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挑了挑眉,想着现在也不必挣这一时之气,有些轻蔑地笑了笑:“你说的也是,倒是再让她们嚣张几日。过不了多久,待元春有了大造化,还愁不能收回这些中馈?” 而王夫人口中只能再嚣张几日的邢夫人,此时对着账册是大发雷霆。 迎春在门外就听见了邢夫人的唠叨,想了想,还是挑着帘子走了进去,行了礼之后便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邢夫人见了迎春,就恍若见到了救星,忙招手道:“二丫头,你快些过来看看,我总觉着这账目有些不对。” 迎春这些年在毓秀书院也是学了一些账目之事,虽然不甚精通,但看个账本还是没问题。闻言便走了过去。 谁知翻了十几页后,迎春便面色大变:“母亲,这莫不是我们府上的账目?” 邢夫人点了点头,有些烦躁:“这是凤丫头走之前给我的。岁宴走礼往日我也没操办过,一切都是听着林之孝家的意思。可这花的钱和水一般,我就查了查账目。前面还好,这后面我总觉得不太对。” 迎春心下骇然。 这岂止是不太对,这根本就是连家底都被掏空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荣国府如今已是维持着表面的辉煌,可是以往她到底还只是一个深闺小姐,觉着这种事离她也太远。 如今看了账目才发觉,荣国府根本就是在坐吃山空。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罢了。 可按照这账目上的记载,分明是有人借采买之事中饱私囊。甚至有些珍贵的宝物,也是不明不白地就没了去向。 迎春让所有人都退下,把账册放在自己和邢夫人的桌子中间,面容凝重:“母亲,这件事可还有他人知道?” 邢夫人摇头:“我才拿到这账册,倒还没来得及说出去。” 迎春这才放下了心:“母亲,这件事咱们先不要声张。免得被二太太那边知晓过去,反而不好,母亲倒不如挑个时间,跟老祖宗分说分说。” 邢夫人明显有些犹豫。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管家,贾母本就有些不乐意。若是这次找上贾母,岂不是白白地把权力送了出去。 迎春一看邢夫人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急道:“母亲糊涂。以往这账册都是由凤姐姐在管。母亲才接手不久,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还可以推脱一二。再等上一阵子,被二太太抓到什么把柄,母亲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见邢夫人还是有些不舍,迎春索性直接下了一剂猛药:“凤姐姐临走前,也和我说过,这账册过不了多时就要交回老祖宗手中。想必凤姐姐之所以先力保由母亲当家,就是怕老祖宗或者二太太会将这件事盖过去。既如此,这少去的进项被谁用了也自是明了。凤姐姐给了母亲如此好的机会,母亲可不要错过才是。” 邢夫人幻想着王夫人吃瘪的模样,终于被迎春说动,下定决心:“好,我明儿就去找老太太分说此事。” 迎春见邢夫人想通了,终是放下了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见司棋进来通报道:“姑娘,秦国公府大姑娘给您送帖子来了。”
第1卷 第78章 迎春坐在云清缓的房间之中,端起一盏茶闻了闻,又浅浅地啜了一口,赞道:“嗯,入口生香,醇厚浓郁,这茶可真是不错。” 云清缓给自己的茶盏注了一道水,笑眯眯道:“知道迎春姐姐爱茶,特意拿了出来,想要和姐姐一道品尝。” 迎春睨了云清缓一眼,放下茶杯,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平常最不耐烦赏花品茶,如今竟有这种闲心?” 云清缓夸张地捂住嘴唇,装作一副被猜破目的的受伤模样:“哇,迎春姐姐好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迎春见云清缓如此浮夸,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手捏了捏云清缓的小鼻子:“你呀,有什么事就说吧,这么忸怩作甚?” 云清缓闻言放下了手,看着贾迎春,上上下下地扫视着迎春的面容,试图在迎春身上找出一点点病态的模样。 只可惜迎春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别说病了,连一点虚弱的感觉都没有。 云清缓只得放弃,实话实说:“迎春姐姐,你是不是不经常生病。” 贾迎春觉得云清缓这话问得奇怪,不过还是如实点头:“我自小到大就很康健。那些什么邪啊热啊的,几乎都入不了我的体。” 云清缓知道红楼的姑娘,除了林表姐是病西施,其余各个都和吃了激素似的,说一句妖魔鬼怪快离开都不为过。 所以她也就放弃了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开门见山道:“迎春姐姐,若是你装病,有多大把握不被人认出?” 迎春听了云清缓这古怪的问题,不由失笑:“我也从来没试过。不过装病嘛,只要多往脸上扑几层胭脂就好,也不是什么很大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儿个尽是问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必须装病才能帮忙的吗?” “嗯。”云清缓不想和迎春继续绕弯子,便把十一皇子让她做的事全盘托出:“我希望姐姐今天回去之后能够装病。介时我会以姐姐在秦国公府感染风寒为由,请梁大师姐过府,为姐姐医治。” 迎春实在是想不通云清缓为何要这样做,瞧着云清缓不似说笑的面容,有些纠结地问:“然后呢?你肯定还有些其它的计划吧。” 云清缓毫不隐瞒:“之后,我希望姐姐想办法让梁大师姐去一趟宁国府,为宁国府上的小蓉大奶奶看看。” “可卿?”迎春有些愕然地看着云清缓,满是不解:“为何?” 可卿不过是八品营缮郎之女,云清缓何必为了她如此大动干戈。 