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保愤愤不平。 乌希哈叹道:“三叔在朝堂多有便利,这些年帮太子做了好几件大事。我们与太子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太子自然更信任三叔。好在太子年岁不算太大,还没有完全被三叔笼络过去。等我入了宫,自会找机会与太子交好,同他说明其中关窍。” 法保怒气稍减,转头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今日与我说了许多话,还说明天再召我。我觉得有戏。” 法保松了口气:“这就好。你多用点心,最好能在回京前定下名分。你是咱们赫舍里家的姑娘,有这层家世在,入宫后位份不会低。但切记不可轻狂,宫里比不得家中,你年纪还小,不用急着要子嗣。” 乌希哈眸光微微闪动,这是怕她有了亲儿子生出异心,与太子争锋吗?不过她如今年岁确实小,本就没打算太早要子嗣,因而对法保的交待一一应承。 “六叔说的我都明白。您的教诲我记住了。六叔放心,入宫后我一定谨言慎行。至于子嗣,咱们赫舍里家有太子在,无需执着。我年纪小,生孩子风险大,我可不敢。我一定多多关心太子,与他打好关系。多跟他提及兄弟们与六叔。” 法保脸上笑意浮现。他愿意帮乌希哈,却从没想过与太子作对。任由乌希哈借元后助力谋求圣心,是因为古往今来,姐死妹替者比比皆是,有捷径可走,为何不走?便是元后在世,也会帮扶姐妹。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太子与乌希哈本就没有矛盾,二者可相辅相成。太子能助乌希哈得宠,乌希哈地位攀高,圣眷渐浓,也可为太子效力,巩固父子感情。本就是双赢,没毛病。 太子如今不明白,等大一些总会明白。可他担心乌希哈私心过重,年轻不知分寸,罔顾大局,才会故意敲打。如今见乌希哈知情识趣,回话正中他心,法保甚为满意。 …… 此后数日,康熙天天宣召乌希哈伴驾说话。众人看在眼里,大底也清楚宫里又要多一位娘娘了。 不得不说,这场围猎,乌希哈成为了最大的受益人。除此之外,也就胤禔得了一把康熙曾用过的弓箭,然后再无脱颖而出者。围猎的气氛顿时削减下来。 陵光已经兴致缺缺,“什么时候回京?这里不好玩。与其天天耗在这里,我更愿意去工厂呆着。我们出来的时候,厂子已经大致建好,回去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胤礽莞尔:“不要急,围猎不会举行太久,过不了几日汗阿玛应该就会下令回銮了。” 陵光松了口气。 胤禛听闻,拉着胤礽说:“太子哥哥,我能把奔雷带回去吧?” “奔雷?” 胤禛指了指身边的小马驹:“我给它新取的名字!” 胤礽恍然。这马是来木兰围场后,他专门带胤禛去挑的,非是京里带出来。 “这名儿不错。一匹马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喜欢带着便是。” 胤祉赶紧举手:“我也要带!” 胤礽失笑:“你京中不是有马吗?” 胤祉不服气:“有马就不能再要一匹了吗?我听说大哥有好几匹马呢!” “好好好!带!都带!” 得了许可,两人又欢欢喜喜摘青草去喂马了。胤禛仰着小脸问:“太子哥哥,听说再过一阵子,地上的草就都枯了。到时候马儿吃什么?” “吃干草啊!” “没新鲜的青草吃了吗?” “没有!” 胤禛十分心疼地抚摸着小马驹:“真可怜!不怕!没有草,我喂肉给你吃。” 胤礽:…… 看着喂草的胤禛,又看了看脚下的青草地,胤礽眼珠动了动,嘴角露出笑意。 三日后,胤礽听闻乌希哈伴驾一夜,至清晨方出帐。便知当是得了康熙宠幸。果然,当天上午就有旨意传出,命乌希哈入宫,特封为嫔。同时宣布起驾回京,却是在半路上得到消息,佟佳氏所生小格格病危了! …… 承乾宫。 佟佳氏顾不得仪态,紧紧拽着太医:“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小格格不好了?什么叫我得提早准备?准备什么!小格格……” 佟佳氏喉头哽咽,她指着摇篮中的婴儿,泪如雨下。 “我的小格格还在这呢。她还在这呢。你瞅瞅,你摸摸,她还有气儿,还有心跳的!你给我治,你倒是给我治啊!” 太医无奈,只能跪地请罪。 太医不是神仙,可以治疾病,却不能断生死。 但佟佳氏接受不了。 “庸医!全是一群庸医!本宫命令你们赶紧治好小格格!要是治不了,本宫让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 太医未动,佟佳氏揪住他的衣领:“你是聋子吗?没听到吗?本宫让你赶紧医治小格格!” “臣……臣无能。若娘娘执意用药,臣可以开方子,只是小格格太小,如今病情加重,已是咽不下去了。” 佟佳氏浑身一震,面色大白,摇摇欲坠。 春莺于心不忍,搀扶住她,吩咐太医说:“大人先开方子吧。至于小格格咽不咽得下去,总得试一试。” 太医如蒙大赦,赶紧溜出去。佟佳氏趴在摇篮旁,“春莺,他们骗我是不是?小格格明明好好的,她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看,她是有气儿的,有心跳的。她还活着呢,她怎么就没得救了!她……” 佟佳氏抓着春莺的手去探小格格的鼻息,这一探,竟是怔住,心头一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只见承乾宫上下一片哀色。 