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已经听到地狱之门开启的声音,什么时候欣然赴约那是独属于年长者的浪漫。”神父抚摸着扶手椅上的球体装饰物,垂下视线哑然嘿笑:“好好对待我的小爱丽丝,那孩子有颗钻石般的心。璀璨,坚韧,必要时足够冷酷,希望这份冷酷将来不会用在你身上,幸运的年轻人。” 尾音越来越弱,楼梯上传来下行脚步声时彻底安静。 只是取本书,怎么也用不上太久。森由纪将圣经放在德纳尔神父膝头:“需要我为您诵读么?” 他斜了她一眼,就和她斜别人时一样:“你有神职吗?再说了,哪有人给自己诵读这种颂词的?” 干枯手指翻开书页,直到某张被黑点覆盖大半的位置,德纳尔神父珍惜的摸着这页特别的章节:“亲爱的,这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的奖励。” “……” 天亮后老教堂的大门如同往日般定时敞开,早已得到消息的医护人员进去确认情况,很快就有专门负责收敛的人上门采取行动。等森由纪和五条悟忙了一天从市政厅回到教堂,墓地里的坑和崭新的骨灰盒都已经齐备。 还留在这儿的老邻居们得到消息都换上最好的衣服赶来为这位献身宗教数十年的神父送行。不论他年轻时在国外都做过些什么,至少在克洛斯特街,德纳尔神父勉强撑起了人类最后的善意。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森由纪站在最前面承担丧主的职责。眼看第二块墓碑竖起来,她没有让石匠在上面留任何字迹:“一个句号就足够了,神父不在意身后如何被人评论。” 德纳尔神父寿终正寝,德那第佣兵团真正解散的日子终于到来。 邻居们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年轻女子,几个记性还不错的数次张嘴想要上前搭话,却又被对方身上昂贵的衣服吓得不敢抬脚。那应该是小爱丽丝·维尔根特吧?看来离开这条破败的旧街后她过得不错。 仪式结束,狐疑的邻居们三五成群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从各种隐晦角度观察。森由纪懒得理他们,填写完文件便做足送客的架势——老神父去世,教区自会安排新神父来这儿就职,再往后的事不必她操持,这个地方,她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再踏足第二次。 “你,你是小爱丽丝吧!”终于有人鼓足勇气上前攀谈,女子侧首微笑:“您的记忆力真好。” “还真是你啊,你去哪儿发财了?” “维尔根特小姐呢?” “好久不见……” 嘈杂的声音顿时变得热闹,森由纪挑拣着回答了几个人,说着说着情绪逐渐不耐烦起来。很快从人群以外伸来一条胳膊将她拉出包围圈,随后现身的青年操着不大熟练的德语道:“还有什么要办的事么?” 这个地方不适合她。 女孩子马上笑眯眼睛:“去看看维尔根特太太,然后回家。” “嘿嘿……”听她说“回家”,他又红了耳朵:“好啊好啊,等我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老人家们也该彻底退休养老了。” 他们一起走到维尔根特家的墓碑前驻足片刻,女孩子蹲下来替老妇人清理干净墓碑上的积雪,又将插在胸前装饰的黄玫瑰摘下来放在墓碑前。 反正她也不高兴听她喊“外祖母”,这么多年过去,没必要再刻意气她。 当天夜晚,东京羽田机场出口处并肩走出来两个年轻人。三十六小时内在欧亚大陆上跑了个来回,森由纪脸色有些苍白:“你回学校还是回京都?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去解决。” “不能休息吗?”五条悟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贴贴她的脑门:“似乎有点发热!” “我可以替你解决,早就说过我不介意被你利用。” “嗯?我当然会休息,只不过短时间内不方面在明处行动,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适合的时候再露面。”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会这么快就得到她返回岛国的消息,这个时间差足够太宰治发难叫出“将军”。双方看似拉扯许久,实际上她离开岛国不过两周,矛盾激化也是近几天的事。只能说潜藏在暗处的愤怒积累了太久,随便一个薄弱的出口都能造就一场狂欢。 谁说拥有力量就一定能带来幸福?拥有力量的异能力者恰恰正是这场风暴中被迫害的对象。 “那我回学校,你跟我一起去,没有比咒术高专更安全的地方了。” 反正学生宿舍面积够大,空房间也够多,藏个没有咒力的人不是小菜一碟? 原计划去武装侦探社蹭住的森由纪犹豫片刻,决定采纳这个意见——主要是不想在他面前和前任牵扯太多,感觉似乎不太公平的样子,总之做人不能像便宜爹! 换了从前她绝对会随便找个理由敷衍着哄走他,但是现在,有了法律和宗教意义上的双重束缚,森大小姐意外的遵纪守法恪守契约。五条悟大欢喜,偷笑着推着森由纪和自己走,找个空旷之地直接瞬移回学校,保证绝对不会泄露行踪! * “本田小姐?”再一次偶遇垫脚石,陀思妥耶夫斯基露出单纯无害的微笑,羂索故意露出文件袋半边字迹,笑着退了一步微微弯腰:“布拉金茨基先生,真巧。” “啊,确实有点巧合,令尊情况怎么样?” 他不动声色扫过那份文件袋,迅速收回视线:“我打算找家茶餐厅喝点饮料,可以请您一起么?” “多谢您垂问,父亲一切安好。”这个邀请正中羂索下怀,于是两人找了家西餐厅相对而坐,“文员小姐”顺势将文件放在手边浅浅抱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哦?遇到为难事?