云清缓见贾迎春毫不知情的模样,再想想大房在贾家受到的排挤,撇了撇嘴,悄声说道:“秦氏是义忠亲王的女儿。” “呵——”贾迎春倒抽一口冷气,瞳孔睁大,嘴巴久久地合不上,甚至失态到直接站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云清缓方才说了什么,贾迎春这才颤颤巍巍地坐下,声音都有些发抖:“缓缓,你说什么?义忠亲王?” 看着贾迎春震惊到五官扭曲,呼吸急促,云清缓突然就为迎春感到很不值:“迎春姐姐,你想想,若非如此,史老太君和贾二太太又何必如此捧高秦氏。你以前就没有一点怀疑么?” 贾迎春:...... 话虽如此,但她并没有往如此惊悚的方向想过。 贾迎春骤然得知惊天秘密,心神俱震,但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她反而很快就平复下来,看着云清缓,道:“缓缓,我早就听见消息说是可卿不好了。你如此大费周章,莫不是里面还有些不可说的阴私。” 云清缓点了点头:“我一直觉得秦氏的病症,不是天灾,更似人为。所以我想请梁大师姐看上一看。” 不过很明显,大房是不知道此事的,由此可知,若真的是有人暗中下手,那定是贾母或者王氏所为。 迎春明显和云清缓想一起去了。 想到这些日子王夫人在他们大房面前若有若无的轻视,再想想在贾母那请安时,说起元春,王夫人那隐隐露出的笑意,贾迎春就一阵发寒。 她敢肯定这件事王夫人绝对插了手,并且断定王夫人认为害死秦可卿对元春姐姐的前程会有莫大的好处。。 但是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王夫人到底是凭介什么才会有如此愚蠢的认知。 谋害皇嗣这是大罪,一经查明,可是要诛九族的,王夫人又怎么会如此糊涂? 云清缓见迎春面色不对,悄悄握住迎春的手。 这才惊觉,此时迎春手心竟是如此冰凉。 云清缓有些担忧地问:“迎春姐姐,你还好吧?” 迎春回过神,摇了摇头,垂下眼睛道:“缓缓,我没事。” 云清缓叹了一口气,只觉着贾府有着这等是非不明的人,着实是大观园这些金相玉质的女儿们的悲哀:“迎春姐姐,秦氏的身份,你也要牢牢地瞒在心底,切记不要走露风声。” 贾迎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晓得的。” 秦可卿的事,说到底也是皇家丑闻。私下明白也就罢了,若是大剌剌地说出去,让皇家蒙羞。恐怕陛下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贾家。 云清缓和贾迎春又说了些话,便让白露把迎春送了出去。 看着迎春离去的背影,云清缓坐在桌边,用手背托着下巴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清迟走进来时,见到云清缓呆呆的模样,挑了挑眉。 坐在了云清缓的身边,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云清缓听到声音回神,先是看向前方,又转头,这才看到云清迟:“大哥,您怎么来了?” 云清喻给自己倒了杯茶,听了这话有些失笑:“怎么,我不能来么?还是你最近的功课又落下了?” 云清缓闻言自知不妙,立马狗腿道:“当然不,我的院子,大哥自是随时都可以来。我的功课也一直是做好的,就等着大哥随时检查。” 云清迟这才满意了,看着云清缓,问道:“缓缓,你方才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 云清缓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回答:“大哥,我昨天忘记问英王殿下了,所以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陛下一定要让梁大师姐去给秦氏看病。太医院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太医,为什么陛下不让他们去呢?” 云清迟听了这话,瞬间笑了:“你啊,还是嫩了点。” 云清缓这才意识到,京城第一才子就在她的面前,瞬间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挪了挪自己的小身子,靠近云清迟:“大哥,我最最厉害聪明的大哥。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呗。” 云清迟睨了云清缓一眼,笑得意味不明:“昨儿个我怎么听到有人说,喜欢和二哥在一起玩,嫌我过分严厉。” 云清缓这才知道云清迟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立马义愤填膺:“大哥,这是谁说的。你告诉我,我立马去给大哥报仇。” 说完,还握了握小拳头,一副只要云清迟一声令下,她就能够马上冲出去为云清迟身先士卒的模样。 云清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了好了,原谅你了。” 云清缓见到糊弄过去了,立马放下小粉拳,殷勤地给云清迟倒了一杯茶:“那大哥,你和我讲讲。” 云清迟敲了敲桌子,皱着眉,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与云清缓分说:“秦氏的身份,你自是知道,但你不清楚的是,她是义忠亲王和青.楼舞姬的私生女。” 云清缓:...... 好吧,她本以为秦可卿的母亲再怎么说也是普通民女,可没想到竟是如此。 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被一个下九流的人勾去了魂魄,她突然有些理解甄太妃当年的心情了。 云清迟等云清缓消化完了上一段话之后,继续道:“这下你就能明白,秦可卿可以说是皇家的污点。陛下答应了义忠亲王会照顾好秦氏,那自不会食言。可这并不代表着陛下承认了秦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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