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正是我真实的感受,我正是为了这个约定而诞生在这个世界,是因为从久远的过去延续下来的感情,一直无法消散的执念——是对那个“春节”的等待与向往。 我这时候忽然也想明白了什么。 正是为了这些,我才降临在这里。 哪怕已经有太多记不清楚的东西,哪怕连对方的面容也觉得模糊不清,但我仍然觉得——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那个约定。 主公大人是为我指明方向的人,正因为与他进行了交谈,听到他对我说出了我心中真正的想法,我才能够拥有继续前进的方向。 我想要再见一次鬼舞辻无惨。 并非是怀抱着仇恨或是其他的想要报仇之类的念头和原因,我只是想要再见见他。 却并非只是单纯的见面。我想要看见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想要询问他一件事情。 ——他是否就是那个曾与我许下约定的人。 那个已经被我遗忘了许多,却又时常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时而温暖时而阴郁……更多的时候,又是令人捉摸不透反复无常的那个人。 只有鬼舞辻无惨能回答我的问题。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加入了鬼杀队。 鬼杀队中被称为“柱”的人,都是经过了考验的,并且斩杀了一定数量恶鬼的优秀剑士。 让一个前几天才拿起日轮刀,并且刚刚学会呼吸法的人成为新任水柱,不管怎么说也会让人觉得过于荒谬了——更何况在此之前我甚至没有任何战斗的经验,更不要说与吃人的恶鬼进行搏斗。 但主公大人做出的决定,没有遭到任何人的反对。 他在庭院中召开了柱级会议,正式将远山大人的日轮刀授予我,并将我晋升为新任水柱。 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并不是因为主公大人的权力大到一人便可以决定一切,也不是因为他的手段有多么狠厉以至于大家不敢开口,而是因为…… “我们相信主公大人的决定。” 有着深金发色、发尾末梢稍稍泛红的剑士是现如今的炎柱,他也是当初发现了抱着死去的妻子和孩子十日的继国缘一,并对其提出安葬建议的那位鬼杀队剑士。 而现如今他站在我面前,对我说:“既然主公大人已经认可了你,那么我们也没有任何质疑的必要。” 他说这话时所有柱也都在场,我只要抬起眼睛稍稍望去,便能看到其他的柱级剑士。 他们的看法,也是一样。 这样的认知倏然令我绷紧了身体,连同心情也陷入了奇诡的局促,但炎柱却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努力吧!睦月!” 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拍得肩上一痛,随之而来的却是令人呆愣的诧然。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已经如此娴熟地唤着我的名字…… 又是我从未见过的人。 一瞬间陌生而又新奇的感受涌上心头,却又在转瞬时被其他情绪所覆盖。 我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 鬼杀队的生活很简单。 甚至可以说,比起我以前的生活更加平静——除了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平时的训练、偶尔的任务,只有当鎹鸦送来消息和指示的时候,才需要赶往各处搜寻鬼的踪迹。 但有时也会有任务繁重的时候,某些地方出现鬼的频率过于频繁,所以要不断地奔走于指定的地点。 对于普通队员而言,这样的任务或许会有些吃力,但对于柱来说,却是极为普通的日常。 不仅是上任不久的我,其他的柱也是如此。 柱在队伍中十分受人敬重,因为是用自己的实力换来的待遇,所以大家都接受得理所应当。 我时常会想,其他人,尤其是继国缘一,他为何会愿意留在鬼杀队中。 以他的能力……以继国缘一的实力,只要他一人,便足以与整个鬼杀队相抵。 这是我最直观的感觉。 哪怕其他人的呼吸法也是从继国缘一那里学来的,但明明是更加适合他们的呼吸法,却无法在他们身上发挥出缘一的日之呼吸那般的威力。 在训练时我便能够察觉到大家的差距,身为柱的剑士们的确很优秀——炎柱比风柱更加沉稳,岩柱又比雷柱更能熟练地运用呼吸法…… 每个人之间的差距,都能被一目了然。 我坐在檐廊上看着身为柱的大家在庭院中磨练剑术,视线落在了从远处慢慢走近的缘一。 大抵是刚从外面回来,他身上的羽织带着些不甚明显的灰尘,束起的深红长发随着走动而在空气里微微浮动,有风吹过,带起额角的碎发,露出左额的火焰状斑纹。 在整个鬼杀队中,只有缘一的脸上有这样斑纹。 据说是从出生便拥有的,像是胎记般的东西,但每每看着那块斑纹,我却总觉得有些意料之外的意义。 大抵也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将身边的热茶举起,红发的剑士接过了我手中的茶杯,轻声道谢。 他在我身边坐下,拒绝了我又递过的点心,将茶杯握在手中,却没有喝下茶水。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吧?” 我询问道。 闻言缘一轻声道:“嗯。” 他素来如此,很少会有其他过多的言语,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便发觉,在那时的城中,他对我所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 平日里的缘一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倘若是有人主动搭话,他便会回上几个字,那几个字说完之后,便又会回归到过分安静的模样。 所以……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 我忽然问他。 庭院里的其他剑士们没有因为缘一的到来而打乱半分节奏,他们心无旁骛得像是察觉不到任何观战之人的存在,只是一心一意地对自己进行着训练。 