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没心情跟他重复,提着人头绕开人群,扔下一句话便飘然离去:“把尸体送去大理寺,就说我遇到刺客了。” 那里吴茗早就打点好了,今天孙绍祖是不是刺客,他都得是这个刺客。 贾赦的脸色瞬间白了。 阮卿回到自己院子,叫人准备一匹马来,扭头就往孙家走。 孙绍祖罪该万死,但他的家人也未必无辜,这个时代的婚事绝不可能由自己做主,这一连串的事只可能是他和家人一起计划好的。 阮卿本就觉得家暴男该死,现在傻叉自己撞上来了,她不宰了这人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忍了这么多天。 她径直闯入孙家,揪着孙老爷将他踩在脚下,压低声音道:“把庚帖交出来。” 脚下肥球一样的男人猛的一个哆嗦,还嘴硬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擅闯家宅,你知道你——” 阮卿将匕首插/进他耳边的泥土里,劲风带着令人胆寒的感觉,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吓得闭了嘴。 孙夫人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冲了过来,见状就尖叫道:“你是谁,你好大的胆子,你、你、贾二太太?” 她是见过阮卿的。 阮卿道:“荣国府出现了刺客想杀我,现在罪人也已被我诛杀,不过孙太太,你可知他是谁吗?” 孙夫人脸色一变。 她微微眯起眼,神情暗含警告之色,阴沉沉道:“将你们从荣国府偷来的东西还回来,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孙老爷还被踩在脚下挣扎求饶,孙太太咬了咬唇,不甘心道:“你这是仗势欺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孙家是势弱,可你一个妇人又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信不信我找人、找人告你们仗势欺人!” 后半句话终究是弱了声气。 阮卿点了点头,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猛地附身一刀扎进孙老爷的肩膀上,满意地听到脚下的男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她直起身子,抖了抖刀尖上的血,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道:“你只管去告。” “不是说我们荣国府仗势欺人,看不起你们吗?” 阮卿说着竟是笑了。她道:“你说对了,我确实看不起你们,而且你信不信,就算我杀了你们全家,也没人会说我半句不是。” “妄想用名声、用社会和自古以来男人欺压女人那套来欺负我们府上的姑娘,”阮卿冷笑道:“别说根本不可能成,就算真成了,你们真当杀夫在我眼里是什么大事吗!” 她说着信手一扔,那颗圆滚滚脏兮兮的头就这么在地上滚了一圈,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论坛见有人提到贾赦嫁迎春也未必是恶意,因为家暴这事外人没法了解,然后大家就他到底无辜不无辜展开了激烈讨论,甚至吵了起来楼主还是谁的论点我印象特别深刻,她说贾赦是因为贾母的冷待偏心才开始荒唐的,只是好美色也没害人,他嫁迎春未必是真的不在意女儿,因为迎春自己立不起来,嫁到哪都一样,贾赦不一定知道男方家暴我觉得吧,不至于,真不至于男权社会,要说女人能绝对压制一个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除了身份地位等等原因,母子在很多事上不存在绝对压制,因为地位等同的时候,男人是高于女人的,哪怕是生母。别说荣国府已经败落,就是全天下盯着的皇帝,要想弄死太后也就死了,跟御史弹劾也没关系,贾珍那么搞也好好的,贾赦不顾贾母意愿惦记鸳鸯的时候,也没见他孝顺的男默女泪而贾母阻拦他上进,就更不可能且大可不必,都是亲生儿子,关系再差也扯不开关系,贾赦出息了她也沾光,搞不好还能拉她的宝贝蛋一把,再说贾政也没出息到哪去,他要真有能力,贾母哪怕真的脑抽了想拦,也拦不住整个荣国府都是他的助力,按着法律,他是嫡长子,法定继承人,贾政宝玉再宝贝疙瘩都得滚一边去,只要他想,贾代善的旧部只会听他的,贾母要真有这么强的威慑力,迎春就不会嫁给孙绍祖,当时贾母是不乐意的,贾政夫妻俩也劝了,并没有劝住,他再小可怜,也改变不了他将女儿拿出去抵押债务的事实而且古代正常情况下,女方会嫁给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人,大半都是高嫁,男的特别有能力,再不然身份地位高也行,孙家到底占了哪样…… 所以……贾赦就是个烂人,贾政伪君子但他没什么杀伤力,他撑死就是不作为,贾赦可是烂在行动上的,捂脸,所以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真的会有人洗白贾赦……喜欢我都能理解,但把他定义为白莲花小可怜甚至美强惨,真的大可不必【地铁老人.jpg】 第111章 【111】 她刚刚一直提着那颗人头,乱发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其他人都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它开始滚动,已经干涸的断口又开始涌出鲜血,在尖叫声中露出了那张隐约有几分熟悉的脸。 孙夫人认出那是孙绍祖,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阮卿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扔了过去,转身驾马离去。 她心中有一把剧烈燃烧的火,在温热的血液流过双手的时候微微小了些,阮卿一拉缰绳,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眉心。 冲动了,不过好爽。 阮卿此生最恨家暴男,这会让她想到曾经任务中亲眼所见的一条又一条逝去的生命,如果说其他女性的悲剧更多来源于社会环境,那迎春的死就和社会环境相差不大了,纯粹是两个贱男人的祸害拖累。 