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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尾前辈，赤苇君。”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终于透出些困惑，“真少见啊，你们两人一起出现。” “是吗？”一直往她手中杂志探头探脑的黑尾闻言乐了，抬手指指身边的人，“我们姑且都是东京的啊。” 这么一想也没错，日本本就不大，东京更是弹丸之地，打排球的国中生来来去去就那么些，如果学校本身不太弱，那么合作练习赛里必然低头不见抬头见。 赤苇跟着轻轻点头，目光却一直垂在青木手中书页上，语调平稳而自然：“我记得青木桑是出身宫城。” “诶——” 倒是黑尾沉吟了几秒，然后好奇地朝牛岛那张眉目严肃的半身照一点：“那青木知道这家伙吗？据说是全国级的主攻手——全国也进了好几次吧？” 最后一句是朝赤苇问的，身为出身东京的选手，每年能出赛全国大赛的学校名额比其他地区要多出两所，加上各种天时地利的因素，大凡称得上强校的就总会有机会露脸。赤苇也不出意外地研究过全国大赛的对手名单，此刻听黑尾这么问，就微微一颔首。 “据说是三次，”他说，“但是，没和我们交过手。” “那真是遗憾。”黑尾评价，“宫城是强县，那里出来的主攻手应该很有挑战的价值才对。” ——他们站在她面前，他们讨论着宫城排球，他们一句也没提过及川彻。 青木不自觉地用垫在书页下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过页脚，企图把那一年间任人肆意翻阅造成卷曲重新抚平，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是项无用功，最终只得自嘲地笑一笑。 “只是名字的话，”她听见自己这么说，“还是知道的。” 这么说又显得太轻描淡写，反而听起来有些言不由衷。毕竟对于任何一个打排球的国中生来讲，全国首屈一指的主攻手的大名都绝不只是这点分量，青木话刚出口就产生了几分后悔，可是为时已晚。 所幸面前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不会读空气的冷场王，黑尾挑了挑眉后状似遗憾地发表了一通“啊啊还想着可以趁机了解一下全国级主攻手的弱点”之流的胡言乱语，而赤苇沉默地听着他的长篇大论，目光在那页几乎要被她抻直的书页上凝了一瞬，冷静的脸上平静无波，恍若毫无所觉。 这让青木风见松了一口气。 但几天之后她就发现了这是一场多么令人扼腕的自欺欺人。虽然按少女漫画的套路女主角总是走着走着就有转角遇到爱的梦幻展开，但按青木风见本人的经验来说，现实中的转角后面不一定藏着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却大几率会有让人生不如死的事故。 事故开场于一个相当平和的午后，□□练了十几天的青木坚决拒绝了某些狂热分子“一起练习吧！”的邀请，一手水壶一手手机地坐在走廊里打电话，电话对象知名不具，总之是刚刚接触新队友情绪高涨到甚至可能忘了自家女友姓甚名谁的某位主攻手。 ——这位主攻手还喜欢用特摄剧的主题曲当彩铃。 于是青木耐着性子听了整整半分钟的假面骑士，终于赶在忍不住挂电话前听见了接通的声音，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句“一君吗？是我”，就发现对面听筒里传来了全然陌生的声音。 “喂喂？请问哪位——岩泉现在腾不开手接电话。” 声音有些偏低，却还在那种拿腔拿调的语气中分辨得出主人并不沉闷的个性，青木调动起自己在人际交往上贫瘠的记忆力，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也还是没发现类似人士，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我是青木风见，那个……一君他怎么了？” 此言一出，对面霎时寂静下来。 这种寂静不是物理上的落针可闻，而是更偏向精神上的极端死寂，听筒对面的震惊隔着电波讯号和四十多公里的空间距离也清清楚楚，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沉默走向爆发—— “——女孩子！！！！是女孩子给岩泉打电话了！！！！真有你的啊一君——” 最后的称呼模仿得无比细致，甚至比原版还要甜腻出好几个段位，青木忍不住把手机听筒挪开几厘米，企图掩耳盗铃地装作无事发生，但电话对面的喧嚣显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夹杂着岩泉怒火和及川大笑的起哄声隔着一段距离直扑电话彼端，那帮理论上都是现役男子高中生的少年激动得像是第一次看到情侣的小学生，各种智障言论层出不穷，光青木本人能听清的就有负责接电话的某人的“声音超可爱的！怪不得天天抱着手机不放啊一君——”，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免提！花卷放免提！”，和来自岩泉本人几乎破音的“宰了你们啊？！”（这句威胁之后那边的声音反而突然变大了，看来手持免提生杀大权的人并不吃这一套），来自更远一些地方人士若有所思的“这么说，岩泉居然比及川更快啊……”，和及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才不像小岩那么不挑食啦！” ……最后一句过分了。 青木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几秒，确定它在那边已经处于免提状态，然后心平气和地把它重新放到耳边，温温柔柔的语调足以使自己全身的汗毛立正站好。 她说。 “——就是说，及川前辈又被甩了吗？真的是……不应该呢。” 话语里带着惋惜，说不尽的风流多情，及川彻猖獗的笑声戛然而止，但青木没给他反击的机会，在这头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心情颇好地一转身，正对上手持水壶经过她背后的赤苇。 