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跟他不爱学习也有很大关系,真正爱学习的,就算是裹脚布,也会从布里挑出精华用自己的努力织成绸缎。 “宋朝时,做官制度是举孝廉,因此那些人不管怎么想,都是拼命做出孝子的模样,唐代后有了科举,此后无数读书人拼尽一生心血读书,”阮卿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判断一个人不是看他怎么表现,而是看他怎么做。” 宝玉蹙眉厌恶道:“禄蠹之辈。” 阮卿心里一秃噜,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恶人不分/身份性别,即使是为利益,堂堂正正凭本事凭努力,也未见得就是恶人,例如你祖父,国公爷可是禄蠹?他当年平定边疆,功德无量,不知救了多少生灵性命,万不可以偏概全,当你的眼睛只能看到局部而以为这是全世界时,你的眼界就已经小了。” 宝玉想到严厉又不失慈爱的吴茗,顿了顿,满脸羞愧道:“是我狭隘了。” 阮卿摸摸他的头,掩去眸中冷光,想了想道:“你以后就跟着我读书吧,你二姐姐、琮儿蔷儿和迎春探春届时再重新安排。” 宝玉眼前一亮,道:“太太说真的?!” 阮卿点头:“既然他不能教你正确的东西,就换一个吧,你平时也可多读读书,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便告诉我或你祖父吧,不要自己琢磨,免得走了弯路。” 阮卿不担心贾政会反对,有什么意见吴茗都能给他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陈先生教了宝玉快两年,一直很稳妥,是抽了什么风要夹带私货? 吴茗请的先生都是聪明人,除了她们特地筛选出来的精华思想,其余的一概不多说,哪混进来的裹脚布,在糟蹋她的孩子? 先前吴茗请的先生病故了,那时候贾珠和贾琏都大了,全在林如海身边读书,宝玉还没到启蒙的时候,就没重请,直到接回贾蔷,吴茗才又找了几个先生,孩子们学什么都有定数,请谁都行,本来也是有名的读书人,谁能想到他们夹带私货! 阮卿等宝玉走了立刻就让人去查,却得知陈先生昨夜就因家乡老父去世而告假回乡了,现在找也找不到,阮卿又对他不熟,连定位也做不到。 阮卿忍不住跟郦芷吐槽:“什么时候才能把贾琼那一家子揪出来了,我他娘要受不了了,这次竟然敢在宝玉的教育上下手,我跟你说,要不是怕坏了你的事,我直接拧掉他们灌满了水的头。” 她想了想,又道:“我怀疑他们的目的不止这些,打一下就跑这也太贱了,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急躁起来,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阮卿久居后宅,不太清楚外界的事,不过郦芷和吴茗在搞科举,应该很忙,她表示理解,托着腮看着杂书,一边看一边等回复。 因为这个猜测没有太多论证,阮卿一直牵挂着,时不时看一眼,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阮卿睡前又忍不住打开对话频道看了看,原来她已经说了这么多了,都是一些日常琐事,吐槽某个丫头太暴躁怕不是上一个晴雯,抱怨宝玉不听话还不如探春,最后一条,是她说孩子们都上学去,没人陪她的消息。 而她们都没有回复。 清晨阮卿起来,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依旧是第一眼就看消息,依旧什么都没有。她清醒了一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夜里就算郦芷不需要宠幸妃子,也会看一下消息,免得错过什么,以前也有这样忙到不回复的情况,但不会这么久,她想到府里最近气氛有些沉重,贾珠和贾琏都很少在家了,心中生出一些疑虑,这种疑虑在去跟贾母请安时被不冷不热地打发后更是达到顶峰。 阮卿回屋后沉思许久,将下人都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随后隐身到处去看了看,发现很多地方都门窗紧闭,最繁华的地带都冷清了不少。 科举改革已经开始,即使阮卿身在后宅也有所耳闻,但并不清楚细节,这次偷偷出去打探后才意识到,那是前所未有的惨烈宏大,多少读书人长跪于宫前死谏,每天宫门前的地板上都有新的血液或污渍,侍卫不敢来硬的,两边都在僵持。 阮卿又去前朝打听过,这才知道很多人都反感这次改革,哪怕已经铺垫了十几年,但嘴里说着我要分你蛋糕和直接整盘端走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剔除冗官,解散臃肿的机构,一层层削减,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利益,科举改革分科分工并增设数理化等科目,在读书人眼里更是荒唐,不过是奇淫巧技,比商好一点的工罢了,怎么配和最顶尖的读书人相比? 从郦芷推出的那天开始,已经有不少读书人以死进谏了,前几天更是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因伤差点去了,郦芷和吴茗压力骤增,已经很久没有时间能休息了。 阮卿心情复杂,她没想到后宅的消息能滞后成这样,哪怕女性都可以当官了,哪怕荣国府地位比原著中高了不知道多少,她还是几乎没听过这些事。 吴茗和郦芷忙的时候也不会有时间专门分出心神来跟她细细解释,这也就导致了三个人已经快一周没有说过话了。 阮卿按了按眉心,最后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读书人群,叹息着转身离开了。 只是她还不信没有人推动能造成这么大动荡,干脆去安亲王府转了一圈,她有些路痴,转了好久才跟着一个小厮来到安亲王书房。 安亲王明面上是醉心于山水艺术的闲王,别说政治了,他连书都不爱读,也让原主皇帝一时放弃了对他的监视打压,直到郦芷来后发现他的异样,重新监视起来,但目前除了安春那事露出的马脚,她们还没发现太多异常。 正沉思着,安亲王盛明河开口道:“是你?出来吧。” 