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她这一场戏注定得不到满堂彩,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能摸清看客的心思,再努力,也只是徒劳一场。 “没吃饱的话就让他们再上点别的。” 顺治不再理会董鄂婉瑜,侧头看向正在低头扒拉小菜的昭宁。 昭宁放下筷子,摇头道:“不用,我吃饱了。皇上可吃好了?” 顺治点了点头:“既然吃饱了便起来走走,消化一下才好泡汤泉。” 说罢,他拉着昭宁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之际,又看了一眼自顾自喝闷酒的博果尔,吩咐道:“林升,叫人看着点襄亲王,不许他喝多了。” 林升应了一声,扯过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了下去,等看着那小太监去到博果尔的身旁,方才快步跟上已经走远了的顺治和昭宁。 顺治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琪琪格正想叫上董鄂婉心一同回去,却看到董鄂婉心走向了博果尔。 博果尔喝的可不是那不醉人的梅子酒,而是正经的烈酒,他本就心情不好,喝得又急,几壶烈酒下肚,此刻已是醉意上头,却依旧抓着酒壶不肯松手。 被林升留下的小太监是御前伺候的,心中自有底气,不慌不忙的命人将桌上散乱的酒壶酒杯都撤了下去,然后用一壶凉茶轻松骗走了博果尔手中半满的酒壶。 “襄亲王,您瞧皇上都走了,要不奴才也送您回去休息?” 那小太监好声好气的哄着。 博果尔却推开他的手,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不太清晰的说道:“不,不用你管,我,我自己回去。” 他醉得脚下不稳,一步踩空便往旁边倒去,正巧此时董鄂婉心过来,赶紧伸手去扶,可她本就纤弱,又哪里扶得住,竟是被博果尔带着一起倒了下去。 好在地上铺了软垫,这一跤摔的并不重,董鄂婉心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博果尔在她耳边轻轻唤道:“乌仁图娅——” 董鄂婉心僵了一顺,却又在太监们来扶的时候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博果尔还想说话的嘴,不叫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襄亲王醉了,快将他扶回去。” 董鄂婉心本来只是见博果尔一直一个人喝酒,想着应该来关心一下,却没想到博果尔醉成这样,嘴里却叫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还是一个蒙古女人的名字。 董鄂婉心不知道乌仁图娅是谁,但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个名字一定不能被别人听到。 所以她也顾不得害羞,紧紧跟着博果尔,跟小太监们一起送他回去。 琪琪格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远去,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委屈来。 明明过来的时候是四个姐妹一起的,怎么这一个个都跟别人跑了?! 琪琪格瘪了瘪嘴,转头正好看到了董鄂婉瑜站在身边。 董鄂婉瑜对着琪琪格柔柔一笑,说道:“小格格,不如你我一同回去吧。” 琪琪格的确没有多少心眼,但并不代表她就好忽悠。 相反,心思单纯的人更容易认死理,自打在北五所看到董鄂婉瑜跟昭宁闹过一场之后,在琪琪格心里,董鄂婉瑜就是个坏人,又怎么会愿意搭理她? 董鄂婉瑜一肚子心思,可惜碰到了一根木头,琪琪格只当董鄂婉瑜不存在,喊了一声宝音,然后转头就跑了。 董鄂婉瑜自然不可能不顾形象的追上去,只能独自站在原地叹息。 她如今是真的有些后悔非要跟着董鄂婉心来了,这一天下来,她自问已经做了很多,但却是吃力不讨好。 虽然她如愿在顺治面前展示了自己,但顺治的眼里却只有昭宁,她这一番巧思算是错付了,让素来自傲的她不由得有些泄气。 自从她决定入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此时她不由得问自己,若她当真得不了顺治的青眼,那这一生岂不是毁了? 可事到如今,又哪里还有能让她反悔的余地,即便前路再艰难,除了继续走下去,她也没有其他选择。 董鄂婉瑜抬起头看向夜空,却只看到一弯残月,这让她不由得伤怀,一滴泪缓缓滑落。 “小主,夜里凉,奴才送您回去吧。” 吴良辅突然出现在董鄂婉瑜的身边,对着她伸出了胳膊,“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您可不能泄气。” 董鄂婉瑜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搭到了吴良辅的胳膊上,轻声道:“公公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吴良辅十分耐心的宽慰道:“您啊,就是太心急了。也怪奴才,今日万岁爷叫奴才去办事,没能及时阻止您,不过您别急,等入了宫,还有的是好机会的。” 董鄂婉瑜“嗯”了一声,缓步往前走,吴良辅就这么弓着腰扶着董鄂婉瑜,叫她走的稳稳的。 “小主这身衣裳穿的不好,以后不要上身了。”吴良辅开口提点道。 董鄂婉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并蒂的牡丹,叹了口气:“是啊,我竟然奢望能跟她做这并蒂之花,当真是自取其辱了。” “小主也不必妄自菲薄,您的好处,也不是别人能比的,” 吴良辅继续宽慰,“如今那位正得宠,您又何必非要这时候与她争锋?您若是信得过奴才,就再等等,这宫里一向是花无百日红,等那花儿落了,您再开,也来的急。” “是我心急了,多谢公公提点。” 董鄂婉瑜心思灵慧,一点就通,“你说的对,我该再深沉些,放心,这次不成,以后我不会再这般冲动行事了。” 吴良辅满意的笑了:“这就对了。小主您金贵着呢,可不能跌了份儿,您只管安安稳稳的等着,其他的,自有奴才们替您操心。” 董鄂婉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吴良辅又陪着董鄂婉瑜走了一段,行至温泉庄子门口,方才放下了手。 