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 胤礽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你不要管。”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谁做都行,但不能是你。” 胤禛咬牙:“二哥,我可以。” 胤礽轻斥:“可以什么可以!回去歇着吧,你这几日也累了。” 胤禛没应,神情十分倔强。胤礽叹气,也知道以他的性子,这副模样必然是不会去歇的,只能又改了口:“你若还不累,不想休息,便回顺天府帮孤继续审周庄主吧。” 胤禛张了张嘴,胤礽抢先打断他:“听孤的。宫里的事交给孤。” 胤禛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声音有些弱,胤礽于心不忍,伸手抱了抱他:“你当时年岁还小,这些事情都与你不相干。” 感受着胸膛传来的暖意,胤禛心头的不安渐渐放松下来。 …… 宫中。 燕燕把该说的都说完,被带了下去。康熙看向佟家人:“你们怎么说?” 小佟佳氏瘫坐在椅子上,神色迷茫,思绪飘远。她慢慢回想起姐姐病逝前的种种异样。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当年姐姐病得有些奇怪,她隐隐有所察觉,却不敢深思,不敢追问,只能把所有疑问全部压回肚子里。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佟国维猛然得知这等消息,惊骇莫名,不自觉开始颤抖。天地会,那可是天地会!女儿怎么这么蠢,她若只是单纯谋害皇嗣还好说,偏偏是与天地会合谋。要命喽! 他扑通跪下来:“皇上明察,佟家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是当年知道,一定会阻止娘娘。” 德妃已经大哭失声:“胤祚,我的胤祚!怎么会是娘娘,为什么会是娘娘。皇上,这一定不是真的。胤祚……胤祚他死的时候才六岁,他去的那般痛苦,他……” “德妃娘娘何必如此!”佟夫人双目通红,再听不下去。 佟国维低斥:“圣上面前,没叫你开口,你浑说什么!德妃娘娘说话是你能打断的吗?” 佟夫人甩开他,跪倒圣驾之前:“今日便是皇上怪罪,臣妇也要说。臣妇不说,心里堵得慌。臣妇……臣妇不知道娘娘当年竟然谋划了这些。可臣妇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娘娘心里苦啊!” 她看向德妃,德妃心头一紧。 “德妃娘娘说六阿哥死的时候才六岁,那小格格呢?小格格死的时候尚未满月!六阿哥去的痛苦,小格格便不痛苦吗?” 佟夫人哭着道:“皇上可知小格格是怎么死的?皇上真的以为小格格的死是因为春莺吗?” 德妃眼泪婆娑:“皇上,臣妾知道,因着小格格的事,娘娘与夫人一直怀疑臣妾。可小格格的死实在与臣妾不相干。臣妾没有做过。皇上,您是知道的,这事当年也是您下令彻查的。结果如何,您还不清楚吗?臣妾冤枉!” 转头质问佟夫人:“夫人这么说可有证据?” “证据?证据!”佟夫人哭声中透着彻骨悲凉,“倘若我们有证据,娘娘又何须走到这一步?倘若我们有证据,娘娘又怎会……怎会……” 佟夫人咬牙:“皇上,娘娘做错了,臣妇不敢替娘娘辩驳。皇上要如何罚,佟家都甘愿,可错的人难道只有娘娘吗?娘娘心结难解,执念太深,才会被天地会的人利用。臣妇别的不敢说,但臣妇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娘娘若知道宋答应的身份,是断不会答应的。 “娘娘对六阿哥出手,也是被小格格之死所伤。小格格死的冤枉,偏偏这冤屈还无处可诉。娘娘夜夜梦见小格格,如何能见杀人凶手逍遥自在。娘娘因此魔怔,才会想要以牙还牙,想要德妃也尝尝这等滋味。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以牙还牙,要德妃也尝尝这等滋味。 康熙恍惚想起来,宋答应当年也说过这话。彼时佟佳氏就在现场。宋答应虽然没了孩子,可孩子才怀上,并未出生。她行事皆以策应宫外为主,这话放在她身上不是不可以,但如今看来,似乎放在佟佳氏身上更为合适。 莫非当年宋答应这些话是替佟佳氏说的? 康熙看向德妃,疑窦丛生。 德妃心中咯噔一下,她伴驾多年,怎会不知皇上这是对她起疑心了。若是平常,这点怀疑她自然有办法混过去,不会让它在皇上心里生出芥蒂。可现在不同。 佟佳氏死前还同皇上耍了花招。皇上自觉被佟佳氏骗得太深,过往印象尽毁,怕是看后宫诸人都带了几分怀疑,怎会轻信她的话? 但这种事,一定要有底气,一定不能认。 只要不认,就算皇上疑心她,可时过境迁,大不了她耐心多等几年,往后总有翻盘的机会。就算皇上心中这根刺一直不除,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就不会定她的罪。她有子有女。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皇上冷落了她,不再宠爱。 只要她仍旧是妃,在后宫就能保有地位。四阿哥还与太子亲厚。等四阿哥在朝堂崭露头角,娶亲生子,有四阿哥的脸面在,她的日子即便与设想的目标有些差距,但也不会差。 电光火石之间,德妃已经理清了思绪,调整好状态:“夫人虽说没有证据,可一字一句皆直指是我杀害小格格。如此叫我如何辩驳?” 德妃苦笑:“欲加之罪罢了。皇上,臣妾无话可说。” 明确点出“没有证据”几个字,将一个受冤枉苦主的无奈与悲愤表现得淋漓尽致。 佟夫人咬牙切齿:“小格格的死若无可疑,为何伊尔哈一出宫就死了?德妃娘娘,当年可是你提议放宫人出宫,也是你将伊尔哈的名字添进去的。 “那会儿小格格可刚死呢,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小格格的乳母吗?小格格一死,你就让她出宫,她一出宫便命丧黄泉,是不是也太凑巧了些?” “伊尔哈?” 康熙蹙眉,他还记得这个人,是小格格母乳之一,竟是已经死了吗? 德妃与佟夫人还在互相扯皮。 “夫人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是打承乾宫出来的,娘娘待我不错,我一直记着娘娘的恩义。我怎会做这种事。为什么……为什么你跟娘娘都不信我?我……” “德妃娘娘不必说得这么好听。你说小格格之死不是你,你可敢发誓吗?” 佟国维赶紧扯住她:“你疯了!说得还不够,赶紧闭嘴吧。” 前头那些话既说明佟家不知情,愿意接受一切惩罚的态度,又表明了娘娘的冤屈,还算可行,后来对德妃一再猛攻,逼其发誓算什么。德妃再如何也是妃位,皇上还在上面看着呢! 德妃张着嘴,发誓又如何?什么誓言不誓言,她是不信的。她只信自己。正准备开口,门外就有小太监来报:“太子求见。” 康熙立刻将胤礽宣进来:“可是有急事?与眼下有关?” 以胤礽的性子,若非急事不会此刻着急来禀。而他先前还特意用宫外的聚贤庄做幌子,避开了宫里的审讯调查,便是表明不愿意掺和佟佳氏的这一摊官司。 既然如此,那么知道自己在里面审问当年的旧案,仍旧坚持求见,必定是有缘由,且这缘由恐怕还与眼下的案子有关。 果然,只见胤礽点头说:“是。周庄主招出了一件事,他们在西郊藏了个人,名叫塔纳。” 塔纳? 德妃心跳漏了一拍,满面惊恐,又立刻低下头勉强遮掩过去,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再也无法淡定。 塔纳,康熙很是迷茫,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位。但德妃是清楚的。当年小格格有三位乳母。伊尔哈,是她早就收买的人。布顺达,是她选定用来转移视线的幌子。最后一位,塔纳。与她毫无关系。 可因与伊尔哈同为乳母,既然伊尔哈要出宫,就不能漏掉她。德妃便将其一起放出宫去。彼时她还担心过,塔纳与伊尔哈朝夕相处,会否知道些什么。 但是伊尔哈一出宫就遭遇歹徒,一命呜呼,总不能把塔纳也弄死。死一个是意外,死两个,还都是刚放出宫的宫女,且都是小格格的乳母,这还是意外吗? 所以德妃没有立刻下手,而是暗中观察,派人与塔纳接触,旁敲侧击地进行试探。确定她对小格格的死毫不知情才松了口气。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仍是打算免除后患。不过动手时间需迟一些,最好过个一年半载。 谁知就在这期间,塔纳找了门亲事,远嫁外地。德妃的人手不足,京中还勉强能够应付,离了京就不好办了。只能安慰自己,她试探了大半年都没发现问题,伊尔哈也不是蠢人,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外人。 然而,此刻德妃重新听到了塔纳的名字,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不得不将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与她不同的是,佟夫人眼里迸发出亮光:“塔纳?小格格的母乳!殿下,您是找到她了吗?她在哪里?这些年臣妇也想过找她的。当年小格格三个母乳,就只剩她了。臣妇总想着她会不会知道点什么。可臣妇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人。” 胤礽瞄了佟夫人一眼,没有回答,走上去来到康熙身边,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递过去:“汗阿玛,这是伊尔哈的卷宗。得知塔纳的消息后,儿臣特地让刘元慧从顺天府调了出来。从卷宗上来看,伊尔哈确实是被歹徒抢劫失手杀死,歹徒也摔死了。” 康熙手指划过卷宗,停留在上面的日期和叙述,伊尔哈出宫,当天就露了财,立时遇上了歹徒,太巧了些。 康熙按下卷宗:“塔纳是怎么回事?” “周庄主招供,他们在南边无意中发现塔纳,得知她是从宫里出来的,曾派人接触,发现她名义上是远嫁,也确实与当地一个男人成了亲,但这亲成的很是仓促,尤其害怕回京,只想离京城越远越好,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他们心生怀疑,就调查了一番,查出塔纳曾是小格格的乳母,大致有了猜测。私下抓了塔纳,问出缘由,就此将塔纳攒在手里。就是为了多一个筹码,以备日后有需要德妃娘娘帮忙的地方,可以派上用场。” 德妃大震,康熙脸黑如炭:“塔纳呢?” “儿臣已让人押进宫,汗阿玛可要见吗?” “见!” 不一会儿,小柱子领着一个妇人进殿。德妃深吸了一口气,身形不自觉摇晃了一下,却不敢妄动,更不敢开口,莫可奈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可不敢再报有幻想,觉得塔纳什么都不知道。若真不知道,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果然,在康熙的斥问下,塔纳开了口:“皇上,小格格之死与奴婢没有关系。奴婢……当年审问之时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案盖棺定论,春莺伏法之后,奴婢和伊尔哈被人从慎刑司移到了冷宫偏院养伤。后来传出要放我们出宫的消息,奴婢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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