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要求什么的。 但是白发男人只是朝她这边凑过来一点,伸出手,用两根手指,完全没碰到她的,装模作样地轻轻提起她的唇角,没有说铃木奈奈的猜想里任何一个要求,只是随口一提,玩笑似的开口:“那就笑一点?” “什么?”铃木奈奈很诧异地瞪大了眼,像是没理解他的话。 “因为今天从见面开始就用那样的脸色看我啊,虽然觉得没什么关系,但其实感觉有点伤心欸?” 不过五条悟这么说完之后,他却又在铃木奈奈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收回了手,盯着她那双略显怔忪的眼睛笑了起来,对她摆了摆手:“算了,不要你笑了。” 刚刚还想扯出一点笑容来的铃木奈奈有些不满地皱起眉来:“干嘛?现在又不想要我笑了吗?” “当然不是啊,我说你啊,什么时候学了这样非黑即白的话术了啊?果然是被伏黑甚尔那家伙带坏了吧?”虽然这么说着,很显然只是随口的抱怨,算不得真,因为解释很快接踵而至了,“因为我想了一下,还是喜欢奈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所以不要强求。” “但也不要我说完这句话就哭了嘛——妆要花了哦。” “才没哭。”棕发少女这么说着,用手心小心翼翼地沿着眼下抹了抹,虽然有点点湿漉漉,但大概其实没什么眼泪,察觉到被他骗了之后也没好意思闹脾气,只是撇撇嘴,不太情愿地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白发男人挑了下眉头,大约在惊讶于话题的跳跃,不过随即他便回答了:“我不知道,因为接我的车还没来嘛。” “接你的车来了就走了吗?” “当然,车来了,我就要走了。” “……” 在听到这句话后,像是十二点的钟声‘咣’一下响起来了似的,铃木奈奈本来因为他的话稍微恢复了一点,也许在升腾着上涌的心就这样一点点下坠了。 她眨眨眼,突然觉得这一切有点没意思,刚刚还有点眼泪的眼球好像就这样干涩了,毕竟即便是她也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流眼泪,她只是一下冷静了下来,看他,用听上去很冷静的语调问他,“那你的车什么时候来?” 即便他们两的偶遇次数的确可以称得上有姻缘牵定,但是命运毕竟不会每一次都眷顾她,惩罚她,因此这一次的偶遇之后下一次不一定会再偶遇,这一次接受她的坏脾气下一次也不一定还会再全盘接受,所以每一次相遇,每一次说到这种地步的时候都很珍贵,加上那个已经被强调过很多遍的一点点朝她逼近的丧钟,所以她难免会希望车来晚一点。 但是马上就到也没关系,她肯定也可以努力努力扬起嘴角笑着和他说下次见的,即便憋不出笑容,也能说上两句要走快走一路平安的,所以她的态度并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从来也不太重要。 怎么说呢,总有那样的片段吧,类似于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即便那么多次撒谎都被发现,也总有几次因为遇上了演技的华彩时刻所以可以把六眼都诓骗过去,虽然觉得这样的话有点太自吹自擂,可在此刻,铃木奈奈觉得自己是演的很好的。 心很沉静,眼很沉静,表情也很沉静,没那么在乎他的答案,不在乎他回答走的是快是慢,不管他在这里坐多久,即便再坐上一个小时在此刻大概也能想出源源不断的,不远不近得体的过分的话题来消磨时光,所以无论走早走晚都没关系。 都没差别,她也没太多私心要他久留下。 夹杂了真心的演技应该很好,因而坐在她面前的,顶着被古堡吊灯的玻璃还是琉璃罩里装上的新时代的灯泡照的有点发黄但不损光泽的白发的男人,睁着那一双不光在什么光底下永远透亮的苍蓝色眼睛的男人,在此刻,听到她平静的问题,也只是眨了眨眼。 很平常地回答了她,说的却是很奇怪的话。 “噢,这倒不知道欸。”他顿了一下,“因为之前在阳台上看到奈奈了,所以让车先载忧太走了。” 白发男人这么说着,又很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冲她眨眨眼,语气轻快:“所以现在不知道车什么时候来了哦?” 在听清他的话后,自以为很坚强的棕发少女不禁颤动了一下眼睑,在此刻突然有一种想哭的错觉。
第39章 要压下泪意其实很难,但是努力一点的话还算简单,总之,铃木奈奈忍住了,她眨眨眼,呼出了一口气,又抿抿唇,突然,冷不丁地发问:“那,之前的话还做数吗?那时候,五条君你说我选了钱,我就不能再找你那件事,还算数吗?” 大约这个问题的确突兀,毫无征兆,于是白发男人都有些诧异地睁大了一点眼睛,而后便笑了起来,带着点无奈地反问她:“还记着啊?” 铃木奈奈点点头,一眨不眨地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五条君从来不撒谎。” 说这种话的时候难免带着一点阴阳怪气,因为总感觉如果是一个真的诚实的人也许要将这种话贯彻到底,回复她类似于‘的确如此’这种讨厌的,伤人心的话,可是五条悟才不是这种人,他只是挠了挠头发,完全没放在心上一样开口:“我难得也会食言嘛。” 随口一句,又好像觉得这一句的杀伤力还不够一样,复又补上另外一句:“因为我其实想奈奈你来找我噢?” 这实在是很讨厌的几句话,因此铃木奈奈即便很能忍耐,此时咬着嘴唇又开始掉眼泪,大概是被吓到了,所以白发男人凑过来一点戳戳她的脸问她怎么了,但铃木奈奈自己也说不出来原因,因此摇摇头索性不说话,抿着唇沉默地哭,看了一眼桌上发现这里居然没有餐巾纸,因此只能她自己擦,过了好一会儿,眼泪都从手掌流到手腕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好像冷静了一点说:“那我要五条君做个选择。” 大约是他也觉得这样的场合太熟悉,因此没忍住笑了:“现在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吗?” 