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两眼直视着被关在玻璃灯笼里的苏我千城。 他已经完全没有挣扎的意念了,似乎是刚才耗费了诸多的体力,现在只能虚弱且绝望的依靠在玻璃上看着站在地面上的人。 这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听从罪犯的指引,来企图让自己活的久一点。 降谷零看着她,为了抵消心里面的疑问,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景光:“hiro,你觉得呢?” 桑月高声说道:“都听我的,诸伏你去孝心那里,松田你去爱心那里,小迎你去信心那里……” 她顿了顿,冲着降谷零扬眸一笑:“零,你去忠心那里。” 零。 她的声音像碎金子一样清脆落地。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听的了,降谷零想。 所有人按照桑月的指示站好了自己的位置之后,从降谷零的哪个位置能看到比漫天繁星还要璀璨的一双眼,一双犹如宝石般嵌在桑月脸上的眼睛,寒风凌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桑月这个表情。 认真到极致。 桑月自信自己没有错误,降谷零这个国性恋就不用说,景光一直执着于父母的死亡,而松田能做到舍自己而救更多的人,夏山迎经常念到自己考不上公安……包括她。 可是。 就是这样,她认为没有任何错误的情况下,关着苏我千城的玻璃灯笼里忽然燃起了大火。 红色的火焰犹如一汪熔浆。 滔天的火! 迅速吞噬掉了苏我千城。 就是这一瞬间的事情,熊熊烈焰完全包裹住了在里面无法逃脱的受害者! 所有的理智崩塌,苏我千城的求救声犹如鬼泣一般呜咽震鸣。 他在里面挣扎,大叫,求救! 毫无作用。 站在地面上的人们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个被火焰席卷的灵魂。 熊熊烈焰,牵动着桑月骨子里的某个记忆。 那是在很平凡的一天晚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她听到有人喊“着火了”的时候,自己的卧室里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并。 所有人都跑了出去,只有她被浓烈的火焰挡住了去路。 那种被烈火灼烧的疼痛、在死亡里挣扎的悲戚,被至亲抛弃的恐惧。 是至死不忘的阴影。 好像有针,在挑动着她每一根神经,桑月被那冲天的火刺痛了眼睛。 她痛哼一声,捂着脑袋想要睁眼,可是看到火焰却又让大脑停滞。站在她旁边的降谷零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疼……”桑月低声啜泣,两只手用力摁着脑袋好像要把大脑藏起来一般。 他问:“你那里不舒服?” 她说不出话来,那种疼痛感已经完全掩盖了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失声痛哼:“啊啊啊……” “有栖!” “月月酱!” “小矮子!” 所有人都在喊她的名字,但是那些声音全部都被熊熊烈焰掩盖住,她的身体像是被融化的蜡油疼得每一块骨头都裂开来。 降谷零抱着她,抚摸着她颤抖的身体和崩裂的灵魂,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她目眦尽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像被掉上岸的鱼。 “疼、疼、疼……”她大声喊着,浑身上下蜷缩地可怜。 降谷零紧紧地搂着这个喊着“疼”的女人,抬头看着那玻璃灯笼里面已经被火焰充盈地已经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了,苏我千城也早已没有了声息,满世界只有游廊妈妈撕心裂肺的嚎叫。 “我的花魁啊,我养了十五年的花魁——” 有的人在哭自己培养了十五年的赚钱机器死亡,有的人在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有的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浑身痉挛。 桑月整个人蜷曲着蹲在地上,双臂抱着脑袋,头上戴的那只精致的发簪流苏也在颤抖着。 夏山迎吓坏了,她走过来:“月月酱,你怎么了……” “别过来。”降谷零低声道,喝住了夏山迎。 她就像是崩坏了的易碎品,稍微一碰就会支离破碎,无法遭受任何刺激。 焦尸、焦尸、她的焦尸…… 在赤红色的火焰里父亲抱着弟弟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被丢弃的……她。 火烧了很久。 而被困在玻璃灯笼里的受害者已经早早的没有了声音。 松田和萩原撞了半天八角塔的大门,也没能挪动半分。 人们尖叫着、被眼前的惨案震撼。 有人报了警、有人想要逃窜、有人骂骂咧咧、有人为死者哭泣。 所有的声音,都在一声巨响后加重。 “咣当——” 关着苏我千城的玻璃灯笼坠落,玻璃四分五裂破碎开来,露出了里面已经烧成了黑炭的焦尸,火焰随着散开的玻璃、尸体和烧的残破不堪的衣物而蔓延开来。 桑月大叫一声,瑟缩在离火更远的地方。 赤红色燃烧着她的身体每一处,那种身临其中被灼烧的疼痛感铺天盖地。 桑月觉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次。 伊达航和景光找了旁边一个喷火剂把火焰熄灭。 在那股炽热消失之后,桑月的身体温度才稍稍回温。 四周散发着焦尸的浓臭,很多围观群众离得老远还是呕了出来。 桑月抓着降谷零的手臂,抖栗地肩膀频率逐渐恢复正常。可是她两眼猩红,泪珠滚落,妆容全部都花了连苏我千城费心为她绑的发簪也全部歪斜。 降谷零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疼不已:“没事了,火已经熄灭了。” 