晕晕的,脚发软,身体发酥,她选择扑了过去,“皇上~” 声音娇嗲,惹得雍正浑身一僵,险些用力掐住她的腰,他目光陡然发热,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吃入腹。 “皇上可是对自己没信心?干嘛要问这些?臣妾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武静蕊抚摸着他的胸膛,娇声软语,勾的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他使劲咽了口口水,目光不离她的脸。 “给朕正常说话。”她这般不正经,雍正怕自己无法克制,失了理智,心中恨恨。 这个妖精! “要如何才正常?皇上不是就喜欢这样吗?”武静蕊戳破他的心思,神态语气愈发撩人。 雍正紧抓着她的手,“朕还不能碰你,给爷乖点。” 一来三年孝期未过。 二来她的身体还未恢复,不能承受太多,否则他怎会如此忍耐? 哦,不能啊,武静蕊勾起了唇,笑容有点得意,有点坏。 就是不能,她才想看他这副隐忍的模样,谁叫他问她那些问题? 哼,纯粹自找的,自己找的,就自己受着吧,她不负责灭火。 最终雍正也没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过后不得不感慨这女人狡猾如狐,太难对付。 但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他对这一问题格外执着,原本他不必在意,也从未在意,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无法忍受她的虚情假意,阿谀奉承。 迫切想剖开她的心看一看,看看那心究竟是热的还是冷的。 只有与她亲密无间时,他才能感到她是属于自己的,连心也是自己的。 原来他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他真的中了她的魔障。 雍正不排斥她给自己的影响,但他必须要这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隐忍算计。
第298章 逼她认错 四月末,天朗气清,花木扶疏。 因武静蕊产后虚弱,雍正依旧命她留在养心殿将养,即使永寿宫已建好,也不许她立即搬过去。 后妃住在皇帝的养心殿,本就惹人非议,但贵妃是个特殊的存在,不仅得宠,还生养了数个皇子,地位无人可及,连太后和皇后都劝阻不得,谁又敢说什么? 武静蕊便继续在养心殿待了下去。 夜里雍正怕打扰她,总是单独歇在东梢间,武静蕊住在西梢间,雍正可及时了解她的情况,亦不会违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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