缘一安静了很久,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看起来便是无欲无求的模样,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令他牵动心神。 但是,我察觉到了细微的变化。 他的心情并非是一开始的平静,而更像是因为我说的某句话而产生了波动。 “因为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在最后,缘一也只是对我说了这句话。 我沉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又别过脑袋望向仍在训练的柱们。 恰好这时月柱与风柱结束了切磋,将视线投向我们这边的月柱与我四目相对。 使用着月之呼吸的剑士,是继国缘一的兄长,继国严胜。 他在率领部下外出时被鬼袭击,部下们被鬼所杀,但这时却刚好遇到了外出执行任务的缘一,并且被缘一所救。 许久未见的兄弟二人便这样再度相逢,继国严胜从原本的家族中离开,也来到了鬼杀队,并且成为了与缘一一样的猎鬼人。 我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某种情绪。 在我看来,严胜和缘一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隔阂,原本以为是兄弟二人阔别太久所导致的正常现象,但在相处了数十日之后,我才明白自己似乎有什么想错了。 那并非久别的生疏,而像是产生了某种不同的看法,因彼此有着不同的看待方式,所以造就了不同的眼光。 严胜投向缘一的目光,让我久违地想起了某个人。 是一个,我本该很熟悉的人。 那样仿佛是在意又仿佛是嫌恶般的眼光,明显得令我难以忽视。 但其他人似乎没有察觉。 在我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时,在其他人也决定注意片刻,所以来到檐廊喝茶吃点心的时候,谁也没能察觉到在空气间微微流转的奇怪视线。 那是继国严胜望向继国缘一的目光。 他总是如此,仿佛在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时刻,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弟弟。 倘若是放在以前,我大抵会觉得这是兄弟间常有的样子,但在现在的我看来,却并非如此。 我觉得……那更像是某种复杂的,夹杂着憧憬却又唾弃的感情。 就在我沉默地注视着大家之时,大口塞着点心的风柱忽然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对我说:“睦月好像从来没和我们一起切磋过啊,真的不来试试吗?” 我抬起脸看着他。 自从我成为鬼杀队的水柱,已经过去了数月,天气逐渐温暖起来,庭院中的紫藤花相继绽放,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所营造出来的是如梦似幻的美丽景致。 我喜欢这样的场景。 因为在看到连原本的颜色都被花瓣覆盖的地面时,心底里便会油然而生某种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 是一种……能让人安心的感受。 所以每当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便会坐在木质的檐廊上安静地望着庭院的地面,蝶屋的孩子们偶尔会给我送来花茶和点心,哪怕我一开始拒绝过,她们也还是会在下一次见到我时给我递上其他类型的点心。 “如果不喜欢上次那种,那么尝尝这次的新点心怎么样?” 年纪尚轻的小姑娘捧着碟子蹲在我面前,在我别过脑袋看她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可以给您做哦。” 在她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我没再拒绝了。 接受他人的好意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想要回报什么,却是很困难的。 在我试图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小姑娘却对我说:“我没有握起日轮刀的天赋。” 她面上的笑意依旧灿烂,但声音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沉重感,紧紧地攥着我的心脏,让人迟迟无法喘过气来。 “我听说过您的事情。”她对我说:“大家都说,新任的水柱是和日柱大人一样的天才,只要看过一遍的招式都能被熟记于心,哪怕面对的是再怎么难以应付的鬼,也能够轻易斩杀……” “我一直很羡慕大家,不论是柱还是其他的队员们,能够握起日轮刀,有可能掌握呼吸法,便有可能亲手斩杀夺走了自己家人的恶鬼。”小姑娘面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慢慢褪去,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哪怕只要拥有其中的一种也可以,或者说,只要我能够有一点点可能性,我都想要成为一名剑士……” 她的声音里,满满的尽是不甘。 于是我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哪怕不能成为剑士,也能够在其他方面做出努力。 蝶屋的队员们是负责照顾受伤的剑士们,让大家能够以更好地状态进行战斗的存在。 “所以完全不必过于执着。” 诚然这样的话对她而言大抵没有太大的作用,甚至有可能会让人产生一种——站在高处的人,轻飘飘地对在泥沼中挣扎的人进行劝告…… 于是产生相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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