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俊秀的脸上表情更加复杂了。 奈奈生拎着箱子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后面的少年愣了片刻才追上,伸手去托箱子后半部分:“谢、谢谢。” 奈奈生在楼梯口将箱子放下:“没关系,毕竟以后就是邻居了。这里的房东经常联系不上,你有事可以问我。” “好的……” “哦,我叫奈奈生。” 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 “因为是7月3日生的,就取谐音叫奈奈生了。” 好不走心的起名方式。 而且一上来就要直呼名字吗? 少年在心底吐槽,却没有说出来,“我叫降谷零,rei是数字的零。” “零君……”奈奈生轻轻点头,“以后还请多指教。” 住在隔壁的少年很安静。 每天很早就出去,到深夜才回来。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但反而让奈奈生苦恼。 她和他相反,是标准的夜行性动物。白天基本在家,晚上才会出去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所以几次在深夜和降谷零撞到,长期下去,她都开始觉得尴尬了。 不过少年似乎确实没注意到她默默升起的窘迫。 每一次在深夜回来,他都垂着头,好像快被疲惫压垮,只在听到迎面而来的脚步声时才抬眸,使出最后一分力气勉强和她打个招呼。 那一身的名牌以惊人的速度变旧。毕竟它们本就不是被设计出来承担这种高强度体力劳动的,最后又换成街边常见的快销品牌。 好在降谷零连快销品也能穿出名牌的气质。 他的身体也跟着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明明是青春期还在长个的少年,可每一次见面,奈奈生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又瘦弱几分。 脸色更差,一副完全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更重要的……他好像总是心情不好。 奈奈生终于忍不住,在某一天降谷零回来时,将提前买来又装进饭盒的饭团和炖菜交给他。 “我做多了,送给你吃。” 她不由分说地推到他怀里,双手合十,“拜托了,帮我解决一点吧。” 第二天早上,她出去晨跑回来,看见门把手上挂着清洗干净的饭盒。 里面附了张纸条,字迹遒劲,是一手大多数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夸赞的好字,写着谢谢。 末了附赠一句,“你的手艺很好。” 落款降谷零。 唔…… 奈奈生拿着纸条,思索片刻,突然觉得这个临时起意的谎言或许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拉近。 奈奈生仗着自己是年上,强硬地摆出姐姐的姿态,每每都不由分说地将买来又谎称做多了的料理硬塞给他。而总是表情冷淡的降谷零似乎偏偏学不会怎么拒绝奈奈生。 深夜相遇时,说话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其实也不算太长,只是从最开始擦肩而过时的一两句问候,变成了一两分钟的短暂停留。 站在夏日温热的晚风里,连蝉鸣声到了夜晚也变得微弱。整座城市都在沉睡,而他们站在楼梯口,看着满天星斗,边低声分享几句最近的见闻。 最后礼貌地道过晚安,分手告别。 奈奈生建议零换一份工作,他果然照做。游乐园布偶装的打工很适合他,奈奈生光是想象了一下少年打扮成猫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不是我打扮成猫咪,只是穿上了布偶装。” 降谷零强调着其中微妙的差别,红了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真希望能看见。”奈奈生笑着回复。 降谷零转头看她,犹豫片刻:“如果你愿意,可以过来。员工每个月都有优惠……我把优惠券给你,带朋友一起来吧。” 奈奈生收起笑容,摇头:“不用了。” 他们的见面始终只停留在那间公寓。 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即使琴酒他们哪天心血来潮过来,碰见了降谷零,她也可以将他解释为邻居。 可如果一起出门,那就意味着她和零建立了邻居之外的联系。组织势必会对降谷零加以关注。 奈奈生谨慎地把握着其中的分寸。 她偶尔会给降谷零带一些小物件做伴手礼。因为觉得他的房间太死气沉沉,所以奈奈生送的几乎都是亮色系的小装饰。 不会突兀,不会逾界,她有着作为年长者的社会责任心,却没意识到降谷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她的称呼就去掉了敬语。 【奈ㆍ奈ㆍ生】 【na·na·mi】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后缀。少年每每叫起时都相当认真。 嗓音温润,眼底的明亮光彩直白地传递过来。 奈奈生歪着头看他。 降谷零辞了那份不知道在哪找的黑工,过上正常作息,在她的督促下饮食也终于规律,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清瘦。 脸上多了些肉,表情也渐渐生动。 她颇有成就感。 因为降谷零回归正常作息,他们不再在深夜碰面,见面地点渐渐移到降谷零家里。 奈奈生用女孩子的房间男生不能进为借口,成功堵住降谷零欲言又止的发言。然后大咧咧地踏入了男生的房间。 降谷零坐下,和她之间的距离像隔着条马里亚纳海沟。 