赤苇京治的神情很奇妙。 也许是因为被迫听了一耳朵并不想听的八卦的尴尬，又或者是因为直视了一贯除了长相以外没什么少女心的同级生温柔出水的一面，总之赤苇京治向来绷得完美无缺的安定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史无前例地露出一条裂痕，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次，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看采访说及川桑是二传手，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这样……” 他说得含糊其辞，青木风见听得一头雾水，两人隔着半条走廊无言地对视了十余秒，青木才终于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然后她看了看身边的窗子，突然产生了直接跳下去的冲动。 ----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木：你等等我对他没好感！一点都没有！！！！
第14章 高度 = 那天的车祸现场最后结束在青木风见对身旁窗户深情款款的注视里，本性善良的赤苇京治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及时地阻止了集训营血案的发生，这让常年被身在宫城的另一位二传手落井下石的青木十分感动，并由此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位赤苇君是众多心比墨水还黑的二传手里不可多得的好人。 但，人好也不能解决尴尬的问题。 无论用多么自然的态度去掩饰，这场意料之外的对话对于赤苇京治和青木风见来说，终归是交浅言深了。青木本能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这位某方面格外敏锐的东京少年保持了一定距离，并将大部分精力全情投入到日益严苛的训练中去。所幸此时集训期已经过去大半，天天捧着笔记本记个不停的教练们终于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逐渐摸清了手下球员的斤两，一时间训练标准日益趋于量身定制。青木薄弱的体能素养被单独拎出来扔上了重点观察名单，每天苦不堪言的同时倒也有几分意外的好处——毕竟长跑二十公里加仰卧起坐一百个再加引体向上二十次等待一系列下来，谁还有闲心管什么岩泉一及川彻和赤苇京治，统统不认识。 “所以……也差不多了吧？” 比起提问来说更像自言自语，在又一个上午的集中体能压榨后，许久没有刷过存在感的宫侑经过了在地板上累成一滩的青木风见时难得地停下了脚步，认真观察片刻后摸了摸下巴，轻飘飘地提议。 “等会的传球扣球训练，小风见和我一组怎么样？” “……？” 青木茫然地眨着眼睛，仰起头去试图看清那张逆光的脸，自正上方垂落下来的光线在少年的金发边缘镀上了一层光晕。如果单以外形论，宫侑其实称得上一句光彩夺目，而抛开练习时对队友的苛刻态度，他在球场之外的行事也并不算难以相处，二者叠加后的少年即使说不上是正统意义上的温柔纯善，却怎么也不会与负面词汇扯上关系。但他却偏偏生了一双浅灰的眼瞳，于是青木每每望进去，除了难以阅读的混沌，便只剩了令人遍体生寒的漠然。 “我倒是……” 她迟缓地作答，刻意停顿了一下留出思考的时间。传球扣球训练一般是多人一组，旨在锻炼不同打点的托球和来自不同托球的扣杀，对于二传手来说是相当全面的练习，本次集训中倒也常见。只是来参加集训的二传手本就不多，每次也就能分作两组，实在没必要在练习开始前就跑来邀请——又不是一对一的双人训练。 但除此之外，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以。” 缺氧的大脑始终运行不出有效的结论，最后还是答应下来。然后她更加莫名地看见宫笑得更开心了些，愉快地扔下一句“那等会见～”就举步离开了休息区，连背影都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预谋得逞的气息。 “没问题吗？” 倒是下一个结束体能训练的赤苇在她旁边停了停，目光从前面那个毫不掩饰的背影上扫了一圈，转而落回青木身上，并好心发问。宫侑善于激化矛盾的个性在男生群体里只会比女生那边流传更广，而大部分女队员没有被找茬的根本原因大约是在平时的训练中基本碰不上，而相比之下被主动找上门的青木则是避无可避，虽然迄今为止并没出什么大事，到底让人不得不去在意。 而青木只能苦笑。 ——反正不会是什么坏事，大概。 这种忐忑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二十分钟后，占着球场练拦网扣杀的主攻手和副攻手们被集体赶到健身房进行力量练习，空出来的地方就给了刚刚休整完毕的二传手们。青木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双脚发软，但好宫侑的传球别的不提，唯有精度和准头无人出其右，即使攻手的助跑和起跳不甚完美，也应当不会出现打不到球的乌龙。 作为本届二传的中心人物，宫侑一向拥有首先作为二传手进行练习的资格，而剩余的球员就暂时充当起了攻手，在发球线外排起长队。青木在队尾捡了个位置，企图用这点不起眼的距离多留出一些休息的时间，但好景不长，该来的最终还是逃不掉。 “那么，我来了。” 她唤了一声，将手里的排球抛向宫侑所在的正上空，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向网前，眨眼间便跨过进攻线，随即双脚起跳，身体大幅度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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