董鄂婉瑜自行回屋去了,而吴良辅却是又绕了一圈,听着主屋里有了动静,方才走了过去。 …… 再说顺治和昭宁在草场附近尚未走了多久,便受不了那不断飞舞挑衅的蚊虫,略有些狼狈的往回来。 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琪琪格独自回来,一脸的不高兴,昭宁担心妹妹,便丢下了顺治,去哄琪琪格。 顺治无奈的嘱咐了几句,叫她们消消食再泡汤,然后一个人孤零零的回了主屋。 不多时,吴良辅便走了进来,拱手回禀道:“万岁爷,襄亲王身边的林全果然是回宫去了,奴才的人瞧着他进了慈宁宫后殿。” 顺治面色一冷,将手中折扇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道:“他倒是真孝顺,竟是丝毫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林升,去把襄亲王给朕叫来!” 林升非常为难的上前禀道:“皇上息怒,襄亲王醉了,董鄂家二小姐正在照顾着,这时候便是硬叫来,怕也是没办法回话的。” 顺治倏然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冷冷道:“叫人去提了冰水来,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醉了!”
第43章 博果尔这次出来,身边只带了林全一个伺候,此刻林全尚未赶回来,所以如今博果尔屋里,只有他和董鄂婉心两个人。 董鄂婉心有许多话想说想问,但博果尔却一头扎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醉死过去了。 按理说此时董鄂婉心应该离开这里,回自己的房间去,但一想到博果尔刚刚无意识的叫出的那个名字,就叫她不敢轻易离开。 并非是她心中妒忌,而是怕有其他人进来听到博果尔的醉话,再生出旁的事端来。 董鄂婉心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盯着博果尔一边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应对。 自打指婚的圣旨赐下,董鄂鄂硕便命人打听了博果尔身边的事情讲给董鄂婉心听,就像是博果尔身边伺候的几个大丫鬟,董鄂婉心都是听说过的。 董鄂婉心心里清楚,即便是博果尔说了三年不纳侧福晋,但这三年襄亲王府的后院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她原本就打算等大婚之后,便主动提起此事,将博果尔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挑两个提为侍妾,也好不叫外人非议。 可如今博果尔口中的蒙古女子她从未听说过,也可以确定并不是这届秀女中的一个,否则博果尔大可直接求了当格格甚至侧福晋,不必到醉酒之后方才敢说出口。 既然是博果尔都不敢开口要的人,那必然身份不简单,她现在到底是应该主动帮博果尔排忧解难,还是应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才好呢? 就在董鄂婉心举棋不定的时候,顺治带人推门而入。 董鄂婉心吓了一跳,赶紧俯身行礼,顺治倒是没有迁怒,和颜悦色的说道:“博果尔醉了,董鄂小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董鄂婉心不敢多言,答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路过那端着冰水的小太监的时候,董鄂婉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匆匆带人而来,又带着冰水,怎么看也不像是来照顾醉酒的弟弟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然而以她如今的身份,并没有质疑的立场,只能就此离开。 走出不远,董鄂婉心不放心的又回头去看,却见博果尔的房门已经闭紧,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了。 董鄂婉心犹豫了一会儿,咬牙扭头往昭宁的屋子走去—— 此时此刻除了求助于昭宁,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 房间里,顺治亲手舀了一瓢冰水,泼在了博果尔的脸上。 博果尔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迷茫的看着顺治,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顺治接过那冰水盆,直接泼了过去。 博果尔不敢躲,硬生生的受了,然后才翻身下床,跪倒在地上道:“皇上恕罪。” 顺治将水盆丢到一边,转身坐回了椅子上,盯着博果尔看。 此时屋里只有顺治兄弟两个和林升三人,林升本也想出去,但又怕博果尔说话不慎惹怒了顺治真闹起来,故而脚下便慢了几步,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 “滚!” 顺治一个茶杯砸过来,吓得林升浑身一颤,再不敢多留,赶紧退了出去。 “知道朕为什么罚你吗?”顺治强忍着怒火问道。 博果尔用手擦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点头道:“知道,因为我叫林全回宫去了。” “你还敢说知道!” 顺治将扇子在桌子上拍的啪啪作响,“你当真觉得朕舍不得发落了你?” 博果尔略沉默了一瞬,然后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顺治:…… 顺治直接被博果尔的诚实给气笑了,要不是大雁尚未猎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拿了马鞭来,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弟弟吊起来抽! “行,你倒是有恃无恐,那你告诉告诉朕,你叫人回去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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