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被她逗笑了:“早就摸过了,不发热。” “我觉得许是最近羊肉吃的多,火气太大了,” 昭宁随口找了个理由,“别人上火了流鼻血,可能我就吐出来了?” “胡说,火气大太医能看不出来吗?” 顺治将人揽在怀里,“罢了,既然太医们都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这几天多吃些清淡的,去去火。” 昭宁甜甜的应了一声,又拉着顺治问他到底给琪琪格准备了什么嫁妆,顺治知道昭宁这是在转移话题,也不拆穿她,只是随口胡乱说着—— 琪琪格的嫁妆是他吩咐十三衙门备的,他又怎么会知道有什么? 只不过是想要跟昭宁说说话罢了,不管说什么,都好。 …… 昭宁并没有把吐血一事放在心上,依旧如往常一般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但顺治却放不下。 他总觉得,昭宁这口血吐得蹊跷,既然太医们都说不是病,那就是有什么别的东西。 顺治心中的猜测并没有说给昭宁,而是直接找上了太后。 “搜宫?”太后皱紧眉头,“皇上可有什么证据吗?” “就是没有证据才要搜宫,”顺治昨夜又做了噩梦,如今眼圈还是黑的,“昭宁无端吐了血,我这几日也是梦魇不断,总觉得不是巧合。” 太后搓着手中的念珠:“皇上是怀疑,有人在宫中行巫蛊之事?” 顺治反问:“额娘以为呢?” 太后默然。 顺治嘴里说的是没有证据所以要搜宫,但实际上心里怀疑的是谁,不用说太后也知道。 如今满后宫都在感激昭宁的重用,又哪里有诅咒昭宁的理由? 若说与昭宁有仇怨又记恨顺治的,左不过就是静妃和喜妃姐妹两个而已。 可如今,太后却是不敢让顺治去搜的,因为她也不确定,这两个侄女是不是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搜宫动静太大了,即便当真有什么,听到风声怕是也会直接烧了,留不下证据,” 太后沉吟道,“还是叫人私下四处查看一下,如有异样,人赃并获才好。” 顺治心里怀疑的人如今都被困在各自宫中,他自然并不会担心走漏风声,只是毕竟要顾及太后的感受,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昭宁身子不好,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所以此事便烦劳额娘了,” 顺治起身告退,言语间却有几分意味深长,“额娘若查出什么,也不要打草惊蛇,还是交给儿子处理为好。” 太后看着顺治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苏茉儿,你听到了吗,他这是在警告我呢,” 太后将手中的念珠放下,“可我刚纵着他让昭宁和绰尔济断了关系,如今科尔沁也是人心浮动,若是此时再查出点什么,该如何处置才好?” 苏茉儿却道:“奴才可不信什么巫蛊之说,若当真这么容易就能害到皇上皇后,那岂不是早就天下大乱了?皇上是心中担忧,才会梦魇不断的,昨儿奴才去瞧皇后娘娘的时候,见她面色红润,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您也不用太过担忧。” 苏茉儿一向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会相信巫蛊之术能够害人,但她听着太后这意思,竟是当真觉得此事是静妃和喜妃所为,故而出言提醒。 可太后却摇了摇头:“苏茉儿啊,这事儿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真当皇上是因为巫蛊之事才要搜宫的?我只怕就算孟古青和喜珠没有做什么,也是做了!” “那奴才叫人先去静妃和喜妃处排查清楚,以免有人浑水摸鱼?”苏茉儿问道。 太后摇了摇头:“不必,你便是查的再清楚也没用。你叫人把之前查到的后面那位的消息先放出去,然后再仔细搜一搜她的屋子。” 太后知道,顺治心里一直有一股火,之前因为顾及大婚,一直压抑着,这股火既是对着静妃和喜妃的,更是对着贵太妃的。 只不过如今博果尔大婚在即,顺治不想此时动贵太妃,但对静妃和喜妃却没有那么多顾忌。 太后自己也不知道顺治手里是不是当真没有证据,她怕的是顺治已经有了实证,只是故意试探她,若她包庇了静妃和喜妃,那母子恐怕会离心。 可若要太后亲手处置两个侄女,她也是很难下定决心,故而稳住顺治不为别的,只是想要争取时间,转移视线。 她要先将贵太妃这个靶子放出去,让顺治消消心里的怒气,方才好为静妃和喜妃做打算。 …… 第二日,石映月匆匆来到坤宁宫,一脸的沉重。 昭宁拦了她行礼,叫她赶紧说,石映月犹豫了一下,瞧着昭宁面色康健,方才咬牙道:“今儿有小太监来报,说是在侧宫旁的一口井里发现了,发现了有人,我差人去检查了,那井里竟是,竟是不止一人!” 石映月已经尽量说的委婉,怕吓到了昭宁,可实际上她自己也是一脸青色,被吓得不轻。 虽然都说宫中是个吃人的地方,但其实石映月进宫这么久,也没瞧见什么腌臜的东西,更没听说过哪里真的死了人。 这宫里的宫女们都是小选进来的有名有姓的姑娘,便是主子也不能随便处罚,更别说杀人了,谁宫里要是少了个宫女,那还能发现不了? 太监们也都在十三衙门有名册,每个人负责做什么分工明确,都是轮班的,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叫人消失了。 可侧宫边上那口井里,却是泡着好几条人命。 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啊,失踪了这么久,怎么会无人上报呢? “井里有人?” 昭宁惊坐而起,“是什么人,可查清楚身份了?” 石映月摇了摇头:“我还没去看过,只听去检查的小太监说,怕是看不出是什么人了。” 