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警察不能给她满意的交代,那就只能自己动手攫取了。贝尔西太太回忆起维尔根特家卖房子的打算,一心认为她们手里应该有几个子儿,于是她迫不及待穿上已经褪色的蕾丝长裙,气势汹汹冲向目的地。 “不要脸的婊1子生的不要脸的小娼1妇,别以为攀上高枝就能成凤凰,谁不知道你那个死鬼父亲是从东方来的混混流氓加骗子,祸害了我们清洁干净的克洛斯特街就想跑?没门儿!” 她一路撕扯着头发,叫嚷着冲到维尔根特家门口,背后跟了一大群拖鼻涕的孩子,起哄一起喊什么“婊1子”、“骗子”,热闹非凡。 维尔根特太太正待在厨房里收拾瓶瓶罐罐。外孙女蹲“监狱”的那几天家里没有任何收入,她不得不动用储藏室里的收藏,很多罐子都空了出来,正是时候搬动它们另想办法重新填满。贝尔西太太也不管老妇人年纪大不大,闯开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破木门,撞翻客厅里的桌椅板凳,上前劈手就是一掌打在她脸上:“都是你这条臭根上结出的瘤子,我呸!” 要是小爱丽丝挨骂,维尔根特太太或许还有闲心看看外孙女的笑话,事情一但扩展到自己和女儿身上,她万万不肯答应。 两个女人就这么互相揪着头发厮打着从厨房滚到客厅,又从客厅滚到外面的大马路上,很快吸引了一大群无所事事的闲汉围观。找不到工作浪荡街头的年轻人们学着那些肮脏污秽的谩骂一遍又一遍重复,用手指着女士们因为翻滚而露出的破洞内裤哈哈大笑。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魔鬼派了蜘蛛在你们的脑子里结网了吗?”对门的德纳尔神父听见动静出来看看情况,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比震惊。他单知道非洲土著部落里那些女人们会为了一口混着泥的麦饼不顾体面的打斗厮杀,从来没想过会在自诩文明又发达的欧洲国家见识类似风景。 贝尔西太太对这位不一般的老人家多少还有点敬畏之心,当下松开维尔根特太太从地上跳起来:“我来找爱丽丝·维尔根特那个小杂种算账,她害死了我的丈夫肖姆,这件事儿没完!” “小爱丽丝去帮我送东西了不在家。至于你,要么去法院告诉,要么像个人的样子好好理论,上帝不愿意看见你那些不堪入目的举止!” 德纳尔神父不屑于和一个不要脸的丑女人纠缠,他抬头看看天色,忍住怒意对围观人群道:“去码头叫爱丽丝回来处理她家的麻烦事,跑快点,她会给你几个钱。” 听说小爱丽丝不在家,贝尔西太太马上揪住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维尔根特太太,拉着她转回去向维尔根特宅内闯:“好的神父,我们这就‘好好’理论理论。” 那个小东西比她外祖母和她妈加起来都难缠,必须赶紧趁着她不在把钱拿到手!
第11章 破败的木门轰然关闭,围观的孩子们一边掐着嗓子“娼1妇”“妓1女”的叫,一边扭扭屁股去学贝尔西太太的丑态。几个光着脚、浑身脏得看不清五官的男孩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二十分钟后领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爱丽丝回到出发地:“给你钱!” 贝尔西老婆上门闹事的可能性她不是没有预料到,失误之处在于疏忽了老板娘的行动力——对金钱的渴求让这个女人急不可耐到如此地步,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中可能存在的三核桃俩枣也能叫她不惜一切风险,这是小爱丽丝无法理解的。 收支不平衡啊这不是? 看来还是把那老女人想得太聪明了。 “接着!” 随手扔给小带路党几个硬币,小姑娘一脚踹开自家大门,冲进去后又把它蹬上。 开着门,贝尔西的老婆说跑就跑了,关上门,至少给她添点障碍。 家具翻倒着,客厅里没人,咒骂和争执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下来。 爱丽丝再次抄起曾经吓退过贝尔西胖子的尖头吹火棍,蹑手蹑脚来到阁楼。维尔根特太太倒在女儿的卧室门外喘气,大爱丽丝的房门开着,贝尔西太太不断将她珍藏着的书籍抛出来,扔得满地都是纷纷扬扬的书页。 歌舞剧院老板娘满脑子想得只有钱,恨不得连木板也一并拆下来带走。大爱丽丝被她打到衣柜里缩着不敢出来,只有老妇人还能时不时倒出两口气骂上几句。 “一窝子不要脸的下贱女人,你们就该去住流浪汉的窝棚!” 她一边抢一边骂,直到背后传来剧痛才停下手诧异的转身向后看。 小爱丽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用力转动手里的空心锈管向前推:“贝尔西太太,您在做什么?入室抢劫吗?” 血液渗出破烂的蕾丝内衬,贝尔西太太勃然大怒:“小□□!看我不打死你!” 小爱丽丝撒手就跑。 奈何儿童终究不及爆发的成人速度快,不等她跑到楼下呼救,贝尔西太太就赶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提起来将她从一楼二楼的楼梯转角平台甩进客厅。 女孩撞在壁炉角上,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这番变故惊到了偷偷向外观察的大爱丽丝,母亲的本能让她战胜恐惧,仿佛被激怒的母狮那样咆哮着冲下阁楼举起烛台疯狂敲打贝尔西太太胸口。 贝尔西太太能震慑歌舞剧院后台二三十年,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维尔根特太太下来的最晚,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用水罐还击打得满脸是血。