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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主人语气里的讥讽和不屑，兰羞窘地摇头，暗自责怪自己多此一举，她就算要补偿西蒙的“为他做饭”也得看看这是不是自己的地盘啊……现在倒好，主人虽然面带笑容但定是对她的越雷行为感到生气，她甚至还连累了无辜的玛丽小姐。 就在兰暗自悔恨时，西蒙出现在了餐厅。 及肩的银白色头发，混血儿特有的漂亮五官，一身新白的休闲衬衫，颀长而立，翩翩少年。刚落座，托雷斯语义不明道：“我记得格罗斯是美日混血儿吧？那么吃过正宗的日式早餐吗？” 西蒙抬眼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双手支着下巴，拿眼扫视桌上的餐点：“这些都是毛利小姐大早上起来为我们……不不，我想主要还是为你准备的，是吧，毛利小姐？” 中年人满意得看着兰似乎羞涩而窘迫的模样，声音冷了几分：“真是有心的小姑娘呢，我这是托了格罗斯的福啊。” 兰因为被误解而涨红了脸，她想驳斥中年人狭隘的想法，这早餐，的确是为西蒙准备的，但她并不是抱着其他人顺便也准备一份的想法。然而她知道，这无力的辩白在他们耳里估计能变成虚伪的掩饰。 兰摇了摇头，有点闷闷的，大清早爬起想为他们做一顿丰盛的早饭的兴奋感在中年人的暗讽和西蒙不明所以的表情下趋于自嘲。 多此一举，当真是多此一举啊！ 西蒙似乎在研究他眼前的食物，过了半天也没动静，托雷斯虽然态度恶劣，倒也没当着兰的面把她亲手做的早餐丢掉，而是皱着眉试着尝了一口味增汤，第一口，感觉有点奇怪，第二口，口感很鲜，第三口，忍不住称赞：“毛利小姐厨艺不错！” 兰表情僵硬，不知该摆上什么神色来面对前刻还暗语伤人后秒却改口赞人的，收留了他们一夜的中年人，最后只得扯扯唇，讷讷道：“谢谢。” 托雷斯赞完后，西蒙才慢腾腾的拿起汤匙，舀一勺，送入嘴中，好看的两道眉毛立皱，似乎很艰难的吞下，然后冷冷道：“难吃。” 兰错愕的看向西蒙，西蒙嫌弃地扫了眼食物，恶声恶气的又补了一句：“真难吃！” 托雷斯不语，他动作娴熟的用餐巾擦擦嘴，而后淡淡吩咐：“把格罗斯先生面前的食物撤下，另外准备一份早点。” 女厨恭敬的退下，兰灰着脸看着西蒙，她对自己的手艺向来有信心，每次看见爸爸和柯南饭后餍足的神色总能让她心情愉悦，只是西蒙明显的厌恶让她在惊诧的同时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吃。 “你那什么表情？”西蒙瞥了兰一眼，声音冷冷，兰后知后觉的摸摸脸，茫然地看着他。 “毛利小姐看起来很伤心呢。”托雷斯回答了西蒙的问题，兰却更加茫然，伤心？不，她不伤心，她只是有点……难受而已。 托雷斯注视着餐桌上那个表现得一脸嫌弃和不耐的少年，突然看了看表，随后对兰道：“毛利小姐能去花园帮我摘几支蓝玫吗？” “咦？”兰收回思绪看向托雷斯。 “你看见了吧，花园种了一大片蓝玫，你昨天还夸好漂亮。”托雷斯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摆放在餐桌上的花瓶里的那几支有些枯萎的蓝玫，“家里的蓝玫都是自己种的，隔几天要换，这几诛已经蔫掉了呢。” “我可以吗？”兰抓了抓头发，“我怕挑不来。” “没事，你喜欢花不是嘛？”托雷斯仍然在笑，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暖和几分，带了点莫名的兴奋，“花园的蓝玫随你摘。” 兰看着托雷斯，再扭头看看窗外那片蓝色，接着又看看皱眉不语的西蒙，最后点了点头。 等兰一出去，摆在托雷斯脸上的笑容立马褪去。 那个中年男人抽出烟，点燃，沉默得吸着。 西蒙百无聊赖的翻卷着衬衣的袖口。 突然，中年男人动了动，说：“太肤浅了。” 西蒙抬眼看他，中年男人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熄灭，他目光灼灼得盯着西蒙，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块惊世璞玉：“虽然肤浅，但一般人的确看不出来。西蒙·格罗斯，你是天生的恶魔啊！” 西蒙眯了眯眼，移开视线。 中年男人却越说越兴奋：“你明明很喜欢那份日式早餐的，却要表现出一副厌恶的样子，是啊，你表现得很完美，几乎所有的人都被你骗了，包括那个单纯的姑娘……但是，你也该知道，你要隐瞒的对象是谁？是我，雷克沙·托雷斯！”中年人站起，来到西蒙的身边，神色狂傲，“我是谁，我度过的血雨腥风是你的多少倍？你以为你稚嫩的演技能瞒得过我？” “当然当然，你的演技其实是很精湛的！但你的考核官是我，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反而更加证实了你要极力隐瞒的真相——”中年男人的手搁在了西蒙的肩上，削瘦的面孔近乎扭曲的笑着，“毛利兰，就是那个你不愿意融入黑暗的光亮。” “啪！”西蒙甩开中年男人的手，身手敏捷的跃开，如宝石般的眼珠子泛着森然冷光，清俊的面容下隐隐的怒气合着一丝慌促，他镇定地看着男人，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是嘛？”托雷斯揉着被西蒙甩开的手腕，那变态的强度让他兴奋，牙尖嘴利的小兽啊——真让人——忍不住狠狠的蹂躏一番。 “调查了你那么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人际情况？格罗斯啊格罗斯，你是被人类隔绝的野兽，一人挣扎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饱受欺凌和污蔑。除了基安蒂，你让谁这般靠近过你？” “我不知道毛利兰的身份，也不想知道，但我想知道她对你而言到底有多重要。