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毛利兰的话,野吕夫人猛地捂住脸,她平静的声音被打碎,嗓音压抑又绝望: “可是他骗了我!这种、这种源于谎言的爱情!根本没有真心!” 她双眼通红:“在第一句谎言说出口开始,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爱意与恨意混淆,谎言与真心掺杂,两个年幼相识,打闹相爱的人,最终走到了尽头。 被心上人亲手杀死的野吕先生后悔吗?太宰治想了想,觉得八成是不会。 如果他没有说谎,如果他遵守约定,迫不及待解除婚约的野吕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他了吧。 他们像两条本该渐行渐远的平行线,被一场谎言强行拧在一起。 两个人的独生子跪坐在地上,野吕千明呆呆地张着嘴,像一只不会吐气的鱼。 野吕夫人轻轻抚摸儿子的脸:“我不后悔。千明,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我们也能好好的生活,这座山庄就日后交给你了。” “母亲……”野吕千明想去抓母亲的手,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实在是太刺激了,他无法理解无法思考,只能徒劳地跟着其他人的步调走。 “如果还有什么忠告可以给你,也许只有这句话了。”在爱情上一败涂地的夫人叹息着说。 “不要欺骗你的恋人,不要因为谎言相爱。要记住,欺骗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野吕千明止不住的抽泣声。工藤新一试探着揽住陷入感伤的毛利兰的肩膀,绞尽脑汁想找些词安慰她。 这场喧闹中,山吹律理始终没有开过口。野吕千明对野吕夫人的告诫只是勉强记住不解其意,在场真正能听懂的人是她,是太宰治。 野吕先生与野吕夫人被一个谎言耽搁了一生,而山吹律理与太宰治之间——哈,全是谎言。 偶然相遇是精心谋划的设计,甜言蜜语是刀尖上流淌的蜜糖,漫天烟花是破碎的车窗、穿透太阳穴的子弹与清零的倒计时。 全部全部都是谎言,全部全部都是欺骗。 “欺骗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吗?”山吹律理对太宰治勾勾手指,让他附耳来听。 “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欺骗,他们根本不会相爱。” 山吹律理清浅的呼吸钻入太宰治耳膜,发麻的痒意如电流蹿入他的颅骨。 “你觉得呢,太宰?”
第50章 柔软的唇将将擦在太宰治耳垂边缘。 山吹律理唤太宰治从来是只叫姓氏, 与陌生人一般无二的叫法,也不加“君”或者“先生”的敬称。 她会懒懒地拖长一点儿调子,音节在舌尖滚过几圈, 咬字清晰地唤他。 随意,又藏着点试探。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他亲昵中带着抱怨地说:“好过分,问这种问题,听着像我什么时候骗过律理酱一样。” “不可能的吧。”太宰治弯了弯眼眸,语调轻快,“我对律理酱的信任, 和律理酱对我的一样多哦。” 约等于零, 近乎于负数的“一样多”吗? “说的也是。”山吹律理平静扫过地板上喷溅的褐色血迹与野吕夫人止不住颤抖的手,意有所指地说:“我们当然不会走到他们这一步。” 人家好歹是签过婚姻届的真夫妻。 他们?档案存疑的塑料情侣而已。 如野吕夫人所说,暴风雪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渐渐停歇,灰色乌云退散,雪原银装素裹,洁白如新。 工藤新一报了警, 不久后, 红蓝警笛由远及近, 在雪地上留下显眼的车辙。 “又见面了工藤老弟。”目暮警官习惯成自然地打招呼,熟练得令人心疼, “哈哈, 我就知道, 即使新年假期也不能阻止我们在案发现场团聚。” 加班人, 加班魂,加班人是人上人! “虽然凶手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但该做的笔录还是要做。”目暮警官了解完情况, 大手一挥, “走吧,和我们去警局一趟。” 山庄内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警车后排空间不大,穿着厚重冬装的倒霉蛋们挤成一团打散的蛋花,体验感极差。 “警车公然超载真的没问题吗?”太宰治低着头防止脑袋狠狠撞到车顶,委委屈屈地问抱在怀里的人。 车辆后座标准承载三人,但除去山吹律理、太宰治、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外,野吕家的帮厨、女佣、护林员等统统都在做笔录的范围内。 十几个人挤两三辆车,挤得就差丧心病狂到猜拳发配人去蹲后备箱的地步。 空间有限,只好委屈情侣。 比起脸红到爆炸,支支吾吾半天才坐好,坐好后不约而同把脸别到两边死活不肯看对方的工藤新一毛利兰组合,山吹律理和太宰治毫不扭捏。 毕竟这个姿势隔三岔五就会出现在公寓的沙发上,不必伪装纯情。 “工藤君,你好可怜哦。”太宰治舒舒服服地抱住坐在他腿上的山吹律理,像只懒怠的猫,下颌搁在她肩膀上,“平时都没有女朋友给抱的吗?” 挑衅又炫耀的语气,是个男人就咽不下这口气。 工藤新一不敢看坐在他腿上脸色爆红的毛利兰,他自己也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和旁边异常淡定的恶役情侣对比鲜明。 好气哦!又没有办法反驳! 仿佛小学鸡遇到学神,碾压,完完全全的碾压。 山吹律理右手搭在太宰治搂着她腰间的手背上,指尖轻轻打着节拍,听两个幼稚鬼斗嘴。 