他这么问,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点点头应了下来,一边又扯出一点其实正好大小西装的袖子过来给她擦擦脸:“好哦,奈奈说吧。” 是理所应当的,次数多到让人已经习惯的应和,而这种应和却让铃木奈奈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脸颊上的西装的触感是柔软的,带着一点凉意的,足够让人从走神中回归现实,但她只是看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一直从喉咙口涌上来的哭意,总归等她开口的时候,眼泪已经被憋回去了,说话的语调虽然还带这一点颤抖,但已经算得上连贯了:“第一个选择是,从此以后不要再见我,看到我也要避开我。” 他眨眨眼,凝望那双还这忍着泪水的睫毛下的,水润的,琥珀色的眼睛,没犹豫:“那我想选二。” 太斩钉截铁了,太果断了,因此让人感觉愤恨了。 不知道是要报复他还是要报复自己,又大约在这种时候总要有点自//虐倾向一点提出足够苛刻的条件的,因此不管心多么下沉,以至于喉咙都发苦,第二个选项也接踵而至了。 “那你把六眼给我,我要偷你的六眼。” 这是铃木奈奈认为的,绝对苛刻的条件。 也许五十亿对他而言无足轻重,可六眼理应是绝对重要的,因此为了六眼放弃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选择完全无可指摘,也算不辜负任何人,走向了广义上很完满的结局,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因此她说了,像是非要证明自己不如什么一样。 “要六眼干什么啊?” 理所应当的,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问着,有点娇嗲,看上去好像有一点不情愿,可是铃木奈奈的心还都来不及碎裂,了就看见他的手已经绕过她,去拿她背在身后的手上的盗贼的秘籍了。 也许是他选择的太快了,也许是这样的走向太荒唐了,铃木奈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拿走了书,白发男人很满不在乎地,一点犹豫也没有地把手摁到封面上,结结实实,没有开无下限,而后,玩闹似的给她看,又对她眨眨亮晶晶的那双眼睛:“是这样吗?我记得差不多好像了,还要干什么?” 他居然还是选了二。 铃木奈奈搞不懂他,却不妨碍自己有些恼火地瘪瘪嘴,本来想要开口,气势汹汹地质问,说出一点尖锐的,不太好听的话,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还回答不出来他的问题,因为流的眼泪有点太多了。 泪眼朦胧的,都快看不清他了,铃木奈奈自己有点受不了了自己,感觉为了不哭出声要把嘴唇咬碎了,但是在这样之前,她擦擦眼泪,用沾着泪水的手把盗贼的秘籍抢了回来,很用力地捏它的书脊,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索性很汹涌地哭起来,声音不大但是眼泪很多,完全看不清人,耳边也嗡嗡的全是自己的哭声。 但是别人的话还是听的很清楚,他的手掌手指给她擦眼泪的触感也很清楚,好像不太轻柔,笨手笨脚的,但总之比某个晚上给她卸妆时候轻柔多了,是值得称赞的进步。 凑的有点近了,好像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所以话听的很清楚,是抱怨的,是无奈的,是实在没办法的。 “干什么嘛,不是答应你了吗,难道是那种不经别人同意碰了东西就会想要扔掉的性格吗?可是看起来奈奈实在不像嘛——”也许他真的能在泪眼朦胧里看得出来她的眼神,总之闭上了嘴,不再打趣她,摆摆手认输似的叹了一口气,语气还是轻飘飘的,过会儿,大概是手掌已经湿淋淋的了,又用手背擦她的脸了,“好了,对不起噢,不喜欢这个选择吗?干嘛一定要摆出苛刻的条件非要人家不选你啊?” “就是非要你不选我。”她说,“你干嘛不选一,笨蛋吗?” “我说你啊,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要看我瞪我,也要擦擦眼泪别再哭了吧。” 铃木奈奈撇撇嘴,小孩子脾气上来了,总是这样的,因为对方太宽和,一下子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现在也赌气似的在和他说:“就是擦不干净了,你管我?” “啊?那怎么办啊,出去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走吗?”他脸上的笑意应该是扩大了一点的,大约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拎了一下自己白色西装外套的下摆,献宝似的提议,“这样吧,干脆躲在我的西装里出去,这样就没人看见你了,怎么样?” “才不要!”棕发少女说着很嫌弃地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那件洁白无瑕的看起来又价值千金的外套,没什么兴趣地移开眼睛,又突然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实在没什么逻辑地发问,“你的西装很贵吗?” 也许眨眼的时候有点用力,把眼眶里的眼泪全都眨掉了,新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补上,所以此刻竟然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是勾起的唇角,闪闪发亮的蓝眼睛,歪头的时候额前的碎发会轻动一下,在沉吟之后,他的话就到了:“用来擦鼻涕正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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