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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用这么简单的理由来吓退我么？”吉尔伽美什看着重新坐回到桌子上的普莱娅，没有做无用的阻拦，“既然连你利用本王这件事情本王都可以宽宏大量的原谅，这般的事实自然是无碍——何况，这件事情，就连年幼的我都早已察觉。” 曾经的他是真的没有欲望么？ 眼前的这位女神占据了他幼年的大半时光，她比任何深奥难懂的书籍还要神秘，他想要探究她，这般的好奇，又何曾只是简单的好奇。 时至今日，尽管忘记了大部分的过去，吉尔伽美什也并不认为幼时的自己是真正的乖巧，他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按照她的希望，收起自己还不够锋利的爪子。 这样简单的事实，她没有察觉到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她故意不曾说出口。 “当然不，若是这般简单就能解决掉问题的话，我也不会觉得棘手。”普莱娅终于抬起了头。 她是在笑着的，可是眼神却是冰冷的可怕。 “人类总是会发明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这国际象棋。”她侧着身拿起身边的金色棋子，“吉尔也一定很喜欢这种博弈的方式吧？以同样的棋子数量进行厮杀，唯一的目标就是击杀对方的‘王’，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就像这样。” 她微笑着，把手中的皇后放在了对面的国王跟前。 但是，国王已经没有任何多躲避的余地。 横、竖、斜都能够移动的皇后，对于每次只能在不同方位移动一格的国王而言，已经彻底被将死。 然而如果吃掉皇后，就会被身后虎视眈眈的教皇宣判死刑。 “就算牺牲掉皇后也无所谓。” “——Checkmate（将军）。” “你有没有想过，为了终结诸神，既然我连自己都能够牺牲，又何况是别的存在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咫尺。 “拥有左右你意志的能力的存在，除了我自然还有一位。” 她看着他在瞬间变化的神色，高高在上地目睹着他神情的动摇。 这样就对了。 那般无聊的爱意，没有存在的理由。 另一个存在……？ 某个名字几乎是在脑海中破空而出，这位一向胸有成竹的王终于不可置信地抬起了自己的头颅，像是在质询着事情的真伪。 她看着这样子的他，终于露出了彻彻底底的笑容。 然后，慢慢吐出那个他们双方都知晓的名字。 “——恩奇都。” 这位乌鲁克的王，在世间唯一认可的挚友。 “他的死亡，虽然不能说是我一手主导，但我确实在背后促成了这件事的发展：伊士塔尔可比任何神明都好鼓吹，并且在同时，我说动了阿鲁鲁彻底放弃恩奇都，以为了更好保护你的名义。” 那个时候，因为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合力杀死了风暴之神恩利尔的下属芬巴巴，还杀死了伊士塔尔的天之公牛，冒犯了两位神明之后，诸神下达了他们两个只能存活一个的神罚。 唯一有可能替恩奇都争辩的阿鲁鲁，却因为她的劝说，因此恩奇都失去了最后活下去的可能。 “我一直都在想，虽然人类和神明是对立的，但怎么样要让你成功对神恨之入骨呢？”普莱娅翘着腿，伸出手拽住了吉尔伽美什的衣领，用着慢悠悠的语气替她亲爱的弟子解答疑惑，“那么，又有什么，比对你最重要的存在的死亡，更方便的事情呢？” 啊啊，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只有那样的无力感，那样的绝望—— 才能让他变成最锋利的刀啊！ 她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为什么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为什么我要让你对我恨之入骨？既然当年我成功隐瞒了你，现在自然可以继续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这可是我对你的答复啊——当年的我答应了你的追求，可现在我的愿望已经实现，我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所谓的爱意—— 世间没有比这种东西更恶心更令人作呕的存在了！ 言辞可以成为这个世间最为锋利的剑。 她成功把他伤的支离破碎。 “……你知道你的话，意味着什么么，普莱娅。”吉尔伽美什抬起眼，用着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称呼着她的名字，眼里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 “当然。如果你为此会想要对我做什么……” 她拽紧着他，靠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畔咯吱地轻笑着：“Kill me if you can.”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写的超级爽。 婊里婊气，婊里婊气。 我不打算洗白普莱娅了，没什么好洗白的。切开黑的女神，连自己的死亡都能利用，何况是别人的死亡。 恩奇都……哎你们骂普莱娅我没意见。 闪闪TMD要疯了。 ……我真的很怀疑，这对cp能够HE么。 国际象棋： 这个梗一直想写很久了！“checkmate”超级帅的！我想大概大家都基本玩过这个游戏吧？就不多bb了。