…我想想，在镇医院，我不过随口叫住她，你的反应是什么？下意识停住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你护着那个姑娘，不让我接近她，但你又怕我知道那个姑娘对你的重要性，所以你也要防着她。” “但是亲爱的格罗斯，人在下意识做出的小动作才是表现那人真实想法的行为啊，就像你刚刚知道这日式早餐是那姑娘亲手做的时候，你的眼睛在真真切切的表达着你的情感呢，而且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言那么厌恶那份早餐，又为何不吐出来？” 西蒙不发一言，沉着得看着托雷斯：“我不会加入任何组织，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托雷斯沉默得看着西蒙，突然语气微妙地问道：“格罗斯，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诱惑人吗？”他不等西蒙略显烦躁得打断他，粗鲁的掰过他的脑袋，让他看向窗外那片蓝色，“看清楚了那个姑娘。” 蓝绿的海洋，一身日式高中西装校服的姑娘，体态曼妙，风姿绰约。恬淡的笑容，平和的表情，嬉戏般的采摘……画，是副画，是副梦中久远而近在咫尺的画。 “看清楚。”男人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恶魔的绳索，套牢了他破败的灵魂。毫无预警的姑娘，曝露在冰冷的狙击枪口之下。 “人是什么？是蝼蚁。只有钱，只有权，只有势力才能为那可怜的生物架起一层保护膜，倘若你什么都没有……西蒙·格罗斯，你就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你难以自保，你更加……”中年男人如恶魔的低叙尚未结束，被那副残忍的画面定格的少年却寻回了流失的力气，他推开托雷斯，目光惊恐地凝视着笑得好无防备的少女。 “毛利兰——”推开窗，凄厉的叫喊，惊惧的神色，颤抖的身躯。 采撷的少女，悠然抬首，笑靥如花，纯真的脸上，无知而无畏。 狙击的枪弹呼啸而来，在少年的瞳孔中演变成死神的镰刀，那瞬间，血液和心脏都冻结了…… “西蒙。” “西蒙，我要带你离开阁楼。” “西蒙，和我去日本吧。” “我不会随你去地狱……我也不许你去……” …… ……………… 如果你不是仙女，那我希望，此刻你能是仙女。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吧。
第11章 托雷斯踩灭烟头，慢条斯理地跟随着那个发疯一样冲进花园的少年。 天气很好，无风，虽然有花园的植物干扰，但并不影响狙击。显然那个少女必死无疑，组织训练出来的狙击手都有个称号——死神亨利，这绝对是对他们的褒奖，在他们能力所及的码位内，很少有狙击出现纰漏的。 只是，托雷斯很奇怪，那个少年冲进花园之后似乎没动静了。 托雷斯一路欣赏花园的植物，脸上的神情甚是自负，等他来到狙击点发现异常后，那双冰冷的小眼睛闪过了一丝恶毒。 他迅猛撩开妨碍视线的枝叶，山羊须陡然一颤。 西蒙紧紧地抱着毛利兰，头颅埋在她的肩头上，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纯白的衬衣被撑得紧紧的，衬托线条流畅的脊梁骨。 托雷斯居高临下，却第一次觉得那个他在眼中来自地狱的恶魔像极了……孩子。 托雷斯双手握拳，眯缝着眼仰了仰头，突然笑了，“怎么……” 毛利兰仰起头颅，看着挡着阳光，脸孔阴暗在光线之后的男人，有点的困惑：“他突然就冲过来了……” 躲过了，居然躲过了。 托雷斯蹲身，平视毛利兰，他见那姑娘眼中只有困惑，神色却很平稳，心下便知她能躲过狙击只是凑巧。那个发狠着力道抱着毛利兰的西蒙却比在死神镰刀下躲过一劫的人还要呼吸慌促，这让托雷斯新奇的同时更加坚定了毛利兰不能活在这世上的念头。 托雷斯的靠近让咋见毛利兰平安无事而情绪失控的西蒙暂时稳回了心绪，他依旧抱着毛利兰，身体甚至有些小抖，但力道已经轻松了许多。 毛利兰虽然困惑，但西蒙受惊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来回抚摸他的背脊以达安抚的效果。她只不过发现一株比普通的蓝玫要矮得多的蓝玫，不同于其他傲然绽放的花儿，这朵比别人矮小的蓝玫一副含苞待放的模样像极了小西蒙——看似矮小软弱，若能盛开定能惊艳全场。 毛利兰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只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蹲身凑近凝视那株植物了，接着没几秒，西蒙就一脸惊恐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无法描述突然出现的西蒙的神色，兰只觉得那种表情哀伤极了，只是哀伤的眼神在对上她的眼睛后，突然紧缩了一圈，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被西蒙抱住了。 如溺水的孩子吗？ 不是啊，分明是…… 分明是……有着同归于尽一般决绝的悲哀啊…… “西蒙他到底？”兰问着托雷斯，却突然又止了声，一管黑色的枪口正定定得抵着她的额间。 “好运会来第二次嘛？”托雷斯笑眯眯的，一手拿着枪，另一手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兰沉着得看着男人，下意识把还抱着自己的西蒙往怀里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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