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下意识的一阵沉默,周景帝登时就脊背发凉顿感危机,发了疯似的怒吼道:“皇位是朕的,你们休想谋夺!休想!来人,将所有皇子全部打入大牢!全部!立刻!” “皇上!” 众人惊骇万分,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万万不可啊!” “诸位皇子何错之有?皇上岂能随随便便就将人全都打入大牢?” “岂能?朕是天下之主,朕有何不能?立刻打入大牢!别再叫朕说第三遍!”越是这个时候,周景帝便越是在意自己的皇权,愈加听不得任何反对的话,甚至旁人越是反对他便越是坚定。 似乎以此才能证明自己的权势地位仍在,自己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着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 众大臣苦苦相劝却如何也未能说服他改变心意,反倒被禁卫军给强行拖着送出了皇宫。 “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他当真是糊涂了,糊涂至极啊!” “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大周朝……危矣……” 一众大臣跺脚的跺脚,抹泪的抹泪,人人脸上都是一脸绝望。 甚至有人咬牙道:“绝不能放任不管,实在不行本官便去死谏!” “可千万别冲动。”丞相赶忙劝阻,“死谏的本意是叫君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而及时悔改,可诸位如今冷眼瞧着,皇上像是能够知错悔改的模样吗?” “说句大不敬的话,那妖道之死似是彻彻底底击溃了他的理智,现在的皇上俨然已是完全昏了头脑没了方寸,满心满眼只当咱们全都是那逆贼,更视皇子们如同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以绝后患。” “这种情形之下,死谏又有何意义呢?他啊……只怕连看都不会多看咱们一眼,保不齐咱们这些居心叵测的逆贼全都撞住死干净了才好呢。” “这倒也还罢了,别到时候逼急了他当真下黑手将皇子们全都……” 众人心下大骇,可仔细想想,似乎还真不好说。 历来皇位之争中,杀子弑父、兄弟相残者不计其数,更何况是一个已经被逼到绝境彻底丧失了理智的帝王? 思及此,大伙儿都不免慌了神,也没哪个敢再提要死谏的话了。 可是,“难道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眼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立储了,而是如何将皇子们救出来,否则一旦传到外面必然又是乱上加乱,那些贼心不死的前朝余孽怕是要趁机作乱了。” 这话不仅叫手足无措的大臣们暂且冷静了下来,同时也给丞相提了个醒。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或许计划也该变一变了。 第一时间就得知这个消息的单若泱其实是很懵的。 她做了那么多准备,算计叫那几个皇子去狗咬狗,琢磨着自己如何浑水摸鱼猥/琐发育……便是这回,她顶多也不过是想着进一步刺激周景帝发疯发昏,去挑战挑战旁人的底线罢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如此配合,出手便离谱至此。 “闹到这个地步,他那张椅子究竟还能坐到几时便连本宫也说不好了。”单若泱坐着沉思了半天,最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去通知耿国忠做准备,最多不过这几日……”王子腾也该归西了。 与此同时,武安侯府亦是一片肃穆凝重。 “究竟是谁干的可曾查清了?” 管家摇摇头,“只查出来是中了毒死的,究竟背后是谁下的手却一时半会儿实在查不出个头绪。” 李恒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是皇上发现了仙丹的问题才下黑手偷偷杀了国师吧?” 武安侯当即摇头,“不可能是他,我特意进宫去看过一眼,他那副怕得要死的模样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对待我的态度亦一如往常,甚至反倒还更多了些依赖似的。” “年轻小子,毛毛躁躁。”老武安侯颇为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而后转过头来,冷漠道:“死就死了罢,姓单的已经差不多了,那药停了也无所谓。” 一听这话,武安侯却莫名激动起来,“眼下民怨四起,他的皇位已然摇摇欲坠,百姓们只恨不得冲进皇宫将他从龙椅上踹下去……咱们的时机是不是到了?” 老武安侯思忖片刻,沉声道:“送王子腾上路罢。”
第56章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朕才是天下万民之主,龙椅是朕的,滚下去!” “不……你们不能杀朕……朕是天子,是上天庇佑之人,你们会遭天谴的!” “滚开!救驾!来人救驾!” “皇上!”眼看那位又陷入了梦魇,丁有福只得跪在床边用力摇晃了几下,焦急喊道:“皇上快醒醒,快醒醒啊!” 周景帝猛然睁开了双眼死死盯着他。 也不知是不曾休息好还是怎么的,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乍然这么一瞪眼还怪吓人。 丁有福的心都稍稍咯噔了一下,哆嗦着嘴唇磕巴道:“皇上恕罪,奴才看您又梦魇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故而才斗胆冒犯龙体。” 这话叫周景帝又一次回忆起了方才的梦境,一时脸色难看至极。 这几日总也睡不安稳,一闭眼要么是被那几个逆子从龙椅上踹了下去无情杀害,要么是被将士们冲进皇宫乱刀砍成肉泥。 甚至还有百姓揭竿而起一路杀进皇宫将他抓起来,凌迟处死、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总之各色惨烈的死法都经历了个遍,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给他的警示,他现在一定危险极了。 “那些逆子是否还关在牢里?可有任何异常?” “皇上放心,都按着您的吩咐里三层外三层严密把守着呢,便是连只苍蝇都绝对飞不出去,只是……”丁有福迟疑了一瞬,小心翼翼道:“有些皇子的年纪娇小、身子骨儿脆弱,关在那种地方难免有了些病症。” 当日他亲口吩咐的是全部皇子,于是真就一个没落下,年龄最小的才七八岁罢了。 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孩子,惊吓之余这么一折腾哪里还能受得了,已是有好几个烧得浑浑噩噩不省人事。 然而周景帝听罢此言却眉头都未曾动一下,反倒满眼狠厉,“都是些不忠不孝的逆子罢了,生死有命,不必管他们!” 丁有福的心都凉了半截儿,莫名心生惧意。 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焦急的声音,“皇后娘娘派人来报,诸位皇子们的母妃都闹着要上吊要绝食呢!” 当时被那些嫔妃哭得心烦,周景帝索性就叫禁卫军将孩子娘也全都软禁在了各自的寝宫里,可身为人母的哪里又能这样轻易放弃呢,一天天想方设法闹腾个没完。 周景帝已经彻底丧失了耐心,闻言怒道:“哪个想死就叫她去死,谁也不准拦着!告诉她们,再敢闹腾朕便将她们的好儿子全都杀了!” 门外瞬间就没了声儿。 丁有福原还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威胁威胁那些女人罢了,却谁想自己差点被他接下来的话吓得魂飞魄散。 “你说,朕若是将他们都给杀了是不是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了?没有了皇子,那些混账东西还如何叫朕退位让贤?” “皇上?”看着他一脸认真思索的表情,丁有福简直都要吓疯了,慌忙跪下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您若真那样干了,那就该被扣上‘暴君’的帽子了,到时候定会有人造反的!不说其他,至少前朝余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啊!” “你说的倒也是。”周景帝颇为不甘心,皱着眉头道:“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等着他们来推翻朕?笑话!” 恰在这时,“启禀皇上,武安侯求见。” 周景帝仍旧瘫在床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直接叫了声“进”,丝毫没有顾及形象的想法了。 进来一见他这模样,武安侯立时流露出满脸的关怀担忧,“皇上夜里可是又不曾歇息好?” “刀都架在朕的脖子上了,朕如何能够睡得安慰。”周景帝自嘲地笑了笑,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明黄色的帷幔,亦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武安侯的目光微微闪烁,轻声道:“微臣知晓皇上在担心什么,微臣倒是有个主意……” 周景帝瞬间就精神一振,阴沉沉如同一潭死水的目光转向他,“速速道来!” 然而武安侯却没急着说话,看了眼屋内的丁有福等人。 “都退下。” 随着帝王一声令下,一众奴才立即躬身退出,偌大的寝殿内只留下这君臣二人。 这时,武安侯方才开了金口,“摆在皇上面前最先要处理的问题其实就是王子腾和七皇子,旁的人再怎么蹦跶得厉害也顶多只能嘴上说说,搁旁边胡乱跳脚罢了,但这两个却不同,他们是当真有那实力反。” “王子腾手里掌控着京城一带的十万大军,一旦他们真要反,立即便能杀入皇宫,微臣等人便是想要调遣大军来救驾只怕也来不及了。” 周景帝顿时打了个寒颤,满脸惊恐。 看到这一幕,武安侯的心里暗暗鄙夷不已,面无表情接着说道:“七皇子终究是皇上亲生的儿子,没有一个切实的要命罪名不便处死,否则必定招来话柄平白给皇上增添烦恼。既是如此,皇上不如折断了他的羽翼罢了。” “说一千道一万,有威胁的不是七皇子,而是手握大军的王子腾,只要将王子腾处理了,七皇子便再不成气候。届时皇上大可以叫自己的心腹接替王子腾掌控那十万大军,安全方面便也多了一层保障。” 周景帝浑浊的双眼随着他的话愈发亮了起来,显然是心动极了。 可转念,他却又陷入了迟疑。 心腹……如今还有谁是他能信得过的心腹呢? 满朝文武,无论看谁他都觉得对方怀揣不臣之心,尤其是那些武将,看他的眼神真真就跟那刀子似的。 他深信不疑,一旦有机会那些武将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戳个千疮百孔! 他们都恨他! 恨死了他! 想到这儿,周景帝抑制不住的心惊胆寒起来,看向面前的“老相识”,略微安了安神。 若要说信任,眼下他最信任的便是武安侯一脉,毕竟在他上位之前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这么多年来合谋干了多少事儿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们彼此都十分清楚对方背地里的龌龊行径,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加亲近、了解彼此。 武安侯府如今的地位荣耀权势也通通都是他给的,合该是他最忠诚的一条狗。 就在周景帝要开口命他出马之时,突然间却又想到了另一桩事,顿时心头一突,看着武安侯的眼神也沾染上了丝丝怀疑。 “朕听说你们投靠了老六?你这会儿蛊惑着朕诛杀王子腾,该不会是趁机想要为老六铲除异己吧?王子腾一死,你们最大的威胁便没了,甚至若你们掌控了王子腾的十万大军……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拥着老六杀进皇宫篡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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