阮卿一个激灵,沉住气没动,普通人不可能发现她,这个世界里的修道人士也没有几个有那么高的修为,不能被诈出来。 她屏息等了很久,等到安亲王脸上都出现不耐烦的神色后,才有一道黑影从窗户里飞身进来,几步蹲下身恭敬道:“属下元一见过王爷。” 古代的建筑哪怕是王府书房也大不到哪去,尤其是房子里都摆着很多摆件,阮卿差点被他撞到,又悄悄后退小半步,与此同时一个轻细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容禀,我们本已快抓到那个女人,谁知京城里乱起来,让她跑了。” 盛明河大怒,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抬手拿起一边的砚台就想砸,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冷静下来,又冷笑一声,道:“罢了,随她去吧,东西在我手里,她又没有证据,一个老妓/女说的话,盛明宸要是有脑子,就不会信。你先下去吧。” 阮卿心里一惊,不知道是什么女人能让盛明河大动干戈,而且这话是什么意思?和郦芷有关系? 她还想往前一步,等人走了就控制盛明河说出真相,却突然感到自己设在房间里的禁制,有人急火火要闯进来了! 随时都能问的信息和即将被暴露的处境一比一看就知道选什么,她顾不得其他,忙开启阵法传送回去,装出一副刚睡醒的迷茫样子问道:“闹哄哄的干什么呢?” 进来的是百灵,她红着眼眶两三步跑进来,跪下道:“太太,宝二爷和东院大奶奶突然病重昏迷不醒,太医说、太医说,怕是……” 阮卿猛地一怔,微微瞪大眼睛,光速下床套上刚脱下的外袍,一边走一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她刚出院门,就见外面跪着三个女子,最中间的赵姨娘抹着泪鬼哭狼嚎,看到她出来时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后闭上眼扑过来,带着哭腔嘶吼道:“太太为我做主啊——” 阮卿只觉得太阳穴一抽,隐隐头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阮卿:反抗意识觉醒中,试图出府搞事业,进度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 赵姨娘:我tm直接打断读条后宅真的磨人啊害,一个关在家里相夫教子,看到的都是妻妾争宠儿女教育,一个在朝堂上为国为民,看到的都是民生疾苦和贪官污吏……逐渐没有共同语言都是小事,原本见识过天地广阔的人被关在后院一辈子,会憋出病的,女鹅现在有点躁郁不稳定,可能不太讨喜,捂脸,大家多谅解鸭不会太久哒,宝玉再大一点女鹅就会出去搞事业啦! 奥还有个问题,就是我看过一些正文,记得宝玉没有成天把禄蠹挂嘴上,是第十九回借袭人说的,“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外号儿,叫人家‘禄蠹’。”,我记得宝玉当时也说是年纪小不懂事,以后不会了,当然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反正肯定不多,至少黛玉知道他不是针对自己爹,不然听他天天地图炮,就算没法抽他,也不会爱上他,虽然黛玉确实没少收拾宝玉【bu】理性讨论,顶锅盖还有《红楼梦》第一一五回:“宝玉道:‘他说了半天并没个明心见性之谈,不过说些什么“文章经济”,又说什么“为忠为孝”。这样人可不是个“禄蠹”么?’” 可见宝玉并不是针对读书人,大概率是讨厌那种不择手段其实没啥本事的人,比如贾雨村之类的官员他也不是所有书都讨厌,很大可能是厌恶的争名逐利的仕途经济,深恶痛绝的是死板腐朽的八股文章。 毕竟他是能将《大学》《中庸》《论语》带批注背下来的人,就不至于厌恶到提起读书就骂,他还是有喜欢的书的,挠头,总之宝玉还是很不错的嘿嘿嘿 第60章 【60】 阮卿憋着气听百灵说完事情的经过,听完只想一巴掌把赵姨娘扇飞出去。 她想着母女天性,不好拦着她们见面,因此虽然探春是石榴和沈姨娘养着,但是只隔了堵墙,可以说分开和没分开区别不大,没想到就这样还是拦不住赵姨娘的野心! 宝玉今天下了学本来是想先去看王熙凤再回院子的,中途遇到了赵姨娘,赵姨娘非要他去跟石榴说一声,让探春去她院子里玩,宝玉哪愿意管这事,转头就走了,谁知他刚回自己院子里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高烧不醒,同时王熙凤也是这个症状。 这事按理说和赵姨娘也扯不上关系,但石榴等探春下学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姨娘鬼鬼祟祟,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宝玉一出事她就认定了和赵姨娘有关,拉着沈姨娘一起对峙去了,就闹到了这里。 可能不知情的最多就是觉得她们闹腾不安分,但阮卿是知道剧情的,这八成是马道婆戏份! 可那时候宝玉都十三四岁了,也和贾环有过冲突,现在他才五岁,先不说他能有哪里得罪赵姨娘,没了他能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没了宝玉,贾珠成年且健康优秀,二房怎么也轮不到别人做主。 阮卿一怔,突然想起来,贾环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出生。 “……” 还是好离谱啊,赵姨娘的脑回路她永远都理解不了。 她冷冷瞥了赵姨娘一眼,淡淡道:“沈荞,石榴,起来,跟我去看宝玉和凤丫头,赵氏回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 这么多年,阮卿扪心自问,对赵姨娘已经足够宽容,她想要什么,只要不出格就给,想见女儿也让见,一应待遇都不差,比起大房那些被打压的战战兢兢的姨娘,同行怎么也该衬托出她的宽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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