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摆手:“我不喝,我现在没事了。” 如果说之前对酒的身体反应和对血的应激反应是有栖桑月的身体,那么对火的恐惧就是她桑月本身的心魔。 人死的时候,疼痛是最绝望和无助的。 桑月知道那种被火舌灼烧的死寂。 这是属于她的,灵魂深处的恐惧。 “说到这个。”松田揣着兜忽然出现,他站在桑月和夏山迎的身后。 “我和萩还去调查过那个被烧坏的板子,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桑月回头:“哪里不对劲?” “固定了铁板的那根绳子很松,有明显地手动解开痕迹。”松田伸出手来,在桑月的面前比比画画着。 夏山迎没听懂,但是桑月听懂了:“所以铁板掉落只是因为绳子松了而不是被火烧断的缘故?” “当然了,被火烧只是因为那根绳子碰巧松开掉到了旁边的油灯上面而已啦。” 松田半眯着眼,眼刀掠过妆容精致的友林妈妈和那两个艺伎。“喂,我说,做这个恶作剧的应该是游廊里面的工作人员吧?” “怎么会?”两个艺伎小姐姐被他一吓唬,瑟缩地捂着嘴巴。 友林妈妈站起来,怒不可遏:“这就是警察吗?居然冤枉无辜的老百姓!怪不得千城平日里对你们也非常不满和排斥。” 不满和排斥。 这两个字完全吸引住了桑月的所有注意。 事到如今,桑月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初在听到苏我千城说有人对他进行恶作剧的时候,为什么苏我千城坚持不报警,就是因为他对警察的敌视吗? 如果苏我千城知道他们是警察的话,为什么要非要宴请她呢? 桑月目光扫到那个已经气体二氧化碳浇灭的尸体和那些被燃烧殆尽的衣襟,有几个刑勘人员穿着白色的衣物蹲在旁边进行着拍照和简单的现场勘查。 降谷零和景光站在一旁,两个人的视线都放在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夜雾凝重、万籁俱寂。 只有警方手里端着的照相机,在发出“咔咔”地声音。 黄色的警戒线拉开了一条安全的距离,一个小男孩穿梭在诸多警员看着在一堆碎玻璃里面成焦炭的尸体。 “阿勒勒,为什么这个衣服为什么没有烧完啊?” 降谷零和景光一怔,困扰诸久的思绪仿佛在这一刻被打开,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景光问旁边的警员借了两副手套,和降谷零一人一个,拉开警戒线弯腰钻了进去。 “让一下。”降谷零对旁边拍照的一个勘察人员说,腾出靠近焦尸的地方。 焦尸上还散发着滚滚浓烟和恶臭味,人在被烧死的时候,会形成斗拳状蜷缩,那些被烧焦的皮肉组织和骨骼,就像是餐桌上的食物。 切开外面的焦肉,还能看到里面没有烧到肌肉。 “hiro,帮我按一下腿。”降谷零站在尸体上半身部位,两只手摁着尸体的臂弯。 景光接收到请求,默契地往尸体的腿部走。 两个人一起用力,一个摁着肩膀、一个摁着膝盖,口中喊着“一、二、三”后一起用力。 “咔哒”一声脆响。 被烧焦的骨骼摩擦过后,发出了类似于咬在脆骨上的声音。 “喂,你们别乱碰尸体啊。”旁边一个巡警盛气凌人。 松田走过来揪着他的领子:“你说谁乱碰呢?” “松田……”伊达航赶紧上前劝和。“别这么粗鲁嘛,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巡查,水平有限不知道降谷和诸伏是为了更好的勘察尸体每一个细节,但你也不能这么没礼貌。” “呃……”萩原。伊达班长,你说的岂不是更过分? 景光蹲在尸体旁边,观察着所有尸体的每一寸细节位置,他对面那个金色头发也趴在尸体上,用鼻尖轻轻嗅闻尸体的味道还有所有被烧焦的地方。 两个人一言不发,尸体上面散发出来的味道仿佛有独立意识似的,在往每一个站在附近的人鼻腔里面钻。 苏我千城。 那精致而又美丽的脸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残缺扭曲,连最基本的五官位置都快要辩不清了。 降谷零蹲在旁边,他的金发微垂,遮住俊秀的眉眼。 没人看得到他的眼神,只有景光的角度能瞧见他紧绷地神情,是一种陷入了困境的沉思。 在每天的第一节 课里面都有非常标准的勘察课知识,课程里面有说过该如何进行现场勘查。 景光也是熟门熟路地带着手套,捏着一根镊子,把旁边还没烧透的衣襟碎片捡起来放在一次行的证物袋里面。 一片、两片、三片……大概有七八片的样子,从花纹上来看,就是苏我千城被烧死时穿的那件宽大地花魁游街的华丽和服。 花魁游街是不亚于花魁道中的大场面。所谓游街,也是为了凸显一个游廊的能力所以会把花魁打扮的非常华贵和雍容。 而苏我千城虽然穿上了和服但是还没来得及化妆就被掳走。 “为什么要在他穿上了那厚重和服的时候,把他掳走呢?”降谷零半蹲在地面上,指骨套在白色手套里,来回磨搓着指腹。 景光点点头:“是的,花魁每次游街的时候都会套上20多斤的衣物,行动很不方便。” 降谷零站起身来,看着远处游廊和八角塔的距离,约莫一公里的长度。 在这么长的距离里面,凶手是怎么做到可以把一个穿着如此厚重衣物的男人给带过来的呢? 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非要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烧死苏我千城? “这个猜心游戏,猜的不是罪犯的心。”