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板手里接过捞金鱼的纸网和装金鱼的小碗后,棕发少女就要往金鱼池走,可开始还那样快的步子没走两步就又渐渐地慢了下来,她抿了抿唇,捏着纸碗的指尖略略用力了一点,稍微有些发白,而后,她微微侧过头,不太确定地,自以为隐蔽地往后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能看到。 除了近距离的,放大的,白底蓝花纹的,连针脚都几乎能看见,光滑的浴衣面料外,什么也没能看到。 而顺着浴衣往上看,会看到笑眯眯的,在此刻看上去又让人感动,又有点因为心事都被看穿所以觉得欠揍的一张脸。 在捏着纸网的少女说话之前,他已经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然后,扶住了她的肩,小声说道:“去捞吧,我会站在你身后的哦?” …… “可以捞更多的吧?还有不少时间呢?” 明明都用了无下限作弊到头来却只捞了两条鱼上来的事实,让本来对捞金鱼这件事不怎么热衷的无下限主人本人都有些不满地这么抱怨起来。 “捞的太多又有什么用嘛!”虽然五条悟很不满,但铃木奈奈却完全不觉得有问题,她抬眸睨了他一眼,鼓了一下脸颊,举起手里装满水的塑料袋,轻轻晃了晃,看里面的金鱼因此加速游弋,而后,解释道,“太多的话,拎起来好累啊。” 明明嘴上说着累,但在下一刻,棕发少女就把塑料袋递给了五条悟,因为动作太理直气壮,所以都没能生出来没有拒绝的想法,当然,他也不是特别想拒绝,而在五条悟伸手接过后,终于把双手空出来的少女一边低头捏着从店主那里要来的线香花火,一边解释道:“而且,感觉再多一点的话,老板的脸色就要变很差了,不过,最主要的是,我只看中了这两条啦。” “嗯……”五条悟拎起手中的塑料袋,推下墨镜,盯了一会儿在水中游弋的,一条白色,一条暗蓝色的纯色金鱼,周围的灯光很杂,把本来透明的水也衬得杂乱,但在这样杂乱的色彩里,这两条金鱼看上去依旧很美观,单从这方面来说,的确是小摊贩上很难见到的好鱼,因此,他比较挑剔地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附和道,“的确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形容啦,应该是超级好看的鱼才对!” 少女鼓了一下脸颊,语气不佳地反驳了他的话,然后,拉着他衣袖,示意他站过来一点,低头将手上的线香烟花点燃,凑到了他面前,献宝一样递给他:“喏——” “什么?要和我一起挥仙女棒吗?” “才不是啦!” 棕发少女挥挥手,手上的线香焰火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亮色的光线,而随着她的动作停下,滞留在空中的光线迅速消失,只剩下烟火棒顶端不断冒出的火星线条,在空气里乱乱地飞着。 耳边有线香焰火发出的,轻微的炸裂声,而刚刚还声音很大的少女此刻却不知缘由地羞怯起来,她抿了抿嘴唇,又抿了抿,如果不是因为手中花火燃烧的速度太快,恐怕她还要纠结更久,但最终,她放弃折磨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抬眸望他:“因为,浅草寺烟花还要一会儿才来,等它来了,感觉就微不足道了,所以要提前说,这个呢……是我送给五条君的烟花。” 大约是准备已久的说辞,因此,虽然有点紧张,但也不算磕磕绊绊,在说完之后,宛如若释重负一般弯了弯眉眼,将手中的烟火举得更高一点,横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她蒲扇一样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四射的光火将她整个人都照亮,眼睑上的眼影和亮片被暖色的光衬得宛如星屑一般,缀在她很美的,蕴满笑意,比琥珀更剔透的眼边,应和着她发上轻轻摇晃的流苏,闪烁着,闪亮着,好像一刻就是永恒一样,尽力地燃烧着。 其实只不过是随处可见的线香烟火,但是,至少在此刻,却好像是天下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份,燃烧到一半,被她捏着塞进他的手里。 明明是夏天,她的手却还要比他稍冷一点,她抿着唇,抿不住笑意,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她的脸颊有些红红的,是脸上的薄粉都无法遮掩住的红,但她浑然不察,只是眼睑低垂地笑着,可却又忍不住抬眸看他,小声,很小声地说话,细若蚊蝇,却还是能被夏夜的风送进他的耳中。 “只送给你的哦。”她说,她强调。 线香花火还在燃烧,照得那双从开始到现在,其实始终倒映着他身影的,琥珀色的眼睛。 亮晶晶的,比起天上的月亮,也好像不逊色,明明是剔透的,却好像是热的,流动的一样,往上蒸腾着热气的,但是那不是热茶,也不是温泉,也不是蜜糖。 是只要看了她的眼睛就知道的,少女很轰烈的,又好像在遮掩的一点欢喜。 比起她之前只浮于表面,涌在话里,堆叠而成,不知道几分真假,多少真心的喜欢,这次显然要炽烈的多,汹涌的多,却又像她刚刚说的,细弱蚊蝇,随时可以隐没在风里的几句话一样,恍若只是她的随口一提,他可以随便一听。 “啪嗒——” 在他们对视之时,那一支寿命短暂的线香花火,已经不知不觉地燃尽了,熄灭了。 光焰散去,只留下燃烧过的,漆黑的杆,没什么值得再看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 * 推一下我的现言预收《今天就磕这对》 方姝,近一个月的某博热搜常驻女星。 仅凭一年就从籍籍无名到新晋小花,只播出两部剧就已经片约不断。 但此时,本该意气风发的她,在抵达综艺后台化妆室的那一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在之前,她已经连轴转了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刚下飞机就直奔即将开始的明星对抗赛场地。 