一想到小太监回话中的形容,石映月就想吐。 那些人也不知道在井里泡了多久了,又如何还能分辨出样貌? “走,去看看。” 昭宁抬脚就想走,却被石映月拉住了。 “娘娘,您还是别去了,那场面可不好看,” 石映月劝道,“惠妃姐姐说她不怕,带着人去了,咱们还是在这儿等她的消息吧。” 宫里发现了这么大的事儿,石映月不敢瞒着昭宁,但也不敢真的让昭宁凑过去看。 前几日还听说昭宁吐血晕厥,虽然事后探望的时候昭宁说她无事,但石映月心中还是担忧,匆匆过来,也是为了守着昭宁,以免底下的人拦不住。 昭宁也能想到那情景,着实是有些害怕的,但她身为皇后,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避之不管,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便一起去慈宁宫等消息吧,这事儿不能瞒着太后。” 宫里的事儿自然是瞒不住太后的,亦或者说,太后才是最先知道的人。 见昭宁匆匆而来,太后笑着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然后对石映月道:“你也坐吧,我已经让人去告知惠妃,有了结果直接来慈宁宫回话。” 昭宁和石映月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明白这是太后早就得到消息了。 二人听命坐了下来,太后拉着昭宁的手上下打量着她一会儿,方才说道:“瞧着气色倒是还不错,可吓到了?” 昭宁摇了摇头:“倒不是吓着了,只是觉得惊讶。若当真是宫里的人,怎么会失踪多时都无人上报呢?” “这便说明,咱们如今宫里的制度,还是有疏漏啊,” 太后感叹了一句,“宫中多用前朝旧制,虽然省事,却并不完全合宜,还是得好生参详才是。” 大清刚刚入关不久,虽君临天下,但仍保留着许多入关前的旧俗,皇室生活尚且比不得前朝奢靡。 就说这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就远不如前朝人数众多,特别是宫女们,都是正经小选出来的包衣籍女子,到了二十五岁是要放归本家的,更不能随意磋磨。 当然,也有一些罪奴出身的辛者库中人,从事着最辛苦最底层的劳动,但她们寻常也是不能出来走动的,便是受不了想要投井,也不可能跑到侧宫附近去—— 没有通行的腰牌,她们连辛者库的大门都出不去。 昭宁思来想去,也猜不出这井里的究竟是何人。 坐了一会儿,惠妃匆匆而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等她请了安之后,昭宁开口问道:“如何,可查明了是什么人吗?” “瞧着衣服样式,应是宫里扫洒的宫女太监,但实在是看不清样貌,” 惠妃长出了一口气,“尚方院的人封了那里,说是会仔细检查,臣妾瞧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来了。” 既是尚方院的人接了手,那自然是顺治知道了。 太后等的就是这个,于是开口道:“惠妃和石福晋也辛苦了,既然尚方院管了就让他们管,这种腌臜事,你们还是少接触的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叫太医给你们开个安神的汤药,可怜见的,别吓坏了。” 惠妃和石福晋起身谢恩,然后告退出去,昭宁没有动,她知道太后没有提起她,就是想留她的意思。 果然,等惠妃和石福晋走后,太后又道:“昭宁今儿就在这儿用晚膳吧,等会皇上也会过来。” 正如太后所言,顺治很快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见到昭宁也在,他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后说道:“原来额娘早就知道了。” 太后只当不懂,拉着昭宁不放,说道:“今儿皇后在,晚膳就可着她的口味了,皇上可不许不高兴。” 母子两个言语上打着机锋,昭宁听不懂,只觉得怪怪的。 她轻轻拉了拉顺治的衣袖,顺治顺势借着台阶下来,拉住昭宁的手道:“额娘偏心,还不许我不高兴,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啊。” 太后配合的笑道:“我都看着你快二十年了,早就厌烦了,还是昭宁更可爱些,我当然要偏心她了。” “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顺治故意胡说,“额娘您这般喜新厌旧,可叫人真真伤心——” 昭宁噗嗤一声笑了,屋里的宫女们也都跟着笑了,只有太后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不自然。 顺治这话听着像是故意争宠一般,但实际上,太后却听得懂,他这话中的旧人新人说的不是他和昭宁,而是贵太妃和静妃姐妹。 他这是已经知道今日之事是太后为了救侄女抛出的诱饵了。 太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有心保下自己的两个侄女,但也并没有冤枉了贵太妃,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抛出来的,她只是选择了一个她觉得恰当的时机而已。 可顺治这么说,却像是她为了救侄女舍了贵太妃一样,叫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这一顿晚膳,太后是强撑着笑脸吃完的,饭后连杯茶都没留,就推说累了,早早的将顺治和昭宁给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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