外孙女倒是想帮忙来着,可惜她那细胳膊细腿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放开你的脏手!你这个女强盗!” 维尔根特太太一时情急,不管不顾举起家里最后一个完整的花瓶迎面砸向贝尔西太太,清脆的骨裂声后,劫匪的手臂卸力停下,软绵绵瘫在地板上。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在流血,谁也弄不清地板上越来越深的血渍究竟属于谁。 “天啊!” 维尔根特太太把女儿从贝尔西太太身上拉开,小爱丽丝从壁炉旁爬过来摸摸她的脖子:“死了……” 在危急重伤这方面,【杯子】的能力作用不大。 即便事情发展到眼下这般最严重的地步,她脸上也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平静的接受了命运并对维尔根特太太道:“报警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未成年人,最多也就进少管所,你卖掉房子,带着母亲和德纳尔神父写的信去法兰克福,疗养院早已安排好,我在黑市上多藏了笔钱……” 那些钱本就是为维尔根特太太和大爱丽丝准备的,只不过提前动用而已。 “啪!” 维尔根特太太一掌打在外孙女脸上,转身朝她怒吼:“都怪你这个小杂种,还有你那个不知廉耻的父亲!要是没有你们,我的女儿何至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 大爱丽丝一边瑟缩一边呜咽,努力想把小爱丽丝抱进怀里挡住她。 女孩低垂下头,没人能看清楚她此时的表情。 “滚去向警察哭诉吧,小杂种。”维尔根特太太用手背擦擦从鼻腔里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抹疯狂——一个十岁就背起杀人重罪的女孩,未来谁敢收养?谁敢雇佣? “活着比死了要痛苦的多,我要你背负着血亲的诅咒,死不掉也活不好。” 这一刻,维尔根特太太前所未有的清醒。 如果必须有个人站出来为贝尔西太太的死负责,揽下所有罪行的应该是她而不是小爱丽丝。这并非出自怜悯或亲情,实在是计算后的结论——即便她这个亲生母亲,也不会比外孙女更能照顾好疯癫的大爱丽丝了。至于说把责任推到疯癫的大爱丽丝身上?先不说警察会不会相信,一个失手杀人的疯子,百分之百要进圣伊丽莎白…… 就像到了年龄便会主动给后代腾出生存空间的旅鼠,她在这世上并非全无牵挂,但又无计可施,不得不仰赖生活赠与的那点浅薄见识带来的判断力。 “外祖母?” 小爱丽丝的声音终于多了几分符合年龄的惶恐,紫色眼睛里满是恐惧。她轻轻叫了一声,就像试图朝抚养者寻求庇护的幼鸟。 “都说了不许喊我外祖母!”她粗暴的截断少女,推打了她几下,握紧贝尔西太太逐渐僵硬的手,锐利的陶瓷破片将它切割得皮肉翻卷:“你知道该怎么对警察说话,不想再进去挨揍就给我放聪明点。” “您别这样,我不在乎那些,您知道的,我一点也不在乎,无非是……” 无非吃几年牢饭,她更担心自己进去了没人能在外面照顾疯癫的母亲。 小爱丽丝想要阻止维尔根特太太的行动,但是大爱丽丝抱得实在是太紧了,就像从来不曾降下过眷顾的命运,根本不允许她离开哪怕一点点。 “还有,别像我的爱丽丝那么蠢,把一切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这辈子行动也从来没有如此迅捷过,老妇人倒了下去,颈项侧面血液喷涌而出。 “……对不起,维尔根特太太。”小爱丽丝被大爱丽丝紧紧抱在怀里,伸着手不知道该怎样帮她。黑色粗陶杯子出现在掌中,清澈的山泉淋在伤口上——但是没有用,老妇人去意已决,根本不为外孙女的挽留所动。 她死了,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混沌犹如漩涡的浑浊瞳孔始终追随着大爱丽丝金灿灿的长发,而后者最大的反应也只不过是长长哀泣,惊动四邻。 探头伸耳朵等着吃瓜的邻居们听到动静不对,纷纷走出来围在维尔根特家门外。在德纳尔神父的主持下那扇破败的大门被推开,众人捂嘴的捂嘴惊叫的惊叫——维尔根特家的客厅几乎被血浸透,惨状宛如地狱。 警察在接到报警的第一时间出动,登门的正是小爱丽丝的老朋友拉马克警长。当他赶到现场就见维尔根特家的客厅被砸了个稀巴烂,满地血腥,以及抱着女儿大声嚎哭无论如何不肯松手的大爱丽丝。 法医当然也来了,这位极其擅长揣摩搭档心意的先生在检查之后给出答案:“贝尔西太太失手刺破了维尔根特太太的颈部大血管,维尔根特太太不小心砸碎了贝尔西太太的额骨。鉴于后者衣袋里有维尔根特签名落款的房屋地契,又有其他目击证人证明此前贝尔西太太闯入维尔根特太太家中行凶的事实,很明显可敬的维尔根特太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侵犯才不得不与前者发生争执,最终两败俱亡。” 维尔根特太太与贝尔西太太的伤口无论怎么看都不符合法医的解释,唯一的可能只有她们被人移动过,刻意摆出符合逻辑的姿态。 小爱丽丝浑身是血,低着头不看人。匆忙之间布置出来的现场纰漏太多,她第一次亲手做这种事,又是这种环境,难免心慌意乱。 “看来她们两个只能去撒旦面前找魔鬼仲裁了。” 拉马克警长说了句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打量一圈后不得不承认维尔根特家确实榨不出什么油水,不如转战贝尔西夫妇留下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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