火已经熄灭了。 风夹着炽焰的余温,入侵着桑月的每一寸肌肤。 松田担忧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他已经死了。” 桑月的喉咙发痒,作呕感让她捂住了嘴巴,可是呕了半天也没呕出来。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你的错。”见她神志稍稍恢复了少许,景光走过来蹲在她旁边柔声安慰。“有栖,你不要太自责,我们一定会把犯人抓出来。” “不、不,不对……”桑月摇着头。 她不会有错的。 是对的,人站的地方是对的。 那是哪里出错了?是哪里? 和罪犯的博弈多么冷酷。 稍不留意就是死亡的代价。 猜心游戏。 猜的到底是谁的心? 凶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癸海寺刚好坐落在东京都市圈里的北侧福岛县附近,从三个警车里下来的七、八个警部补和两个巡查部长,为首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秋山警部满脸挂着不愿意,一副受到领导调派不得不过来的模样。 伊达航作为代表跟福岛县前来的秋山警部简单说了几句整件事的发生和经过,秋山警部指挥两个属下去挨个询问人民群众、筛选不相干人员,自己走到碎玻璃渣里的焦尸旁边驻足。 秋山警部用懒洋洋的视线扫了一眼几个警校生:“你们都是警察厅直属学校的学生吗?” “是。”伊达航规规矩矩地答道。 虽然他们也算是警察了,但是还未在警校结业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同僚。 福岛县的人手不足,秋山警部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情都让他焦头烂额了,这边缘区域里还被上级领导也划归到他业绩里面了,真的是…… “你们虽然是在轮休,但是把这个案件算作你们的毕业考核分数如何?”秋山警部眯着眼打量这五男二女。 “我会给你们教官打通电话的,借他的人手一用。调查清楚的话,我会手写一封表彰信给你们警校作为毕业考核的加分。” 桑月感受着降谷零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死死抓着降谷零的手臂把他当成那唯一的救命稻草。被他抱着的时候,才会有那种让人信赖的安全感。 他微微低首,轻吻了一下桑月的发间。 二人没有说话。 旁边有一个巡查正在训斥阿笠博士怎么可以把小孩子放到案发现场里,阿笠博士一边道歉,一边一手拉着一个准备离开。 桑月的声音在降谷零的臂弯里传来,带着失去原本音色的颤抖:“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她的声音颤栗而又清晰,所有人看到桑月指着一脸不甘心差点被拽走的小新一。 “我要这个孩子留下。” 整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没有给任何反应的机会。 那边游廊的友林妈妈还在嚎哭,为她失去了赚钱工具而流眼泪。 桑月脸上的妆容都花掉了,夏山迎和娜塔丽正拿着湿纸巾帮她擦。 清清凉凉的水在她脸上轻柔地擦拭着,抹去了苏我千城精心装饰的这张脸,露出了她无限苍白的面色和灰白的眼神。 “月月酱,你别这样。”夏山迎哽咽。“我害怕……” 自从决定和有栖桑月成为朋友时那一刻起,夏山迎就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自己毕生最好的挚友,无论做什么都会想到这位朋友。 有栖桑月也在无形之间,成了夏山迎的某种精神支柱,好像只要跟着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夏山迎这是第一次,见到桑月情绪崩塌的样子。 那么的……可怜。 擦了半个小时,旁边的刑事们也调查了半个多小时。 桑月的魂回来了三成,她木呐地转着脑袋,看着和刑警们交流的那五个人,又看向和警方做着笔录的人民群众们。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视线所能看到的一切景物。 好像要把这些东西完全记入到脑海中似的。 忽然。 桑月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把夏山迎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桑月直奔被警察们扔在一旁抹泪的那位友林妈妈而去,她站在那位已经年老但还是涂抹着精致妆容的女人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 友林妈妈的小拳头正难受的捂着心口,听到有人劈头盖脸这么问自己,她怒极反喝:“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是你们害死了千城!” 粉衣服的艺伎拉着情绪崩溃的友林妈妈,安抚道:“友林妈妈,您别这样,我相信警察先生们也不想这样,他们不是也在努力想办法救千城了吗?” 蓝衣服的艺伎见友林妈妈的情绪太激动,就代替友林妈妈跟桑月解释道:“是千城说的,在就餐结束闲聊的时候,我们讨论你们在餐桌上的可爱表现,千城说你们都是警察来着。我们还夸奖他察言观色的能力,连这也能看得出来。” 夏山迎也听出了不对劲,她小声俯在桑月耳边问:“你跟苏我讲过我们的职业吗?” 桑月摇头。 没有人说过。 苏我千城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好些了吗?”景光在旁边买了一瓶水,走过来递给桑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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