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有些手段不能让人看到。 张氏也没勉强,她也确实不适合插手管理二房的小妾,只让人去偷偷准备了一辆马车去,为了防止贾母中途发现这事,她还让安春抱了最近在休息的宝玉去陪贾母聊天解闷。 阮卿身后有张氏帮忙瞒着,一路畅通无阻去了京郊关押赵姨娘的庄子,她没有带其他人,又让负责看守赵姨娘的下人都退下,自己一个人进了院子。 小院并不算宽敞,只是大概有个院子的雏形,这庄子大概不是用来享乐的,环境实在一般,阮卿刚进去就闻到一股闷闷的腥味,像是一块带血的肉塞进闷热的环境里,又酸又腥,她一时没适应,差点没呕出来。 她眉心微蹙,心里有些不舒服,干脆就没关门,站在门口问道:“宝玉和凤丫头的事和你有关?” 赵姨娘半靠在床上,长发胡乱绑起,看起来狼狈极了。她闭着眼,闻言表情僵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太太在说什么。” 阮卿道:“我懒得跟你卖关子,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有苛待你吗?探春的一应待遇都与元春安春一样,你要见她,我也没拦着,石榴和沈荞也从来没找过你麻烦,你若是安分,等姑娘大了出嫁了,我也可以帮你出去住庄子上,做你独一无二的主子,你为何要找死呢?” 她对赵姨娘本来就是这么安排的,不过不是跟探春出去,是跟贾环出去当老封君,可赶紧的别来烦她了,大家相看两相厌,这辈子也行最好别见面。 讨厌归讨厌,对这里的人来说赵姨娘是奴才,打杀了最大的麻烦就是怕探春记仇,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庶女罢了。但对阮卿来说,这是一条人命,再讨厌一个人也不能凭心情杀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态度给了赵姨娘想象的空间,总之她现在貌似比原著里还猖狂。 阮卿蹙了蹙眉,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人性就真的贱到这地步,打压就乖巧,宽和就放纵? 她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探春的。” 赵姨娘人没眼色,但对危险的感知还是挺敏感的,闻言激灵了一下,忙道:“太太息怒!我、真的不是我干的!” 阮卿眉心一跳,示意她接着说。 赵姨娘感到仿佛有把刀悬在头顶,咽了咽口水,忙不迭道:“我、我当初小日子迟了许久,觉得不对劲,怀疑可能是有了,但又怕不准确,说出来让老爷太太空欢喜一场,便、便没有上报……” 阮卿眯了眯眼,知道她这压根就不是怕什么空欢喜,主要是怕自己对她下手,不由冷笑了一声。 赵姨娘一个激灵,红着眼眶颤颤巍巍道:“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太太原谅,只求太太看在探丫头……看在三姑娘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我……妾不敢有害人之心,只是……只是……” 突然,她想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忙道:“是那春桃!是那贱人挑拨我,是那贱人说太太定然容不下我生出庶子,让我隐瞒着……” 东拼西凑的,阮卿勉强拼出了一个剧情。 后宅女子来月事通常都会去领月事带,像阮卿这种主子,嗯……基本都是一次性的绸缎之类的布条,用一次就扔,虽然浪费,但在卫生条件落后的古代,这已经是相对干净的处理方式了,很多下人就只能备上许多布条,天天洗天天换,不然容易得病,或者弄脏衣裤被主子看到会受罚。 而像赵姨娘这种身份不尴不尬的,会比下人好点,不用亲自洗,但也是没有资本用完就扔的,四五条天天换着用,用旧了才会扔。她月事不是很准,通常都会提前领,因此月事带虽然被领走了,但是她却一直没来。 起初赵姨娘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她本来生理期就不准,晚来早来都正常,谁知过了快一个月了,都该领下一次月事带了,她才意识到不对。她虽然不准,但也就提前或晚来几天,不会推迟二十多天,想起怀探春时的情况,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身边的丫头春桃说自己会医,确定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一时之间,她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激动于自己有了身孕,又担忧阮卿膝下儿女众多,再添一个婴儿要照顾难免会劳累。 阮卿:“……” 笑一笑算了,谁还能把这种屁话当真? 赵姨娘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嘲讽,说着表情一僵,也不在说什么表忠心的空话了,悻悻道:“那丫头骗我说,三姑娘不亲近我,想来是顾及太太,妾……妾毕竟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虽然妾身份卑微不配做姑娘爷们的母亲,可毕竟怀胎十月……”她语气有些混乱,想来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她停了停,良久才道:“妾是猪油蒙了心,才想偷偷瞒下孕信,找机会求二……求太太开恩,将这胎养在妾膝下,那丫头说妾这样做就是与太太为敌,要妾做好万全的准备……我、我也是担心太太不许,便默认她去找了个道人过来,那道人说,我这胎怀的凶险,须得……须得借有血缘且福泽深厚的人镇一镇才行,我便信了,正好东院琏二奶奶好心,见我在喝药,当我……当我是病了,差人来问……” 即使她多次美化,阮卿也能听出来,赵姨娘主要是不信任自己,怕这个孩子也被夺了去,病急乱投医信了春桃的鬼话,让人找了马道婆过来,又因为王熙凤管家,看她喝药还以为她身体不适,打发了丫头过来问,也是看在探春的面子上。 谁知赵姨娘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被发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宝玉和王熙凤捆一起对付了。 