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完美的仓促照片,一段简短的陈述语句,却如同化作了虚幻的双手,有力地抓住了那段消逝岁月的尾巴,让断裂的时光长流再度连结。就像是早已结束的,支离破碎故事,书页最末尾的“完”,从此变成了“未完待续”。 铃木压下鼻腔发酸的感受,将不自觉握紧的双手藏到身后:“……我已经17岁了,不需要这样了。” 宫侑马上产生了逆反心理:“我说需要就需要,别说17岁,就算71岁也要拍!” 铃木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低着头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马上被宫侑拉住手用力地拽进了他怀里,他的掌心贴着她戴着头巾的后脑勺,微微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不用一个人躲起来哭,我会陪着你的。” 伴随着喷洒在肩窝湿热的气息,铃木的带着细颤喉音的话语微小地响起:“……你会笑我。” 宫侑一时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我是那种人吗?!” “嗯,你是。” “……还能不能聊天了!” “嗤……”铃木趴在他肩上小声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宫侑一时难以置信,刚想把人扒拉起来却被铃木反手抱住了,听见对方带有浓浓鼻音小声说的“等一下”,无奈地叹气,认命地重新收回手摸摸她的脑袋,“你到底是要哭还是笑啊?” “要你管。” “行行,我不管。” · 铃木不是软弱爱撒娇的性格,不一会儿就从他怀里坐起来,装作无事发生地安排后续的清扫任务。宫侑这次也难得地配合,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将箱子内的东西复位,最终把箱盖盖了回去。 午饭吃了铃木做的乌冬面,两人短暂地午休之后继续上午没完成的工作。不过除了阁楼与储物室这两处铃木一直没有整理的,屋子内其余地方都不怎么脏。 毕竟宫侑之前自己说了要帮她擦地板,只好看着铃木快速地用吸尘器清理完地面的碎屑头发之后转去别的房间,自己在她房间苦命地擦地板——他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婚后擦地板的倒霉生活了。 宫侑从床边站起来时不小心带到了铃木床上的玩偶,把那只黝黑的鼹鼠归位,他无聊地戳了戳她枕边毛发乱乱的小狐狸,正打算继续工作,发现先前撤走床单后被褥与床头之间露出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掀起被褥,发现那是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看还是不看,对宫侑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问题,何况一直以来他随手翻她的课桌对方也从不介意。 不会是准备给他的情书吧?宫侑不免有些自恋地猜测,手上已经将信封中的东西倒了出来,他打开其中一张,看到纸张上黑色加粗的印刷体标题时目光凝住了——遗体捐献志愿书。 为什么要捐献遗体,难道铃木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而打开另一张纸时,他的心情从疑惑变成了惊怒。 那是一封遗书。 · “擦完了吗?”铃木已经用吸尘器清理完毕,发现宫侑一直没有从她房间里出来,于是转回来看他。结果发现他背靠床垂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累了吗,侑……”铃木跪坐到他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人用力地捏住了手腕,她因疼痛略往回抽了抽手,但没有吭声喊疼。 宫侑一直以来悠然自得甚至带着一些轻佻笑意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郁阴鸷的愤怒,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与责怪,直直地盯着她,如无声的拷问。 “你怎么了?”铃木问。 “……没什么。”宫侑慢慢反应过来,僵硬地松开手,声音低哑,“抱歉。” “没关系。”铃木见他脸色不好,问,“中暑了吗?你躺一下,我去拿冰袋。” 她还没起身又被宫侑拉住了,他似乎怕自己太用力会伤到他,马上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我没事,陪我坐一会儿吧。” 于是铃木像他一样背靠着床,与他并肩坐着。她不清楚对方究竟怎么了,虽然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但她也不会那些引导别人敞开心扉的谈话技巧,只能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反而是宫侑开始有意识地岔开话题:“擦完地板就结束了吗?” “嗯,最后换上新的床单,把干净的罩布盖回去就好了。” “……悠。” “嗯?” “……你为什……”最终,宫侑还是改口,“下个日曜日,一起去夏日祭吗?” “好,”铃木想了想,“和治、结衣还有小樱一起吗?” 按照宫侑以往的性格,肯定会要求两个人单独去,而且绝对要阻止自家兄弟来捣乱,这次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和队伍里其他人也说一声,看还有谁一起去吧。” “嗯,也好。” · 宫侑没有消沉太久,很快振作起来和铃木一起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两个人一起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西瓜和甜点。原本宫侑应该在帮铃木收完晒好的床单就回家,但他吃完晚饭后还留了好一会儿,最后怕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才走。 月色柔和,他与铃木在她家门口告别,如往常一样不忘言语调戏,他眯着笑眼,声音微微扬起:“之后有一周见不到了,告别难道不需要一点仪式感吗?” 