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倒是没多疼, 关键在于时机拿捏得再精准不过。总是赶着人迷迷糊糊将睡未睡的点上,狠狠横过来一拳或是一脚,立刻让你神清气爽无语抓狂。 可怜的鹅毛被子, 一个人坐在地上拉, 一个人坐在床上扯。太宰治到底是男生年龄也比森由纪大,没用几个回合就轻松取胜,洋洋得意重新趴在床尾上嘲笑被子的主人:“要哭了咩?要哭了咩?” 因为感冒,森由纪难得显露出疲惫脆弱的模样,眼尾红红的, 看上去真就像是快哭了一样。 “#&¥*(……%@)” 少女用德语骂了他一长串, 从语气可以判断出用词相当激烈。前者本着“听不懂就当没听见”的精神起身,低头四处寻找昨天晚上被他嫌弃得要死的黑大衣:“扔哪儿去了?” “你不是一直当成垫子坐着,不要去翻我的衣橱啊!变态!” 伴随着一声怒吼, 黑发少年再次被人从门口推打出去, 米白色门板“邦”的一声差点拍在他鼻子上。他好不容易才站稳, 一回头便看见外面站着待命中的织田作之助。太宰治若无其事的抬手比划了一下:“早, 织田作。”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板被森由纪猛地拉开,黑色长大衣和一本红白相间的书籍劈头盖脸砸出来:“滚!” “哎呀哎呀, 这么凶……” 七手八脚接住衣服和书, 黑发少年微笑着对疑似想要拔枪的友人点点头:“脾气实在是太坏了。” 织田作之助一脸淡定:“如果这个月我又被森先生扣工资, 希望太宰你能帮忙解释一下。” “啊哈哈哈哈……呀, 今天天气不错!” 他顺着墙根溜走了。 半小时后, 森由纪眼圈鼻头都红红的, 开门走出来:“织田?先和我去治疗室拿点感冒药, 然后还有别的事……哈湫!” “您感冒了?不是太宰他……”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少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关太宰什么事?昨天出门穿的太薄,晚上回来又吹了冷风,大约是着凉感冒。” 声音也嗡嗡的,多了股平日罕见的柔弱之态。 “没事没事。感冒的话,要休息一下吗?” 面对这种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的娇气小姑娘,是个人都不好意思和她大声说话。青年拿出哄孩子的语气道:“不然您今天还是休假吧,重要的事交给我跑腿。” 当然是跑腿传话要别人去做! “不了,下午腾出空要去拜访兰堂先生,越快越好,不能再拖。” 即便本部内有中央空调加持她仍旧觉得冷,忍不住瑟缩着抖抖:“你去后勤替我拿件厚外套。” 没想到岛国的冬天冷起来别有一番杀伤力。如果勃兰登堡是纯粹的暴风雪物理攻击模式,潮湿海边的冬季简直就是无穷无尽的魔法攻击,她都没来得及买些足够御寒的冬装。 一上午先是去找红叶从情报部门借调了几个熟手稳定国内,然后又从事务所那里了解了许多大宗商品进出境时需要注意的猫腻。货源地的供应商名单需要仔细斟酌,万万不能第一笔买卖就搞砸。总之,为了明年春天能够顺利启程前往俄罗斯,这个冬天她必须把所有细节全部考量一遍并优化到可以进一步执行的环节。 织田作之助坐在距离她不愿的位置上摸鱼,手边除了通讯工具外只有一书一本一笔。青年往往写上几个字就匆匆划掉,皱眉侧首发呆一样静坐许久,又低头重新写了一串。反反复复数次之后忍不住抬头盯着忙到恨不得多张出几个脑袋的上司——就算长了那么高的个子,她也只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姑娘,这个年龄的孩子该过怎样的生活,他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这样。 “把这些交给文员重新措辞,完成后拿给我看一下。” 冷不防一堆手写纸页凌空飞来,【天1衣无缝】看到它们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如同覆盖千山的落雪般让人绝望。 红发青年几乎原地起跳,伸手精准接住那么多纸:“明天早上送到您面前!” 森由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难得这位摸鱼圣手拿出了点认真工作的模样,感动得有点难以置信。 昏头昏脑忙了一上午,低头再抬头的功夫墙上时钟分针便已颤颤巍巍指向“三”字。森由纪抽空服下感冒药,拿起黑色大衣套在裙装外:“走,去找兰堂先生。” 织田作之助开车送她来到一处靠近海边的洋馆——这也是从失败者手里获取的“战利品”之一,后来被重新分配给升迁的干部与准干部们。当初兰堂别的东西什么都没拿,只点名要了这栋欧式风格的房子。 也许是这栋洋馆的风格让他有些熟悉感吧。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兰堂一人。由纪仿佛看到克洛斯特街上那栋旧教堂,精彩了一辈子的德纳尔神父坐在火炉边,烤暖双手后缓缓讲起年轻时的冒险经历。 “无论我们曾经得到过什么,都会在那条曲折的路上被荆棘剥落。亲爱的,财富只是一种工具,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最终能让我们无限接近天国的,是某些非常特别的存在。” 老神父冰冷的眼睛被温暖火光蒙上一层柔色,他回忆起了老对手,那些让他心甘情愿收拢血腥双手的普通人类。 在生命最后的岁月里,这个作恶多端的人幡然醒悟,变得正直且高洁,满心都是怜悯与宽容……相比年轻时而言。 所以说,如今这栋房子里的人,也认为自己正走在即将告别人世的道路上了吗? 果然,失去的记忆已经回来了。 “织田,你去替我买些书,一样一本,不要和之前那些重复。”站在台阶上,森由纪微笑着给了保镖一个远离自己的任务。织田作之助想起上次被她支开后的结果,略作思索点头领命:“是,这就去。” 走之前他狠狠揉了把上司的头毛,相当不敬。 “……” 女孩目送他开车远去,转身敲响洋馆大门上的铜拉环:“兰波先生,‘女巫’前来拜访。” “……” 五分钟后,装饰着华美雕花的木门被人向内拉来,长发男人垂首看着站在外面的少女:“……难以想象。”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声音:“当时你才几岁?” “七岁,先生。”她笑着坦白:“没有存粮的冬天实在是太难熬了。” 哪怕是纵横欧洲大陆无人能挡的超越者,也很难想象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就能躲在幕后操控风暴。少女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黑色大衣在她身上营造出脆弱的透明感,可怜又可爱,与“女巫”这个可怕的名号完全没有重合度。 自身情报已然泄露,对方却就这么独自一人找上门……兰波拉开门放她进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是的!”说完她捂着脸连打三个喷嚏:“突然就要下雪,连个商量的余地也不给。”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壁炉旁坐下,兰波随便捡起手边书籍扔进火堆:“我没想到这里不允许砍伐树木烧火取暖,就只能这样。” “知识的力量让您远离寒冷了吗?”森由纪开了句玩笑,男人摇头、撇嘴:“并没有,真是太糟糕了。” “……” “……” 话题突然不再继续,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眼看火势渐渐变小,女孩也拿了本书扔进壁炉:“先生。” “嗯?” 兰波搓着手,鼻音浓重,怪可怜的:“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您见到他了,是吗?那个让您留在这里的小东西。” 说实在的,她又有点嫉妒了。 嫉妒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个能轻易让兰波回忆起过去的人。 深沉厚重,与□□无关,金钱也买不到,那种毫无由来的爱。 如果有人能像这样爱着我…… 淡金色的立方体将自己禁锢其中,长发男人的脸庞在金粉般闪烁的光线中忽明忽暗:“你知道的太多了。” “嗯,我知道的很多,超乎您的想象。”森由纪半点也没有身在牢笼性命不保的危机感——兰波不会伤害她,她有这个自信。 就算我只是个局外人,就算我得不到这份爱,至少不想让它消失。 亚空间体威胁般逐渐缩小范围,几乎紧贴到那女孩子发丝前时兰堂挥手散去异能力,发怒似的将面前书本炸了个稀碎:“我该说什么?‘女巫’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这些情报我能知道,那么森先生不知道的可能性,呵呵。”她没把话说完,只是换了个姿势,跳到其他话题上:“所以,那个小东西就是您的替代品,小催命符?” “他不是!” 呼啸而过的金色立方体吹起少女乌黑的长发,她抬起手擦掉脸颊上渗出的血渍:“在我看来,他就是。” 长发男人气愤难平,握紧拳头起身走到她面前:“他不是,那个孩子,那个被我带到这个世上的无辜孩子。由纪,我爱那个孩子,我想将我的一切都留给他。” “但是我呢?没有人愿意爱我,没有人会选择我,我总是被剩下的那个。” 紫水晶般的眼睛红了眼白,少女咬紧粉白色的唇:“我讨厌你!你和森鸥外一样!你们都把我放在可有可无的地方,你们永远将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兰波的表情陷入空白,他松开拳头,难过的看着她:“我很抱歉,对不起。” 就算生活在同一个家庭里的孩子,父母也会有所偏爱。比起中也,由纪更加成熟,更加从容,更加知道该如何在这个寒冷的世界上好好活下去。 这一切都只能说明,她经历过比中也更加残酷的生活。 但她现在也不过刚满十三岁而已,中也倒还比她还大了两岁。 “唉……” 长发男人抬手抹了把脸:“让我们先冷静下来……” 他吸了口气:“我回忆起了一部分,过去的生活,来到横滨的原因,但我不记得为什么保尔要从背后攻击我。” “那必然是因为你们接到了销毁‘岛国人造异能武器’的任务,魏尔伦不可能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杀死他的复制品。”森由纪面无表情告诉他答案:“用膝盖想也能想得到。” 根本就没有给他思考和说话的机会,她嘴里冒出的讽刺挖苦就没有重过样:“我想象中的超越者,不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至少也得洞悉万物,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玩死的模样。如果不是失忆,您觉得您能在横滨活几天?” “愚蠢!盲目!还偏心!”女孩子就像个自觉没有得到公平对待的小孩子一样鼻音嗡嗡的告状:“你居然偏心丢在外面的孩子!” 兰波:“……” 仿佛真就一儿一女了属于是。 “好吧。”长发男人干巴巴的认栽,他上前安抚的抱抱她,在女孩子抬脚前退开:“这件事先不提,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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