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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问道：“为什么啊？皇阿玛，当日福伦与福尔康，都不在您身边，只有永琪与福尔泰赶得及时，若不然此刻皇阿玛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紫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小燕子，思虑片刻方道：“紫薇听皇额娘说，后宫不能干政，但此刻实在是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皇上手一挥：“你是朕的女儿，关心朕是正常的，与朕的后妃自然不一样，现下也不是在宫里，你想问就问。” 紫薇说道：“紫薇曾在富察府中住了两个月，对富察府里的人和事算是了解的很清楚。富察家是从先祖之时就跟在先祖身边，是大大的功臣，论荫封，一等公爵之位毫无疑问。而傅恒大人战功赫赫，一生戎马，论军功，公爵之位亦是当之无愧。” 皇上点头：“紫薇了解得很透彻。” 紫薇小心翼翼又问：“可是敢问皇阿玛，福家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功德，竟能与傅恒大人相提并论？” 这一瞬，皇上满面怒气，一盏茶盏便挥落在地上。 紫薇忙跪下不敢言语。 小燕子后知后觉，跟着跪在地上，想了想，鼓起勇气抬头说道：“皇阿玛，是您让紫薇问的，紫薇又没说错什么。或许皇阿玛自己不觉得，可是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啊，皇阿玛，您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就……那一根叶子挡住眼睛吧。” 皇上眯着眼睛：“一叶障目？” 小燕子忙爬起来，上前给皇上捶背：“对对对，就是一叶障目，皇阿玛您懂得真多，小燕子学了这么久，还是啥都搞不清楚。” 皇上瞪了她一眼，又看看底下跪得一动不动的紫薇，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朕的女儿，无需这样小心翼翼，起来吧。” 紫薇谢了恩，才站起来，小心走到一旁，重新斟了茶过来。 皇上又问：“紫薇啊，你觉得朕对福家，是封赏太过了？” 紫薇摇摇头：“皇阿玛，紫薇没有这么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阿玛若是喜欢，封赏多些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紫薇听过一句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譬如紫薇身为民女之时，不用讲究那样多的规矩，可身为皇女，却要时刻谨记皇女身份，一言一行都要小心。” 皇上若有所思，小燕子说得对，他却是有些一叶障目，之前封赏福伦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反对过，但他一意孤行，别人又敢说什么？现如今想一想，自己与小燕子这个想什么就是什么的小家伙，不正是一模一样的吗？ 他看了看两个丫头，今日这事，是小燕子挑起来的，可是她说来说去绕了个大圈子，都不敢说。倒是紫薇，有理有据，一下子就将他说服。一文一武，一刚一柔，上天赐给他两个如此女儿，真是他的幸运啊。
第67章 从那日紫薇说的一番话之后，皇上便心有琢磨，再面对福伦的时候，便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虽则他也想过，是不是因为福尔康纠缠紫薇，紫薇才格外不喜福家的，但不得不说，紫薇的话，也全都有道理的。 而福伦一向会察言观色，拍马逢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儿子救驾有功，皇上反而对他冷落下来。但他立刻调整姿态，也暗自叮嘱尔康不要太过骄傲，一定要谦虚谨慎。自己更是常常跑到皇上跟前，毕竟令妃说得对，见面三分情，一定要勤快。 而皇上见了福伦阿谀逢迎的模样，更觉紫薇所言非虚。而想到傅恒一家对大清的贡献，此刻明瑞正在战场上厮杀，而福家两个兄弟呢？当然福尔泰还是好的，救驾有功，只是在他身边，可比在战场上要安全安稳得多。 他不由得又想起之前说过的浑话，连富察家的儿郎，都没得过他一声称赞，说与自己的儿子一样，偏偏福家那两个小子—— 外头天气晴好，皇上便踱步走到丁家花园里头，只见福尔泰与永琪正站在亭子里，而石桌边坐着的是紫薇和小燕子。 小燕子面前的宣纸铺开来，永琪正细心的给她磨墨。 原来他们是在教小燕子背书：“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小燕子苦着脸，弱弱的问道：“这背起来都拗口，你还让我写啊？” 紫薇笑道：“并没有很拗口啊，你搞明白其中的意思，就知道应该怎么背诵怎么写了。” 尔泰在一边也说道：“格格，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您既然想要当一个女学究，就一定要有这样的本事。” 他背过手，一本正经的叹道：“这时唐太宗所言，是他的谏臣魏征过世之时，有感而发。当初我读到这里的时候，就深有感触，我是五阿哥伴读，愿当五阿哥的第三面镜子！” 永琪感慨的拍拍他的肩膀：“尔泰，我虽不能自比唐太宗，但有你的陪伴和劝诫，我才能身正人正。” 