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望:“奴婢听家中老人说过,小孩眼睛干净,总能看到旁人看见的腌臜。” 刘彻也听人说过这类话,可他至今没见过,以至于没有往儿子身上想。 刘据抱起小狗,冲公孙敬声“汪汪”。 公孙敬声:“学狗叫?” 刘彻摇摇头:“这小子也就瞧着机灵。” 刘据无奈地“喵喵喵”几声,一手托着小狗,一手拿着小狗的一条前腿冲他“汪汪汪”。公孙敬声试着一手托着猫,一手拿着猫的爪子冲他招手“喵喵喵”。 小孩笑了。 公孙敬声翻个白眼:“幼稚。” 说什么玩意?刘据眨了眨眼睛,虚岁才两岁的小孩不幼稚,几岁幼稚。 这小子要不要出去看看旁人家刚满周岁的小孩在做什么。不是叫父母奴仆抱,就是又哭又闹又要吃奶。 他敢打赌公孙敬声两岁的时候比他幼稚。 “汪!”刘据气得大叫一声,拿着狗爪子朝猫爪子上拍一下。 公孙敬声吓一跳:“说不得你了。”拿起猫爪子还他的狗一下。 刘据抬手反击,公孙敬声用力,猫狗都疼的弱弱地叫一声。 春望没眼看:“陛下,不能这么玩儿吧。” 刘彻点头:“玩死了该又哭又闹了。叫人缝两个猫狗,反正据儿自个会叫。” 春望给宫女使个眼色,宫女立即去织室。 刘彻又等片刻朝儿子走去:“据儿,累不累?” 小小的身体以前没抱过猫猫狗狗,虽然狗不大,托这么一会他的小胳膊也有点发酸。刘据把狗狗放地上,一脸无奈地瞥一眼他的小胳膊小手,何时才能长大啊。 公孙敬声一见幼稚的游戏终于结束,往地上一坐,长舒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以后休沐日再来宫里找幼稚鬼玩,他就是小狗! 刘彻瞥一眼少年,扯了扯嘴角,眼中尽是幸灾乐祸。他明知故问:“敬声累不累?” 公孙敬声连连点头:“陛下有喝的吗?” 有茶有果脯,前者幼儿不能喝,容易亢奋睡不着。后者刘据咬不动。春望冲小黄门招手,快去准备。他倒两杯温热的水,一杯递给公孙敬声,一杯送到刘据嘴边。刘据多想自己接过来,可他两只小手抱得住也弯不过弯。 他就着春望的手喝半杯,春望不吝夸赞:“小皇子真乖。” 公孙敬声嘴一撇,喝两口水就乖?真该叫二姨母看看谁更宠孩子。 刘彻轻声问:“据儿还喝吗?” 小孩摇头。 刘彻:“饿吗?” 离早饭有一个多时辰了,小孩有点饿,乖乖点头。刘彻亲亲儿子,这孩子是老天送给他的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可人。 公孙敬声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天哪,陛下不怕宠出个败类吗。 记得伯母跟母亲说过,以陛下对去病表兄的纵容,哪天表兄当街打死人,陛下也能昧着良心说人该死。 母亲觉着她多虑了。伯母说谁都觉得自家孩子最好。陛下从小看着他长大,一定也觉着霍去病千好万好。 去病表兄还不是陛下的亲儿子呢。 要是据儿小表弟以后无恶不作,陛下也认为都是人家坏,逼的小表弟不得不打人杀人……公孙敬声打个寒颤,不行,不可,长此以往下去表弟绝对得变成秦二世。 太学博士讲过秦朝的故事。表弟被杀,他也别想独活。谁叫他是皇后的亲外甥呢。 别看公孙敬声小,亲戚关系捋的清着呢。 皇帝姨丈和皇后姨母一定不舍得训小表弟,太后病了,去病表兄得练骑术学兵法,二舅舅得打仗,看来只能靠他了。 公孙敬声抿着嘴,暗暗给自己鼓劲,你行的,公孙敬声,为了卫家,为了天下百姓,不行也得行! 天家父子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公孙敬声,他神色变来变去干什么呢。 刘彻低声说:“不必管他。” 以防天子饿了,膳房常备易克化的点心。厨子挑一份米做的蒸糕,小黄门端来直接放到刘据面前,刘据伸手去抓,刘彻先一步放到他嘴边:“父皇喂你。” 公孙敬声看过去:“陛下,不可!” 刘彻停下:“不能吃?” 小黄门急了:“奴婢亲眼看到厨子从笼屉里拿出来的。”瞥一眼公孙敬声,不懂别瞎嚷嚷。陛下气得打我板子,你替我挨啊。 公孙敬声人小考虑不周,小黄门的打断叫他有时间思索:“据儿都两岁了。陛下,您该叫他自己吃。此时不学何时学?上太学再学吗?” 刘彻想说,朕的儿子以后是太子,有太傅,上什么太学。 “陛下,据儿被您喂的懒得自己动手,以后再想改就难了。我母——我祖母说的!”母亲不会教孩子,搬出母亲不如搬出年迈的祖母。 刘彻奇怪:“你是怎么了?” 怎么了都不能叫陛下知道。否则陛下不许他入宫,以后还怎么教小表弟成长啊。 公孙敬声夺走刘彻手中的米糕塞刘据手里:“自己吃。” 刘彻看着八岁少年跟个严肃的长者似的只想笑,他玩的是哪一出啊。 刘据同样闹不明白,看着他咬一口米糕,公孙敬声笑容灿烂,夸弟弟懂事。刘据看看米糕,难道是他做的。 公孙敬声有灶台高吗。 刘据吃完,望着公孙敬声,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 公孙敬声把他的手帕给表弟:“擦擦手擦擦嘴。” 刘据擦干净还给他,还有吗。 