可在筋疲力竭地推开化妆间门的一刻,她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助理,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CTG的ADC,今年的MSI冠军,这场即将开始的明星对抗赛里的她的对手…… 以及,被她狠狠甩掉的前男友,宋时楼。 方姝的嘴唇张开又闭,在所有人目光看向此处的那一刻,将说出口的话从‘你怎么在这里’转成了‘宋选手,久仰大名’。 * 三年前,他们初见的时候,宋时楼还只是个刚从LDL抬上赛场的ADC。 在那些他籍籍无名的岁月里,方姝是为数不多的,肯在风中等他们战队下班的粉丝。 那时候春夜的风还带着冷意,吹得年纪不大,衣着单薄的少女脸颊发红。 看的人都觉得她冷,她却不觉得。 她只跟着人群等,跟着其他人的动作笑眯眯地对他们摊开本子,用冻到有点哑却还很娇俏的声音问: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 那时的宋时楼还很腼腆,诚恳地拿着签名笔一个个在她们的笔记本上留下说不上好看的ID,又依葫芦画瓢跟着前辈对她们说了很多声谢谢。 也收到很多谢谢。 不过在这么多声音中,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最后一个等他签名的女生抬头看他那一下的笑眼。 以及随之而来的,很甜的那一声再见。 他记了很久。 和她交往前,和她分手后,他都一直记得。 可直到后来,宋时楼才知道,那个少女在他打完第一场比赛就等在后门口的原因并非是他战队的粉丝。 只是因为她舍友有点喜欢他战队里的中单,而凑巧她路过此处,顺带要个签名而已。 是凑巧的偶遇。 是随口的顺带。 是她从没放在心上的初见。 一如同他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真心,全被抛在她说要成名的那个冬夜。
第18章 浅草神社里的人比起外面街道上的也没有少上太多,大家好像都想在等待烟火燃起的空闲时间里顺便许上一两个愿望,虽然还不至于到没空下脚的地步,但光从巫女那里排队买来绘马,再找到一个稍微空一点的地方——庭中最大的那一棵树目前应该是排不上了,但铃木奈奈也并不是那种非要挂在最好的上面的那种人。 至少许愿这种事情,大约是心意到了就可以,于是拉着五条悟找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空闲的,偏僻的,但同样也挂满绘马红绸的祈愿树。 大概是因为太角落的缘故,送走了前面。一对情侣之后,铃木奈奈没有再看到有人来,她松开了。一直牵着的五条悟的浴衣的衣袖,将手中的绘马递给他的同时,小声地抱怨道: “呼——终于可以稍微透一口气了,希望不要再有人来了。” “这倒是很简单的事情噢?” 比起没有六眼,只是踩着木屐在人堆里面跑来跑去,就已经被搞得不耐烦的少女,有着六眼,还要开着无下限,拎着金鱼,大约是比她更受折磨的五条悟却显得闲适,在铃木奈奈随口抱怨之后,他挑了挑眉,索性直接念起了咒。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在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之时,这棵祈愿树的周围瞬间升起了深色的,难以辨别材质的,宛若罩子一样的薄膜,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棕发少女难免惊讶,但出于对身边之人的信任,她也只是等它闭合之后才开口,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术语来说,是「帐」,通俗来说就是结界,不过会因为念咒者附加的条件而进行效果上的变换——”大约是觉得如果细说起来恐怕要说好一会儿,而此刻显然不是科普咒术界常识的好时候,白发男人很快止住了话题,没再继续说下去,“总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现在就不解释了,想用简单版本的话,只要念一下我刚刚说的咒就行。” “感觉,我对咒术界的了解很少呢。” “的确如此哦?不过光凭你的术式,平时也够用了。”五条悟笑了一下,应该算发自内心地对她的术式进行了肯定,不过因为来看烟火大会还要带着一本外观像恐怖小说的书很诡异,所以铃木奈奈这次并没有把「盗贼的秘籍」带在身上,而此时,五条悟已经将手中马克笔的盖子合上,在把马克笔递给她之后,他也转而抬手,开始将绘马系在树枝上:“奈奈现在可以写绘马了哦?我都已经写完了。” “怎么这么快?”迟来地意识到对方,趁她抬头看「帐」的时候已经将愿望写完的铃木奈奈有些诧异的拧起了眉头,但在她踮起脚尖,眯起眼睛看见五条悟挂在树上的绘马上写的究竟是什么之后,她眉心皱得更深了一点,甚至没能控制住情绪,微微拔高了音量质疑了起来:“等等,什么,‘希望烟花快点放’——这是什么愿望嘛?” “因为人真的好多啊,所以想快点看完烟花走掉。” 大约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所以白发男人的话说得特别诚恳,又像是觉得光凭这个恐怕不能让铃木奈奈善罢甘休,在打了两个结把绘马固定后,他就收回了手,转而伸手将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那双非常亮的,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的蓝眼睛,眨巴眨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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