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那些世家公子还是豪门勋贵?”在她看来,这些人还真就未必比林如海强。 林如海唯一可以称为短板的地方就是丧妻带娃,但干净的生活作风和简单至极的家族环境却足以弥补这一点所谓的短板。 世家大族豪门勋贵几乎全都是堪称庞大的家族,人际关系极其复杂,又牵扯着各方面的利益纠葛,哪怕她身为公主轻易无人敢招惹,可利字当头谁又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呢。 找一个那样的夫家可没有多少清净日子好过,真就还不如林如海这个丧妻带娃的。 原以为这个弟弟是对林如海有意见,却哪想他那是对所有人都看不上,直接一句“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姐姐”给她弄得无言以对了。 得嘞,这就是个姐控。 单若泱无奈地拍拍他的头,调侃道:“按照你这想法,姐姐我这辈子可只能孤独终老了。” “有我在,姐姐怎会孤独终老?姐姐便是不嫁人也没什么,不愿住在宫里那等我自己开了府姐姐就搬去一起住,我能养得起姐姐,也能陪着姐姐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咱们姐弟二人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依偎作伴到终老不好吗?” 看着少年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单若泱渐渐就笑不出来了,心里生起阵阵狐疑——姐控到这个份儿上,这孩子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 想到这儿,她一时间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单子玦失望地垂下了眼帘,沉声道:“今早请安时母后提出来要给我寻王妃了。” “寻王妃?也是,翻过年去你也十七岁了。”恰好到了长乐宫,进屋后就耐不住好奇问道:“母后可曾有什么人选?” 单子玦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母后看中了丞相家的小女儿。” “……”胃口还挺大。 丞相乃百官之长,仅次于帝王的一号实权人物,于朝堂之中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的那位丞相大人是个桃李满天下的大儒,不仅在朝堂之上人脉关系极其强大,在民间亦是极受读书人敬仰的存在。 倘若当年单子鸿适婚时丞相有个女儿,又或者今时今日丞相还有个儿子等着娶妻……李贵妃早就要下手了。 卢探花背后的范阳卢氏固然是千年的世家,于读书人之中地位极其超然,但却也架不住他们家族在此之前已经低调了太久,于朝堂之中的势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相对比,显然丞相能够带来的利益才更大。 毫不夸张地说,得了丞相的支持简直就是得了半个朝堂。 皇后想要支持单子玦上位,自是要为他谋算,但这胃口却未免过于大了些,也不怕噎死撑死。 一个宫女生的皇子罢了,又不得帝王宠爱,丞相凭什么能乐意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他? 再者说,便是丞相答应了,其他人能高高兴兴点头? 首先要跳脚的就是李贵妃一脉,余下还有几位皇子谁能说都是老实巴交没点想法的?但凡有,那就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迎娶丞相家的千金。其次,周景帝恐怕也得警惕上了。 这份野心实在昭然若揭。 皇后……太心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着急也不行啊。 单子玦的生母只是个小宫女,背后没有母族支撑,起点就比旁人差了一大截。 皇后纵然有心,可自己的家族近些年却也走了下坡路,能够给予的帮助实在不算多,在李贵妃的武安侯府面前是根本不够看的。 两个人绑在一起都没有几分实力,眼下唯一能指靠些的还只有她这个姐姐及准姐夫林如海。 如此一来,这妻族自然是重中之重,不来点猛的当真是没有多少竞争力。 但单若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选择不太明智,“可能性太低,风险太大,不如退而求其次,徐徐图之。” “母后看起来很坚决。”单子玦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只是他在皇后面前哪里有什么话语权呢。 便是企图通过他登上太后娘娘的宝座,皇后从始至终也不曾真正看得起他过。 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才是唯一一个真心待他之人。 少年黝黑的双眸静静盯着面前的少女,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却仿佛暗藏旋涡,深不见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被周景帝毫不留情地撵出门后,单若水就哭着奔向了她的母妃。 小嘴儿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狠狠批判了一顿单若泱的奢靡无度,又埋怨了一通她那偏心眼儿的父皇,而后抽噎道:“父皇眼看反正是指望不上了,如今我就只剩下母妃了,无论如何母妃都一定要帮我,我才不要那么丢脸!” 儿媳妇还在旁边杵着,李贵妃只觉得怪丢人的,轻斥一声,“快别胡闹了,整天咋咋呼呼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是本宫的女儿,你丢人难道本宫就不丢人吗?可本宫又有什么法子帮你?” “母妃没有法子就想法子啊!再不济找她也总能凑些吧?”单若水指着旁边的亲嫂子一脸理所当然,冷笑道:“反正我不管,你们若是没法子给我盖出来一座公主府,我就当真不嫁了,谁愿意嫁谁嫁去!总归我是父皇亲生的,父皇也不会真砍了我。” 这一招儿是无法威胁到周景帝,但很显然却拿捏住了李贵妃和三皇子妃。 