马道婆未必告诉了她全貌,但当下时代,除了娶亲之类的事,还有什么能用的上生辰八字?赵姨娘八成是猜到了,但并不在意,成了没成都有人背锅,反正不是她的错。 阮卿冷笑:“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没法对一个妾室太过优待,但也在这样的基础上尽量放宽松了,对比一下张氏的手段,赵姨娘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虽然阮卿也不至于觉得赵姨娘因为这点对人应有的尊重就该对自己死心塌地感恩戴德,可就算不感恩,也不能害人吧? 赵姨娘脸上表情一慌,忙道:“三姑娘……” 阮卿冷眼扫过她憔悴的脸,冷笑:“你就在这个地方度过余生吧,只要你还活着,日后探春想来看你,我不会拦着。” 无视背后传来的哀求哭泣,阮卿转身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对围上来的丫头道:“去叫人提了春桃过来,控制住她的家人,注意别走漏风声。” 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哪见过这阵仗,呆呆地应了一声,阮卿见状便提醒道:“找李二。” 就是吴茗的小厮,平时用来报信的,只要这个消息传过去,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阮卿上了马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迅速理清其中关系。 这么看来,如果春桃找来的人就是马道婆,那就代表在原剧情里,宝玉和王熙凤出事并非赵姨娘一人自作主张,贾珠也未必是意外离世,贾琏目前看着还算稳重,到底是因为环境问题,还是他本性确实没那么恶劣? 连女儿生病的那十来天都要出去找人发泄,好色的有点过头了,倒像是有性/瘾,是天生如此吗? 如今外面还在闹科举的事,就阮卿所知,江南一带文人世家纷纷上书,言辞颇有逼迫的意思,郦芷前几天才大发雷霆,咬牙切齿地说迟早要将这些世家连根拔起。 阮卿按了按眉心,对混乱的局势有些头疼。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她们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她刚回荣国府,就听闻今早朝堂上有人上报,安乐公主盛庆安的遗孤曾前去荣国府求助,却被宁国府收留。 听到这个消息时,阮卿差点没控制住冷笑出声。 第62章 【62】 谁能想到,大着胆子跳出来咬荣国府的竟然是沾了不少光的贾珍。 贾珍原本大概是想趁吴茗请假处理贾珠事件时攀咬荣国府拒留公主遗孤,谁知话刚出头郦芷就冷笑了一声,想到皇帝对吴茗的偏爱,他倒也机灵,忙改了口,只说是贾珠伤重,没来得及求证。 朝堂上很快就这件事开始讨论起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很快就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认为公主为皇家血脉,又是先帝嫡妹,身份贵重,她的遗孤理应封郡主接回来照顾;一派是认为公主走失前不过十岁,尚未许配人家,这种情况下遗孤能是什么好身份,怕不是哪个贱民的孩子,凭白脏了皇室的地方;还有一派主要是不信,公主丢了这么多年,要回来早就回来了,现在都四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公主遗孤,理应先查证再说。 郦芷坐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臣子们唇枪舌剑,冕珠摇晃着遮挡住她的神色,不出声时看着就显得阴晴不定。 半响,郦芷淡淡开口道:“太子,你怎么看。” 盛清松一怔,有条不紊地上前行礼道:“儿臣认为,皇族血脉不容流落在外,既然贾将军这么说了,那不妨派人求证一番,若是属实,自然要将姑祖母的后代接回来好生照料。” 他张口已经称呼上了姑祖母,有眼色的人都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也就间接明白了郦芷的意思。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动过杂心,但是每每几乎是前脚动,后脚就会被郦芷敲打,有本事的臣子早就被皇帝亲自打上了太子标志,就比如荣国府的贾珠,几十万的兵权说绑就绑,她也是真不忌讳。 因此太子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一般情况下,太子的意思基本就是皇帝的意思,贾珍本都和幕后之人商量好如果皇帝拒绝,该怎么用太皇太后和孝道压迫他,怎么散播流言,结果对方直接答应了,不仅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找回公主后代,这本是大功一件,真这么好,为什么对方不去? 即使那人向来受皇帝忌讳打压,但这其实反而是个机会,天下人都看着,就是看在已逝的太皇太后的面子上,这恩情皇帝也得捏着鼻子认了,对那人是个站在明面上再博一回的机会,他为何不去? ……只能说明,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还可能是一道催命符。 贾珍只觉得莫名一股寒意爬上心头。 …… 赵姨娘被阮卿囚禁在了庄子上。 她的衣食住行基本不用愁,不过没人会伺候她了,一切衣食住行都要她自己负责,等于是直接打回了原形。 赵姨娘如何哭嚎哀求阮卿不管,她只觉得这后宅屁事是真多。 贾珠前不久才醒来,太医说至少得再休养一年半载的,不过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荣国府气氛难得放松一些,其他人也就没那么紧绷了,毕竟很多时候,女主人代表家里的气氛走向,她们三个不再紧绷着,就代表下人们可以松口气了。 现今尤二姐还剩几个月就要及笄,尤老娘几次上门暗示要在荣国府办,阮卿本来心里不太愿意,贾母倒觉得可以冲冲喜,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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