祸不及出嫁女,哪怕迎春嫁的是个普通人,庸庸碌碌一辈子,不说幸福,却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惜让孙绍祖死的太痛快了,不过没事,还有贾赦呢。 她眸中闪过幽冷微光,给吴茗发了消息道:“孙绍祖死了,我杀的,你来处理一下贾赦。” 吴茗愣了一下,眉心微蹙,放下手头的工作就让人备马回城,今天的事有点突然,她依旧在军营待着。 不过阮卿杀了人,她首先就要去安抚贾母,剩下的事都是其次,御史没那么快。 吴茗回到家的时候阮卿还没回来,她面无表情地转了一圈,点了点贾赦,道:“你先出去等着,我有事找你。” 贾赦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求助性地看了一眼贾母,这才磨磨蹭蹭溜了出去。 贾母此时脸上的惊诧怒气还没散去,敲了敲拐杖,恶狠狠道:“王氏这是疯魔了!不管是不是刺客,她也不该在家里出手杀人。” 吴茗眉头微微一挑,淡淡道:“此事暂且不提。” 贾母一愣,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过来。 吴茗道:“你可知道,你的那个好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吗?” 贾母脸色一白,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 吴茗从正房出来,就见门口围了一圈大大小小的晚辈们,或脸色发白,或茫然无措,或懵懵懂懂,各不相同。 她的目光落在贾赦身上,道:“你跟我来。” 顿时,所有的目光全部射向贾赦。 贾赦本就做贼心虚,闻言更是一个激灵差点没跪到地上,他颤颤巍巍道:“老、老爷?” 已经做了祖父的人了,依旧胆小如鼠。 吴茗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道:“倒是我看走眼了,你哪里是胆小老实,分明胆大的很。” 此话一出,贾赦就彻底明白了,他恨不得当场跪在地上求饶,但吴茗泛着寒光的双眸又似乎在暗示他,如果他敢这么做,不用明天,当场就能归西。 所以他咬着牙,颤颤巍巍地行了一礼,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吴茗满意地点头,回头对神情不一的晚辈道:“你们都回去吧,老二家的已经斩杀刺客,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话一出口,就已经将此事定性为刺客,孙绍祖注定要死不瞑目了。 张氏扯了扯唇,想笑又不知道该不该笑,微微福身拉着迎春出去了,出门一松手才注意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 吴茗提着贾赦进了自己的书院,抬脚踹在他的膝弯上,冷声道:“畜生,你可知罪!” 贾赦噗通一声跪下,也顾不上爬起来,扭身就蹭过来抱着吴茗的大腿哭:“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那姓孙的骗我,骗我说对迎春一往情深,求我成全,老爷,我真没想害迎春啊,那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呢?” 吴茗道:“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个?” 贾赦一愣,诺诺道:“难道、难道不是吗?” 吴茗抬脚就踹到他的心窝上,愣是将一个成年男人踹出了半米之远,她冷笑道:“你叫我老爷做什么,应该是我叫你老爷,我可没胆子违背朝廷法规赌博,你倒是胆子大,赌场都敢沾染!” 贾赦这下是真的大惊失色、如丧考妣了。 他嗷的一声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哀求道:“老爷、不、爹,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是那个狗日的诓我,他说能赚很多钱的,说我身份高,只敢让我赚不敢赔的,还有、还有那个母老虎,张氏那个母老虎将我的私房管的死死的,儿子苦啊!都是做祖父的人了,还要被女人压着……” 吴茗这下是真的气笑了。 她和张氏不熟,但通过阮卿也能知道对方这么多年来战战兢兢为丈夫为家族谋算,人可能有些封建贵族的小毛病,但本性不坏,对贾赦更是仁至义尽,然后在贾赦眼里,就得了一个母老虎的称谓? 吴茗道:“你可知,贾珍父子是怎么死的?” 贾赦猝不及防,听出她语气里的森森寒意,当即就是一个激灵。 他和贾珍很熟,关系也不错,因为贾珍素来会奉承他,没少给他准备鲜嫩漂亮的小姑娘,张氏只能插手荣国府的事,虽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但贾珍的死…… 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明白,贾珍貌似得罪了自己父亲,这才落得了这个下场,经常有人在他耳边说,吴茗救贾珍易如反掌,只是她无情,生生看着自己的侄孙去死。 他在不满的同时,也有些胆寒,当年贾代善是如何看重贾敬的,他很清楚,这才多久…… 吴茗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按了按眉心,也不跟他废话,出门就去叫人:“来人,将这个孽子扭送出府,让他进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她说完又回去贴在贾赦耳边轻轻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贾赦打了个寒战。 …… 贾赦进了大牢,罪名是私下聚众赌博,被判了半年。 本来他的罪行比较浅,不至于半年时间,但吴茗在朝堂上说,自己身为天子近臣,子女反倒拖自己后腿给皇帝抹黑,愧对皇帝信任,所以要多判刑。 她是伟光正了,但贾母差点没晕过去。 而这事一出,孙家也算是明白吴茗的态度了,赶紧偷偷以赔罪的名义将迎春的庚帖混着礼物送了回来,至于孙绍祖,他们报了病逝。 谁都知道一个健康的男人是不可能突然病逝的,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死了,这谁信,但孙家讳莫如深,一深挖又确实是他们吃亏,大多数人也就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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