公孙敬声哪懂得教孩子,他不过有样学样——早两年用饭的时候奶姆喂他,父亲叫他自己吃。公孙敬声当时可不乐意了。 如今用饭不假人手,他便认为自己被教的还不错,浑然忘记他嫌奴仆不懂他,想吃鸡肉给他夹羊肉,不如自己动手顺心。 公孙贺也曾念叨过父母和妻子,别成天抱着敬声。公孙敬声冲小孩伸手:“过来。陛下得处理政务,别整天叫陛下抱。你两岁了,可以自己走了。” 刘据转向父亲,他被猫狗刺激了吗。 刘彻摇头,不要问他,他不懂小纨绔。 “敬声,你是不是想抱抱据儿?”毕竟是心腹兼连襟的长子,如此反常,刘彻做不到视而不见。 公孙敬声想翻白眼,没看到他教据儿成长吗。 陛下个当父亲的没救了。 幸好有他! 公孙敬声点头。 刘彻好笑:“早说啊。”抬手把儿子递过去,“慢慢走,别摔着。” 公孙敬声接过表弟放在地上:“据儿,还想去哪儿玩?” 人小容易累,据儿犯困。椒房殿三个字太困难,刘据喊“母后”。 刘彻闻言想说什么,春望先一步提醒:“陛下,一会还有事。” 刘彻叮嘱韩、吴等人照顾好刘据。公孙敬声大声说:“有我在陛下尽管放心。” 有你在朕才不放心。谁知道你过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 刘彻招个小黄门跟上。 刘据牵着小表兄的手下了台阶到地上,冲小黄门伸手要抱抱。公孙敬声一把抓过他:“自个走!” 刘据震惊,丧心病狂啊。 他才一周岁。 高高的台阶下来累得身上冒汗,再走下去纵然腿脚无碍,明日也难受。 前世他乃宗门奇才,甫一出生就听得懂话,这么小的时候师尊也没折磨过他。 刘据望着他,你小子认真的吗。 公孙敬声拽着他的小手:“走啊。” 走啊走啊走,走遍青山莫回首,少年壮志不言愁? 要不是身后有奴仆,公孙敬声也懂事了,怕他长大后意识到孩童脸上不可能出现鄙视之类的表情,刘据想送他一记白眼。 刘据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 他腿不稳,走得快身体晃呀晃跟个不倒翁似的,吓得身后的小黄门伸出双手护在他两侧,跟母鸡护小鸡似的。 公孙敬声跑步越过他,到他五丈外停下,转过身拍手:“据儿,到表兄这里来。” 刘据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个月前学走路,母后把他放在一步外,然后冲他拍手鼓励。那时候刘据有心学走路,也愿意配合。如今犯得着吗。 刘据到公孙敬声跟前,不等臭小子欢呼,他往地上一坐,本皇子不走了。 “据儿累了?”公孙敬声难以相信,才走多远,十丈有没有啊。 整个皇宫谁敢不疼天家独苗苗。 哪怕心里,明面上也很在意。 小黄门没好气道:“小皇子才两岁,脸都热红了。” 公孙敬声蹲下看看表弟,小脸白里透红很可爱,想咬一口。 难怪陛下那么喜欢亲亲表弟。 公孙敬声坐下,低头,在表弟脸上吧唧一口,“比捏着软欸。” 刘据装不下去了,瞳孔地震。 小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越发可爱,公孙敬声又在他脸上亲一下。刘据回过神,一把推开他。然而他忘记自个力气不大,此时又很累,公孙敬声的身体只是轻轻往后晃一下。 公孙敬声捏捏他的脸:“陛下可以亲,我不可以啊?” “小——坏!”刘据说不出太多话,这个理由足够了。 这个理由确实够了。 公孙敬声没觉着自个多坏。既然表弟认为他坏不给亲,以后不坏就是了。 “我变好了。”公孙敬声信口开河。 蹲在刘据身边的小黄门偷偷翻个白眼,把他的小主子折腾成这样哪里好了。也就仗着他是皇后外甥,换成别人,他非得立即向陛下禀告。 小黄门伸手:“小皇子,地上凉,起来奴婢抱你?” 公孙敬声推开他的手:“叫据儿自己走。” 刘据朝他手上一下:“走!” 公孙敬声起身前面开路,刘据把小手递给小黄门。小黄门抱着他起来,笑着夸他聪慧。公孙敬声闻言回头看去,急的指他:“我不是说了叫据儿自己走。你怎么回事啊?” 小黄门:“小皇子累哭了你哄?” 公孙敬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嚎啕大哭。然而他却讨厌别人哭哭啼啼。公孙敬声放下手:“那今日先走这么多,以后再说。反正他还小,可以慢慢学。”最后这句跟他祖母学的。他父母每每数落他,祖母都是这样说。 公孙敬声以前觉着非常有道理。 此时此刻总觉着这是借口,托词! “咦,那是什么?”公孙敬声朝宣室方向看去。 刘据心说宣室能有什么,他们才从那边过来。公孙敬声很好奇,刘据不由得看过去,瞳孔紧缩——妖孽?! 小黄门:“陛下新封的绣衣使者。” 刘据眨了眨眼睛,不是妖孽啊。 又是一场空。 公孙敬声小眉头微皱:“那是人啊?他身上怎么有鸡毛?我以为是一只大野鸡。” 小黄门笑呛着:“公孙公子真会说笑。那是鸟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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