不介意的话就讲给我听听,说不定心情能好些。” 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对方大约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有什么不好?只需要支付点点利息而已,魔人的开价从来合情合理。 羂索垂下眼睑:“您没有察觉到?最近那些异能力者正在大肆伤害普通人,抢劫,无差别谋杀,暴力袭击,讹诈……真可怕!” 她像是真的被吓到一样肩头瑟缩:“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明明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力量。” “力量带来欲望,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催生暴力,小姐。” 隐藏在幕后的策划者面露同情:“所以世上根本就不应该有异能力者存在,如果没有这种先天差异,也就不会有之后随之而来的不平等。” “或许也可以让所有人都拥有力量,这样不就平等了?”羂索发现这个人的理想与自己完全相悖,忍不住就要与他辩论一番。陀思妥耶夫斯基勾起嘴角:“力量?力量也是有强弱之分存在的啊,有人强,有人弱,平白带来无数烦恼,只有一切回归原始,才是新的起点。” “……” “……” 一片诡异的沉默之后,内务省的文员轻轻叹息:“不管怎么说,希望那些肆意触犯法律的异能力者都能尽快被缉拿归案。” “犯下罪行就必须接受惩罚,您不会失望。”温柔又正直的俄罗斯人放柔声线:“要相信人民的力量。” 羂索:“……” 这个毛子怎么奇奇怪怪的,完全搞不清他本性到底是善良还是残暴。不过没关系,她想要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到了,桌角上的文件袋很快就会发挥作用——关于某些异能特务科近日准备采取的行动,以及某位Port Mafia首领的私事。内务省保留着她当年的入境记录,档案里赫然载明母女二人,女儿眼下不在横滨,那么母亲呢? 森由纪是五条悟的弱点,谁又会是森由纪的弱点,她很感兴趣,想必这个不远万里从俄罗斯跑来岛国的青年同样感兴趣。 她端起红茶,装作不小心溅洒在衣服上:“抱歉,我得去趟洗手间。” “您随意。”坐在她对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做了个请的动作,目送“本田小姐”暂时离席。 这位脑门有疤的女士急于利用自己对小爱丽丝·维尔根特做些什么,所以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提供假情报。那么,就如她所愿吧。这段时间女巫小姐在俄罗斯闹出不小动静,不但爆破了他留在父亲农场附近的安全屋,还拿着他那些蠢货部下们填满了半个牢房…… 虽然他并不介意那些蠢货在监狱里度过冬天,但是不报复一下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第100章 “我回来啦~” 旧年最后一天, 家主终于出现在本家主宅里,提心吊胆唯恐大晦日祭祀开天窗的老人们总算放下心。五条弘也和其他从横滨回来过年的年轻人们低头站了一排,生怕被老人家发现替家主隐瞒偷跑的事……虽然大概率会在日后穿帮, 但是眼下, 谁也不想在临近过节前吃埋怨。 家老们颤颤巍巍上前报告了后半年家族内部的发展情况, 平日里根本听都懒得听上半个字的五条悟居然安静坐着从头听到尾,听完后还找到了几处有问题的地方。 老人家们差点感动到当场哭出来。 他们也不是些只会躺在家族荣耀簿上尽全力制造阻碍讨人厌的老废物,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养育支撑自己的家族得到长久繁荣, 就这一点而言谁也不能质疑家老们的良苦用心。然而面对日新月异的时代变革, 旧有的生活经验往往会让他们作出与年轻人截然相反的判断。掌握更多资源与权力的老人当然会站在过去的教训上倾向更为保守稳健的策略, 这便与积极进取的年轻人产生了矛盾。 谁不知道做事要顺应时代潮流?问题是这股潮流的流向谁也不知会通向何方,更不知最终会带来什么。 “今年下半年五条家主要就是这几件事, 然后关于您的婚事……” 说到这里所有人有志一同闭上嘴,年轻人们纷纷把头埋得更低。有比较才有鉴别, 作为首领, 森小姐就算打个折也比家主强上不少。也许是因为个人实力太强了吧, 他完全不会替部下考虑太多,但是与森小姐合作就可以放一百个心的将后背交给她。你知道她有能力也值得依靠, 那位小姐要比神子更加懂得人心。 这样的首领, 比完全契合的搭档更加可遇不可求。 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愿意把自己与那些需要讲究血统的选育动物相提并论?没有这样糟践自己的, 更不能如此强求神子。 可惜家里的老爷子们硬是听不懂这个道理,非要端着老一套胡闹。搞得自家跟什么土皇帝似的,白养着那么多有咒术天分和管理才能的妙龄少女不让人在合适位置上发挥作用,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家主扔在院子里看都不看一眼。 快点把她们放出来做事啊! 说话的家老沉了片刻, 硬顶着六眼灼烧似的视线道:“哪怕您执意要与横滨的那位森小姐在一起, 多少也得考虑下血脉绵延的需要……” 不等他说完, 年轻人队伍里传来阵阵嘘声, 再要认真去看,一个比一个把头低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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