佟佳氏翻身下床,一边往侧殿跑,一边问春莺:“小格格呢?我的小沅儿呢?春莺,春莺!” 小沅儿是佟佳氏为小格格取的乳名,音同“元”。乃因这是她与康熙第一个孩子。佟佳氏对其寄予厚望。 春莺哭道:“娘娘节哀,小格格……小格格已经去了。” 佟佳氏面色惨白,双唇颤抖:“不会的。不可能的。小格格不会死的。” 她冲上前,一把将小格格从摇篮中抱入怀里:“我的小沅儿还活着,她不会死的。不会的!小沅儿乖,别怕。额娘在,额娘抱着你。宝宝乖乖,睡睡觉觉。” 佟佳氏轻声唱着曲儿,一唱就是一个时辰。谁也不让靠近,仿佛只要别人不提,只要小格格还在她怀里,人就还在一般。 春莺上前劝说:“娘娘,小格格身体已经凉了,您……” “住嘴!谁也别想抢走本宫的小沅儿!” 转头接着唱歌哄孩子。 春莺捂着嘴低哭,除了陪着别无他法。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太监回禀:“德妃娘娘过来看望。” 眼见佟佳氏这副模样,春莺只能抹去眼泪说:“你同德妃娘娘说,娘娘伤心过度,不见外人。多谢她的好意,请她先回去吧。” 太监领命走了。春莺回头,对上佟佳氏冷厉的双眸。 “好意?德妃的好意?” 那目光如同阴冷的毒蛇在身上游走。春莺浑身发颤:“娘……娘娘?” 佟佳氏收回视线,一点点站起来,慢慢将小格格放回摇篮,“听说昨日德妃来承乾宫看望,走的时候在院子里遇见了小沅儿的乳母,还同她说了几句话?” “是。德妃问小格格可好,吃得怎么样,皆是客气之言。” “客气?” 佟佳氏握紧双拳,眼中恨意滔天! “去将东珠叫过来。” 东珠是佟佳氏娘家送进来的,会医术,懂香料。佟佳氏家中本是顾虑宫中波云诡谲,妃嫔们争宠相斗的手段多,特意培养出来给佟佳氏,帮其防身的。这几个月佟佳氏怀孕,也多亏东珠的照料。 东珠一来,佟佳氏便道:“好好查查小格格身边的东西。还有几位乳母,一针一线全都看仔细了。” 这话说得咬字极重,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 东珠大惊,莫非小格格之死是有人做手脚?东珠心头一紧,这些日子她时常有在小格格身边走动,若真出了不妥之物,便是她的失职! 带着疑惑,东珠搜捡的更为仔细。乳母被春莺早早带到别处着人看管起来。几人的衣物饰品,房间的角角落落皆没放过。里里外外查了许多遍,东珠摇头:“娘娘,没发现不对之处。想来是老天不忍小格格在凡间受苦,特意将她接回去了。” 佟佳氏一愣,双眼血红,“你确定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奴婢自学医起,重点便不是诊脉开方,而是辨认药材与其他害人之物,以及如何替人保养身体。 “若论诊脉看病,奴婢或许有错漏。但对于用作害人使出的诡谲手段,奴婢极为敏感,只需一点点味道,奴婢就能嗅出来。小格格身边确实没有这些东西。” 佟佳氏冲上去掐住东珠的脖子,恶狠狠看着她:“没有?怎么会没有?若是没有,本宫的小沅儿怎么会死!” 东珠不言,心里叹了口气。小格格出生的时候就不太好,这些日子养得艰辛。活不成也不奇怪。但这话东珠不敢对佟佳氏说。 眼见佟佳氏手下越来越用力,好像要掐死东珠一般。春莺唬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止:“娘娘,娘娘您冷静点!小格格已经去了,我们还是早点让她入土为安吧。” 佟佳氏甩开东珠,转头看着春莺大吼:“本宫的小沅儿死得这么惨,害她的人还没抓住,你让本宫将她入土为安?她能安吗?” “可是……可是东珠查了,没有问题。娘娘,或许……” “没有或许!是德妃,一定是她。”佟佳氏紧紧握着双拳,指甲嵌进肉里,血一点点滴下来。 春莺惊呼:“娘娘,您受伤了!娘娘,赶紧放手,奴婢替你擦药。” 佟佳氏恍若未觉:“本宫这点伤跟小沅儿受的罪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春莺,是德妃。就算没有证据,可本宫知道是她。” 春莺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说。主子这模样,显然已经陷入癫狂,一门心思认准了德妃。 佟佳氏咬牙:“小沅儿是出生羸弱没错,可这些日子,我处处注意,处处小心。小沅儿虽一直病弱,却没有危及生命。是在德妃来承乾宫看望过两回后,小沅儿才忽然病重,呛咳不止,呼吸不畅的。不是她,是谁?” 虽是如此,但小孩子病情反复,突然危重的比比皆知,如何能只凭这个就断定是德妃? 春莺嘴唇蠕动,终是道:“德妃来看望这两回,都只见了娘娘,没见到小格格。便是素日里伺候小格格的人,也就昨日与其中一位乳母打了个照面。” 佟佳氏完全听不进去:“这便是她的厉害之处!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但一定是她做的手脚。” 春莺与东珠对视,东珠摇头,春莺低眉,不再多言,眼底全是担心。小格格已经去了,娘娘若钻了牛角尖,一门心思对付德妃,没有任何证据,德妃岂是任人欺负的?到时候闹到皇上面前,吃亏的还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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