男朋友好像一只抱着小鱼干对同类炫耀的翘尾巴猫猫,明明自己也吃不进嘴里,偏要装出大尾巴狼的架势。 从滑雪山庄到警局再到做完笔录,事情彻底结束的时候已是凌晨。 天空漆黑一片,星星点点的雪子飘然落下,落在黑色发丝与毛绒围巾之上。 “那个,太宰先生和律理小姐是要回横滨吗?”毛利兰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在冬风里冻得鼻子通红,“现在打不到车,最近的二十四小时旅店也很远。目暮警官答应派车顺路送我和新一回米花町,如果不介意的话……” 她话没说完,太宰治抬了下手,笑着打断道:“谢谢,美丽的小姐,感谢你的好意。” 太宰治和女孩子说话时声音总格外温柔。不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柔,而是种风流的、凉薄的、浮于表面的温柔,与他随便在路上找某个女生殉情时的口吻一模一样,危险却诱人的陷阱,陷入便是万劫不复。 毛利兰出于好心邀请他们搭乘顺风车,既是因为她原本便是十分善良十分为人着想的好女孩,也因为…… 因为在她走出警局大门,站在门口灯光下向外看时,站在雪地里的太宰治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侧身站着,出神地望着如墨的夜空,鸢色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 如果孤独实质化,必是眼前人的姓名。 明明和律理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毛利兰裹紧围巾向太宰治走去,她一边思量着伸出援手的腹稿,一边想:律理小姐在哪儿呢?怎么只有太宰先生一个人在这里? 搭顺风车的邀请被三言两语拒绝,毛利兰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她看着独自一人站在警局门口、明显是在等人的太宰治,忍不住问:“律理小姐的笔录还没有做完吗?” 女士与男士的笔录是分开来做的,毛利兰分明记得山吹律理在她前面进入的小房间。 “嗯?律理酱早就出来了哦。”太宰治怕冷地把手揣到袖子里,呼出一口白雾,“她去买东西了,让我在门口等一会儿。” “买东西?”毛利兰看了眼手机导航地图,一脸惊讶:“附近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在十公里以外啊!” 太宰治摊摊手。他心想,如果律理酱在这里,大概会语调平平无奇地说:区区十公里而已。 不要用常识定义非人类。 皮靴踩着雪的声音伴着风中沙沙的树叶晃动声从远处越走越近,正在和毛利兰说话的太宰治眼睛一亮,转身高高举起手挥舞:“律理酱,这里!” 毛利兰跟着他探头,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穿过黑暗,由远及近向他们走来。 山吹律理咬着一只烫呼呼的丸子,在毛利兰震惊的眼神中把手上拎着的热气融融的关东煮递给太宰治,顺口问了毛利兰一句:“要吃吗?是热的。” 装着关东煮的纸杯上明晃晃刻着便利店的logo,非常眼熟,是毛利兰手机地图导航上距离警局十公里远的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的logo。 冷得刺骨的夜间冬风中,热腾腾的丸子香得勾人。 “居然真的有卖。”太宰治咬了一口墨鱼丸,喷溅的汤汁烫得他吐了吐舌头,“嘶——烫过头了。” 大冬天的,吃口热的多不容易,他居然还抱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 山吹律理换了根新竹签,在太宰治依依不舍的目光里戳了一颗鹌鹑蛋喂给不好意思的毛利兰。 咸味适中,汤汁浓郁,被酷寒剥夺的热气重新落进胃里,仿佛被温泉包裹似的幸福。 毛利兰脸颊微红地捏着手帕擦了擦嘴角。 太宰治拿竹签戳了颗鹌鹑蛋自己喂自己,他冷冷地看着刚结束笔录走出警局的工藤新一,用眼神催促:把你的女朋友领走,quickly。 工藤新一:吃你一颗鹌鹑蛋,至于这么小气? 至于,很至于,太宰治就是这么小气。 “我以为你对女生会宽容些。”太宰治的小动作尽落山吹律理眼底。 “吃东西就吃东西,为什么要脸红?”太宰治怨念地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姐姐在港口Mafia一直是男女通杀。” 谁不喜欢又飒又能打的漂亮姐姐呢?只是碍于太宰治的恐怖,大家不敢公然举起锄头,只能暗戳戳握着园艺小钉耙在墙角扒拉。 “我买的其实是四人份。”山吹律理瞥了一眼快被太宰治吃完的关东煮,“工藤君一口都没尝到。” 太宰治默默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他宁可撑死!也绝不允许别的男人分享自己女朋友跑了二十公里买回来的关东煮! “什么嘛,居然不是特别给我买的。”太宰治不开心了,他被山吹律理的博爱伤害了,他要闹了。 “给你的在这里。” 山吹律理把竹签插回杯子里,腾出两只手。她慢慢拉开上衣拉链,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拿出两罐热咖啡。 冰凉的易拉罐被贴身放着,棉质的柔软衣物妥帖地包裹着它们,不烫不凉,温热得刚刚好。 “喏,来干杯。” 山吹律理塞了一罐热咖啡在太宰治手里,拉开自己那罐的拉环,自顾自和太宰治碰杯。 清脆一声响,撞散空中落下的雪粒。 醇正的咖啡香气微苦,微微仰头喝咖啡的少女神情散漫又随意。 雪子落进她暗金色的眼眸中,如星辰闪烁,高悬于孤冷自由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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