铃木狐疑地皱起鼻子:“仪式感?” “比如,”宫侑轻舔下唇,语调暧昧,“吻别什么的。” “……”果然如她所料不是什么正经的展开。 “我亲爱的,孤独的公主殿下,”宫侑念起了校园祭时话剧中菲儿公主的台词,只不过把“王子”改成了“公主”,“这次离别并不是永别,遥远的距离并不会阻隔两颗充满爱意的心。 “我会打败施加诅咒的女巫,打败如此不公的命运,将你从冰封的牢笼中解救出来。再见,我的公主殿下,不久的将来,我们必定会再见。” 最后,宫侑执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 和宫侑告别之后,铃木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头被褥压着的位置找到了那封没有封口的信。它在那里放了太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还有它的存在,直到今天铺床单的时候看到露出的一角才想起来。 铃木打开只是折上的开口,倒出里面的纸。一年多以前写的内容,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当时的心情也像是被迷雾笼罩,变得模模糊糊,不那么清晰了。 她在床边呆呆地出神,没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宫侑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侑?”铃木接起电话,余光瞥见枕边的小狐狸玩偶,伸手抓过来抱在怀里。 宫侑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在抱怨:“巴士好久都不来啊,是不是末班车已经没有了?” “嗯……”铃木慢慢低头,没有拿着手机的左手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她莫名有些紧张,“那……今天要住在我家吗?” “好!”电话那头的人马上答应,在她的疑问句还没完全说完的时候就坚定地出声,像是早早就对她的回复有所预想,“我现在回来,记得给我开门。” “嗯。”铃木应下,挂掉电话之后盯着小狐狸半耷拉着眼皮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她将小狐狸放回枕边,然后把信封里的东西重新装好,扔进垃圾桶里。 · “年轻人,上不上车啊?”末班车的巴士司机打开前门,看着站在站牌边上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傻乐什么的人,大声询问。 对方听见声音抬头,眉飞色舞的神情带着些莫名的得意:“不上~”说完之后把手机放回口袋,双数插兜硬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吹着口哨往另一边走了——不一会儿又跳跃着小跑起来。 司机满头雾水地关上巴士车门,现在的年轻人太奇怪了。 第55章 我果然还是怪她的 宫侑回去之后,在院子里等他的铃木领着他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毕竟铃木家没有男性的换洗衣物。 “现在其他店都关门了,明天的衣服可以用洗衣机洗完烘干,内裤可以买新的,但是没有睡衣。”铃木认真地目测他的肩宽,“我的睡衣你应该穿不下。” 对方太自然了,完全没有一点害羞的表现,宫侑反而紧张起来:“那、那怎么办?” 铃木平静回答:“裸睡吧。” 宫侑:?! 铃木想的是反正宫侑睡客房,他想不完全地裸睡还是完全地裸睡都行,都不会影响到自己。在对方一脸被雷劈了似的震惊表情中继续说:“牙刷和毛巾都有新的,所以不用重复买了。” “哦……” 一般容易让人尴尬害羞的场景,如果有一个人明显地表现出内心的纠结,别人就会稍微好一点,反之,如果一个人太过于淡定,另外的人就会加倍尴尬。在铃木在货架前问他内裤穿平角还是三角款式的时候,宫侑终于忍不住脸上的爆红扶着她的双肩把人推开3米远:“我自己会买!!” 顺利买完东西,回家之后铃木带宫侑到浴室说明了自己日常用的沐浴露洗发水,吹风机和毛巾的位置,拆了新的粉蓝色有着小兔子卡通形象的牙刷给他——和她米白色的是同一款。 等她说明让他睡客房之后,宫侑马上不干了:“你难道要我自己一个人睡吗?” 对方的反问过于理所当然,铃木一瞬间甚至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决定,她想了想,还是回答:“对啊。” “我一个人会怕!”用最理直气壮的语气说最怂的话,不愧是宫侑。 宫兄弟从小就是上下铺睡在同一个房间长大的,对方不习惯,甚至害怕一个人睡觉似乎也很正常,铃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算她确实不太有男女意识,还是隐隐觉得和宫侑睡一个房间有些不妥当。 宫侑见她也没有坚持,避重就轻地灌输朋友理念:“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好朋友的话就算睡一起也很正常吧?” 他又偷换概念地补充:“之前丹羽来也是和你一起睡的不是吗?” 丹羽是女孩子,何况他还别有用心,这里面的差别大了去了!然而铃木在这方面确实有点一根筋,对于自己在意的朋友,不想让他们感觉到别人有特殊待遇,于是点头同意。 · 宫侑洗完澡进房间的时候,铃木正在学习,她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了宫侑腰上系着浴巾,光着上半身用毛巾擦头:“我洗好了。” 铃木下意识地避开目光转回身,愣愣地看着桌面上的学习资料,每个字都认识,全是做过的题型,却莫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回答:“嗯。”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自在。一方面男性在家里袒露上半身是很正常的;另一方面,只不过是由骨架支撑、肌肉堆积、皮肤包裹的,大家都一样的肉/体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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