第23章 博弈（6） 她的脸上露出的笑意这般张狂，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更甚。 那张隐藏了多年的假面在此脱落，现在的普莱娅浑身充斥着的狂妄气息，比任何时候的她美得都令人想要掠夺。 垂落的黑发，似笑非笑的眼，极度艳丽的笑，这般的她比世间任何的宝物都要耀眼。 可笑！太可笑了！ 怎么世间会有这般厚颜无耻这般残酷无情的存在！ 她流露出的任何微笑都别有用心，她所做的一切举措都另有目的，即使如此、即便如此—— 普莱娅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任何行为而心怀负罪感。 整个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棋盘，获胜的奖励便是实现自己多年的夙愿，在她眼中，世间的一切分为两种，可用和不可用。 所有人所有存在不过只是棋子。 这样的她……换做是世间的其它存在，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多少也应该有恻隐之心才对吧！ 她并不是没有情感，只是这些东西对她的目的而言，不值一提。 一向自诩冷酷无情的暴君都忍不住发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到底得运气多差才碰到了这样的神明啊！连自己的死亡都不曾畏惧，连所有的情感都不曾重视，将所有的道德感抛之脑后，站在这里的这位神明，早就舍弃了对未来的所有期盼啊！ 这位名为普莱娅的神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曾经还在乌鲁克的时候，比起吉尔伽美什，更受女神喜爱的，分明是恩奇都才对。 她不爱神明，更厌恶人类，在她心中，不属于两者的人造之物最受她的偏袒，“天之锁”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是普莱娅赐予恩奇都的礼物。 那样发自内心的喜爱是假的么？曾经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笑容都是敷衍的么？所有的过往，所有执着的一切，莫不成都是虚假的逢场作戏？ 若只是停留在利用，那自然无可厚非。 吉尔伽美什从诞生起，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并非多么纯粹，不是所谓爱意结合的产物，他的身上神明强加于他的责任，也承载着人类对他的期盼。 但是，恩奇都是不一样的。 被他唯一承认的挚友，和一直教导他的女神，并不一定要分清楚所谓的孰轻孰重。 然后呢？现在普莱娅告诉他恩奇都的逝去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最古的英雄王忍不住笑了，开始狂笑，放声大笑，笑到失控，笑得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难耐的嘲弄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太可笑了！这比所有、所谓命运的玩笑还要可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他能感慨什么！应该庆幸于她还不算是害死恩奇都的主因么！ 若是他将这句感慨说出口，也一定会收到“只是我没必要这么做”的感慨吧！ 啊啊是的。 对这位女神而言，不是不至于心狠手辣到这个程度，而只是纯粹的“不需要”而已。 就算是现在他这般失态，这位女神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而已。 说着“能做到的话就杀了我”，也是她真心的话语。 吉尔伽美什确信，如果这个时候他拔出任何一把宝具，这位女神都会张开双臂，迎接再一次的死亡，甚至还会美名其曰“作为对你的嘉奖”。 但是—— 吉尔伽美什原本撩着额前刘海的手放了下来，他的笑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原本还有好多的打算，他已经准备了太多的说辞用来说服这位女神——对于普莱娅，他从来都不会付之轻慢的态度。 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失去意义了。 这场她与他之间的博弈，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价值。 ——这位女神，彻底打消了他原本的主意。 乌鲁克的王看着自己的老师，此刻的他赤红的双眼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收起了脸上残余的笑容，用着深不可测的神色重复了一遍：“不会让你如愿的。” 死去？ 这样的结局，对于她来说，不是太过轻巧了么！ 那样根本算不上是惩罚。 “就算想要让本王对你报以怨恨也拒绝爱的你……”吉尔伽美什轻佻地挑起她的下颚，原先这样类似的动作他也曾做过，但是，与他对视着的普莱娅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不一样的。 “果然。你的想法，真的非常的有趣。”此刻的吉尔伽美什像是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用着完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她，目光像是能够穿透她的内心，“‘比起爱我不如杀了我’，你是这么想的吧？” 同样的动作，但就是不一样的。 普莱娅感受着下颚传来的疼痛，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想要颤抖。 害怕？当然不可能。 “这样的你，可比原先那样子顺眼太多。” 心跳在加速，内心里像是要有什么即将喷涌而出。 普莱娅看着眼下神情陌生的可怕的吉尔伽美什，记忆之中，他从来都不会对她露出这般见外或者说冷漠的神色。 这样多好啊！ 爱意已经是世间最讽刺的存在了，男女之爱又有什么值得占据和拥有的呢！ 刚才在看到吉尔伽美什那般失态的样子，普莱娅也只不过觉得可惜罢了。 可惜这个她曾经教过这么久的孩子。 在这个世界，单纯的绝望，所谓的后悔都不过是徒劳啊！ 谁伤害了你，就应该以千百倍的方式偿还。 弱小之人只能渴望强者的怜悯，从而苟且偷生，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反击啊！ 快啊，继续去掠夺，继续去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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