奈奈生兴致勃勃地抱来了宫野志保送她的投影仪,又将自己亲手做的晚饭拿来。两人一人一份,边看租来的哆啦〇梦边吃牛肉饭。 “奈奈生,你家人呢?”饭后降谷零洗碗时,不经意地问。 “我一个人生活。”奈奈生答非所问。 零自然地曲解了她的意思。 他懊悔地停下手中动作,“对不起,我不是……” “没关系……”奈奈生将自己的碗筷送进池子,停在他身边,笑笑,“家人不就是一起吃饭的人吗?” “我现在有零陪我吃饭了。” 降谷零转过头,就看见奈奈生眼底带笑地望着他。 他身体僵了下。 她靠得很近,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下浓烈起来。 奈奈生来之前洗过澡。那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降谷零无声地收回视线,手下的水温好像突然凉了几度。 又或者是他在发烫。 分别来得猝不及防。 但奈奈生觉得一切其实是早有预兆。 她听说过附近饮食街发生的那起案子,也在媒体平台上看见了游乐园猫猫立大功的报道。 降谷零积极地出现在身边每个案发现场,他聪明又冷静,勇敢且满腔正义,是最适合做刑警的料。 降谷零的身上有和她惯常打交道的那些家伙们相同的气场,或许只是因为那是零,她才一直没能提起应有的戒心。 所以在降谷零兴奋地告诉她他打算考东京警察学校时,奈奈生只是停顿了下,就跟着露出笑容:“零,恭喜你。” 从七月到四月,将近一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他们相遇在炎炎烈日里,又分别在樱花烂漫的春天。 降谷零搬家时保证会和她保持联络,警校距离公寓也不算太远。如果她愿意,每到周末他还可以来找她。 听说会有一起考上警校的幼驯染来帮忙搬家,奈奈生笑吟吟地和他告别,借口有事,提前离开了。 她如果想藏,两个男生根本发现不了。 奈奈生站在角落阴影里,看着后面来的长相温柔的少年充满好奇地问降谷零,“zero,你真的没交女朋友吗?” 那些颜色鲜艳的东西,糖果色的小盆栽,她花了近一年一点点在降谷零的房间里留下的痕迹,似乎早就超出了普通友情的范围。 原来在外人看来那样明显。 “hiro,你别乱说!”降谷零紧张地左右看看,确认她不在之后,红着张脸快速否认。 奈奈生垂下目光,又听见少年紧绷着声音,吞吞吐吐,“还没交上呢。” 诸伏景光:“!!” 奈奈生差点笑出声。 她摸着口袋里小小的电话卡。那是专门为零买的。 指甲抵上,微微用力,电话卡断成两截。 要成为警察的降谷零绝不该继续和她有所牵扯。 降谷零再也没见过奈奈生。 从考上警校开始,她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般。 他连着两个周末回去,隔壁属于奈奈生的房间都静悄悄,连电话也打不通。 降谷零吓到以为她出了事,给几乎没出现过的房东接连打了十几通电话,才接到带着怒气的回应:“她啊,她在你搬走第二天也跟着搬走了啊!你们不是搬去住在一起了吗?” “什……” 降谷零呼吸骤然加快。最后电话被对面挂断,他丢下手机,才发现刚刚抓得太紧,指尖都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她是主动搬走的。 她在躲他…… 为什么? 降谷零回想起和奈奈生的相遇。 夏天的阳光刺目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连带着站在日光下的奈奈生都轮廓模糊,只有那道干净柔软的声音格外清楚地在耳边响起。 所以那样明媚的阳光和清澈嗓音就成了降谷零对奈奈生的第一印象。 她说他笑起来像小太阳,所以要多笑笑。可降谷零觉得,奈奈生才是他见过的最适合阳光的人。 景光搬家前曾经跟他说,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要在这里倒下。 “坚持下去,会有日出的那一天的。” 好友的语气信誓旦旦,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担心,显然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是句空泛的安慰。 但景光没有说谎,他确实等来了他的太阳。 只是又将她弄丢了。 降谷零一遍又一遍地想,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在一遍又一遍的思考中,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同一个念头。 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他都会把自己的太阳找回来。 他们步入警校生活的第二个年头的同时,伊达航也迎来了和娜塔莉恋爱的一周年纪念日。他提前一周就拜托四位好兄弟陪他去挑选纪念品。 于是找了个周末,恋爱经验异常贫瘠的五人组浩浩荡荡地从警校出发了。 “zero,你最近总是走神,刚好出门逛逛,转移一下注意力。”一进商场,诸伏景光就搭着降谷零的肩亲昵地说。 “得了吧,从我认识他开始他不就一直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又纠正自己,“不对,是除了上课和训练的时候。” “啊,我明白了,zero你是在上课期间把专注度都用光了,所以休息时候才会老走神吧?”萩原用手肘拱拱降谷零,调笑,“不愧是我们的优等生——” 降谷零笑笑,对他们的调侃习以为常。 “喂,你们看那两人。”伊达航开口,“是不是感觉……挺不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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