福尔泰忙拱手弯腰，言说自己没有那样大的能力。 皇上看着他们的互动，心中已有些感动，其实年轻的时候，先后还在，他与傅恒兄弟两个，和如今的永琪尔泰何其相像？但是年岁渐长，物是人非，似乎很多东西，都变了。 傅恒出站几次，回来之后越来越沉默，而他身边有了纪晓岚，有了福伦……君臣君臣，他与傅恒也回不去从前了。 小燕子似乎想要偷懒，左顾右盼，一眼就瞧见站在亭子外面不远处的皇上。 她欢喜的喊道：“皇阿玛，您怎么来了？” 皇上微笑着走上前，等他们行了礼，才摸摸小燕子的头：“看样子小燕子不太行啊，一个人学习功课，要三个师父相授。” 小燕子噘着嘴说道：“才不是呢，皇阿玛，紫薇才是我的老师，永琪和尔泰非要跑过来看，指指点点的，可讨厌呐。” 皇上哈哈大笑：“讨厌？朕的公主格格都来给你做老师，你还嫌讨厌？看样子等回宫了，朕要给你也挑选一个伴读。” 小燕子一下子跳起来，挽住皇上的胳膊：“皇阿玛，有紫薇整日盯着我，已经够痛苦了，您可不要再给我弄个什么伴读了，不然还没等人家适应宫里的环境，就被我给气死了呢。” 皇上就爱她什么都敢瞎说的样子，当下假做生气，狠狠的瞪了她几眼。 永琪问道：“皇阿玛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回京了么？” 皇上点点头，说道：“西藏王巴勒奔带着他的小公主来了，我们需得提早行程，回宫啊。尔泰，你的身子怎么样？” 福尔泰忙答道：“多谢皇上挂念，臣早已大安，随时可以启程。” 皇上满意的看着福尔泰，福家也不是人人都好大喜功，这福尔泰就是个踏实肯干之人。 当然，他并不觉得是福伦教养得好，毕竟尔泰还很小的时候，就入宫做永琪的伴读了，可见还是纪晓岚授业授得不错，不仅皇子，连伴读都能如此脱颖而出。 回程的途中，皇上顾及尔泰的身体，没有让他骑马，而是一同坐上马车。从前皇上与福伦福尔康，都很是熟悉，对这个福尔泰并不算特别了解。 这马车上天南海北，谈论得多了，皇上才发现，福尔泰的谈吐学识，亦是不凡。 更关键的是，他对紫薇与小燕子，彬彬有礼，丝毫没有逾距的行为，连眼神也坦坦荡荡，绝不会乱瞧，可比他哥哥福尔康要规矩得多。 如此一来，皇上对福尔泰的喜爱，更多了一分。 回了宫就是忙碌着准备西藏王觐见一事，之前一应的事务，是和亲王与慎贝勒永瑢操持。皇上回宫之后，便将这一切都交到永琪手中。 永琪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尔泰作为他最亲近的伴读，自然也不能幸免，连接忙碌了数日，许是精力不济，尔泰竟然晕厥过去。 不过他只是短暂晕厥，很快醒过来，则万分抱歉，说自己无事，让永琪不必担忧。但永琪也不敢再让他忙碌，只让他去和亲王府再请和亲王协助。 不过当夜，皇上去延禧宫歇息的时候，令妃是泪水涟涟，言说自己那个小外甥是何等可怜，前头为了皇上拼命，这会儿又为了庶务忙累病倒。 皇上蹙着眉，今日他还亲自去见过永琪，永琪只说是没有大碍，还说尔泰是放心不下差事，是被他逼着才放手的呢。 不过爱妃啼哭不止，又想到尔泰的确是个不错的，皇上大手一挥：“你且放心，明儿朕便封赏尔泰。” 令妃眼珠子转了转，悠悠叹了口气：“皇上，臣妾也不是要替尔泰邀功，他一向是个好的，为了皇上办事，封赏都是皇上您的意思。只是臣妾觉得尔泰这般上进，还是福大人教育得当，可尔康，明明是一样的大好男儿，却因为一点点小事，被贬做四等侍卫，兄弟俩的区别如此之大，实在不妥当啊。” 皇上脸色暗了暗，开口说道：“爱妃的意思，是觉得朕不用封赏尔泰，只用将尔康恢复一等就成了么？” 令妃没听出皇上的异样，只掩唇轻笑：“皇上，臣妾只是替臣妾的外甥抱不平罢了，至于封不封赏，那都看皇上您自己的意思呢。” 皇上“唔”了声：“朕心中有数，安置吧。” 第二日，皇上便下了旨，当日救驾有功者，人人得以封赏，另封福尔泰为固山贝子，和薇格格为和硕格格，和燕格格为多罗郡君。 这样的封赏，朝前后宫都是一片哗然，小燕子升了一级也就罢了，紫薇竟然连升两等，和硕格格，是亲王之嫡出女才能得的封赏。 更要紧的是，福伦家里那个身无长物的公子哥，竟然被封做贝子。但皇上也许是吸取之前册封紫薇与小燕子的教训，压根不与大臣们商量，直接就降了旨。 福尔泰是在家接的旨，想推拒也无从推拒。福伦与福晋喜气洋洋之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老子只是个公爵，儿子就成了贝子了。 至于尔康，也因为这件事情，荣升成了二等侍卫，虽然比不上从前，到底也算是恢复了些许荣光。
第68章 小燕子倒没想着自己品阶的问题，依着皇阿玛的疼宠，将来她与紫薇是差不了的。倒是福尔泰，前世是要娶塞娅才被封做贝子，今生这么早，那往后娶塞娅的时候，会当啥？贝勒？郡王？ 不过前世，是福尔康想要表现，被那个塞娅看中了，最后为了福尔康与紫薇，尔泰不得不出面勾引塞娅的。今生既然紫薇没有与福尔康一道，若再与前世一样的话，尔泰应当不用出面的吧？ 小燕子兜自想着，那个塞娅虽然娇蛮了些，却也是个好女孩，尔泰错过了倒是可惜。福家一家子都想着钻营，若是尔泰能跟着塞娅走，对他也是一件好事情。 皇后最近很是气不顺，皇上本来就看中永琪，不看重她的永璂，如今往景阳宫抬去的赏赐是一筐一筐的，这样大了还不给他封王，分明是意有所指。 还有福家，那个福尔泰竟然被封做贝子，简直可以与皇子比肩了。一想到令妃得意洋洋的样子，皇后就格外生气，想要出气，抱着花瓶迟疑半晌，还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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