毕竟她的这位夫君人选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为的就是增加三皇子的筹码,如何能容许她乱来? 深深了解她秉性的婆媳两人谁也不敢将她这话当作耳旁风,顿时那脸色齐刷刷都绿了。 李贵妃头一回感觉到了后悔,早知会将女儿养成这般任性骄纵无所顾忌,她真不该一次又一次毫无底线地纵容宠溺。 如今可好,晚了。 “六公主……”三皇子妃强忍着怒意,却还不等她话说完,那位任性的主儿就不客气地打断了。 “总之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们自个儿合计去罢!”说罢就颠儿了,从头到尾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给到三皇子妃。 “母妃!”三皇子妃只气得两眼发黑,咬牙切齿道:“难道母妃就任由她这般胡闹?” 李贵妃撩了撩眼皮子,轻描淡写道:“难道你有法子?若你有什么好法子就尽管使出来也成,本宫必定不拦着你。” 三皇子妃被噎了个脸红脖子粗。 骂又骂不听,打又打不得,讲道理那更是纯属浪费口舌……犯起蠢来那就是一根筋的玩意儿,谁能有法子对付这么个顾头不顾腚的蠢蛋? “没法子是吧?没法子就老老实实掏银子罢。”李贵妃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本宫手里能动的银子约莫有十万,她外祖父支持个二十万应当也就顶天了,再多,家里那几房人就该闹腾了。” “这么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三十万,依着她那性子,府邸没个百来万她怕是看不上眼,你看看……余下的恐怕就只能指望你了。” 三皇子妃怒极反笑,“合着依母妃这意思,竟是要儿臣给这个公主府出大头?张嘴就是百八十万的要,亏母妃能开得了这个口,不知情的还只当我会生金子呢!” “你何必说得这样难听?百八十万对你来说并非很难。”李贵妃有些羞恼,又觉得自己身为婆婆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语气愈发严厉起来,“六儿是你妹妹,跟你夫君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你们做兄嫂的不帮衬她还能指望谁?今日既能不悌,他日怕是也敢不孝了!” “况且此事还关系到你自个儿的夫君、关系到你自个儿的将来,轻重缓急你心里头没个掂量不成?眼界放长远一些,别一天天就知道盯着那点子黄白之物,没个出息!” “得了,母妃大可不必给儿臣扣这一堆的帽子,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没有人会指摘儿臣一句不是,谁家也没有小姑子要新房却只可着嫂子敲骨吸髓的。看在她唤儿臣一声嫂子的份儿上、看在三皇子与儿臣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儿臣可以拿十万两出来,多余一个铜板也没有。” “母妃身为亲生母亲也不过只拿十万,儿臣这个做嫂子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母妃若能想着法子给她凑齐这笔银子那自然是好,若没法子也甭想着拿三皇子的要紧事儿来胁迫我,总归我是个不能生的,他如今也再不近我的身,这日后……” “日后便是真叫他走了运又如何?我这皇子妃的位子都不定还能坐到几时呢,真等到那一天只怕我也没那个命,我又跟着费什么劲啊?给他人作嫁衣裳不成?笑话。” 说罢,三皇子妃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裙子,笑道:“儿臣这就先告退了,回头打发丫头将银票给您送来。” 身后,李贵妃脸色骤变。 “她说的是真的?三皇子当真许久不与她亲近了?” “这……底下的人传进来的消息是如此。” “难怪她是愈发阴阳怪气肆意妄为了。”她原还奇怪呢,贾元春已经成了皇上的嫔,按理说先前的误会应当是解除了才是,结果这个儿媳妇却仍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合着根子在这儿呢。 男人总也不近身,搁谁心里都得犯嘀咕。 鸿儿究竟是在闹什么? 李贵妃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咬着牙根儿低声吩咐道:“传个话给三皇子,叫他老实些别胡闹,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不成?千万要稳住。” “娘娘,贾嫔娘娘来了。” “贾嫔?本宫记得荣国府也是赫赫有名的豪门勋贵之家吧?” …… 若从前有人跟她说,有朝一日她会为了银钱而发愁,那贾元春是打死不带信的。 谁能想到她堂堂荣国府的大姑娘也当真会有今日呢? “六公主的公主府与娘娘有哪门子关系?还一张嘴就要二十万,这也太欺负人了!”才一回到房里,抱琴就已忍不住抱怨起来,“咱们府上虽不差钱,可也万没有这样到处给人撒钱的道理啊,这是拿娘娘当冤大头宰呢?” 贾元春就幽幽瞟了她一眼,暗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想起这两日夜里皇上状似无意叹息国库空虚的那些话,她这脑仁儿就突突的。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规矩。 没有哪个帝王会闲着没事儿跟后宫嫔妃提及任何朝堂之事,再是宠爱也不可能。 而今皇上冷不丁跟她提起国库,还不止一次……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真就只是随口一叹。 闲话家常呢? 虽然或许十分离谱,但她觉得,自己应当还不至于连这点弦外之音都领会不到——皇上分明是在跟她要钱呢。 装傻充愣必然是行不通的,除非做好了失宠的准备。 她苦熬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屁股都还没坐稳呢,怎能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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