小男孩清清爽爽的童音在警戒线外面穿来。 几个大人都看着他,看着这个小家伙歪着脑袋一板一眼的说道。 “我爸爸告诉过我,当罪犯选择人群最多地方作为作案地点的时候,说明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杀人。” 降谷零的紫灰色瞳孔里略有火焰燃烧,却又很快平息,他从尸体旁站起来用平等的视角看着这个孩子:“那是为了什么?” 新一负手而立,朗声说道:“为了让事态最大化呈现在所有舆论面前。” 而能煽动舆论的。 就是市民。 市民们除了报警之外,自然第一时间还会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打电话发邮箱。 而自己的亲朋好友就会再告诉另外一个人。就像癌细胞在人体里的作用,会不同的复制繁殖,一直到蔓延全身。 而最后,所惊动的……就是媒体。 “不能惊动媒体!”桑月几乎是尖叫出来。 夏山迎被她吓了一跳,抓着桑月的手臂用力:“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桑月咬着后槽牙。 这要是惊动了媒体还得了,被组织看到她和这些家伙在一起,以后降谷零还怎么卧底? 景光知道,在降谷零扔掉鱼竿离开之后他和桑月之间大概率发生了什么,不然桑月不会把称呼变成了“零”,他真心为自己的挚友高兴但同时又觉得疑惑。 有栖桑月身上的迷雾太多,就像是被荆棘包裹住的钻石,美丽但是又充满危险。 其他人也不懂。 不懂为什么桑月对媒体曝光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降谷零微微昂首,看着天边凝露的夜轻声说道:“好,那就在媒体赶来之前,尽快解决这件事。” 桑月肩膀触动,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降谷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问她就这样顺从的选择了相信。 他,降谷零,有着一双少年般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睛,不惨杂任何多余的杂质,只是因为相信而相信。 有恃无恐的偏爱,最让人心动。
第47章 伊达航作为代表去和警部商议如何把媒体们拦在外面的事宜。但是私人媒体还好说,可官方媒体就不行了。 在此之前,最好能够把事件解决,他们几个警校生可以功成身退,让福岛县的刑事们去和媒体沟通。 见桑月的状态恢复差不多了,萩原附身盯着桑月的脸色:“我说你啊,真是千金的身子警察的命。这么多灾多难的身体,怎么想起来做警察了呢?” 谁说不是呢。 桑月揣着手叹气。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怕火?心理阴影?”萩原问。 桑月随口胡诌:“家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亲人死于火灾。” “这样……” 降谷零踩着夜色过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和她去一趟游廊。” “去游廊干什么?”桑月起身。 “苏我千城最后是在游廊失踪的,总要去看看找点线索什么的。” 降谷零拉着桑月的手,把现场留给景光他们,二人朝着游廊走去。 他的手很大,握着桑月的小手,风中夹带着他身上的气味,犹如烛光里桑叶的气息。 “如果你下一次害怕的话,就告诉我。”他的声音夹风而来。 “什么?”桑月懵懂。 “不管是什么,酒也好、血也好、火也好。我总得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她害怕和恐惧什么,这样到时候我才不会方寸大乱。” 他微微侧首,笑容嘴角里带着一抹湿润的水汽。“你说是吧?tsuki?” 很好。 她的称呼从alice变成了tsuki。 桑月脸一热,快步上前抱住他结实的手臂,用力握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在麦色肌肤下若隐若现的样子。 他鲜活的存在于自己的面前,身处于人群之中独立于世。 桑月扬着脸,再三确定:“你真的不会因为我这奇怪的身体而感觉到很麻烦吗?真的吗?真的不会吗?” 她孩子气的恳切刺中了降谷零的眉眼,他伸手捏了一下桑月的脸:“这叫什么麻烦啊,笨蛋。” 笨蛋。 多么宠溺一个字眼。 桑月心里被这两个字化作的烟花炸了个对穿。 星芒洒在游廊的红旗墙壁上,复古的五层房屋在这个世界里屹立着,朦朦胧胧。 外面有几个巡查在看守,防止有路人游客进入,外面也拉了一个警戒线,作为疑似第一案发现场管控起来。 外面聚集着几个看热闹的路人,但很快也被巡查赶走。 降谷零停在门口,逆光而站:“tsuki,你还记得苏我千城的化妆室在哪里吧?” “当然。”桑月昂头挺胸。 降谷零刚要进入游廊,但手却被身后的女人拉住。 “等一下。” 她闭上眼,头微微低垂着,她的肌肤犹如出浴之后的干净明艳。 化妆之后的五官尤为精致,但是素面朝天的时候也毫不逊色。 她的眼睛紧闭,眼球微微转动,在那闭上眼之后的一片黑暗之中,“伸手”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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