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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挥空的感觉比视线的捕捉来得更快，耳朵比理智先一步地接收到了排球在自己身旁落地的声音，青木呆呆地目送那颗手掌大小的球咕噜咕噜地朝场外滚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是弹跳的高度太低了吗。 比起质疑其他不靠谱的选项，脑海中率先跳出了这个判断，她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朝宫侑投去抱歉的眼神：“……好像起跳太急了，对不起。” “确实太低了。” 出乎意料的，一向在排球上堪称苛刻的宫倒像是没怎么生气的样子，语调中毫无紧张感：“下一球要好好起跳啊，小风见。” 以他那种“打不明白我传的球的家伙都是垃圾”的态度而言，这算是很温和的说法了。青木松了口气，重新走回队伍的末尾，一边还在回忆着刚才拿球的手感——虽说助跑随意了点，体能也被之前的训练消磨了大半，但双脚起跳并不是那么依赖助跑的弹跳方式，即使距离并不充分，总不至于连排球的边都摸不到。 但事实是，连指尖都好像还差了两三厘米。 “……” 她盯着自己那只挥空的手，反复张开又握紧，很快就迎来了第二轮——依旧是发球线外的一传，依旧是网前三号位的宫侑，她将排球握在手心里转了两转，确认找回了平时的手感，才朝宫点了点头。 排球被抛了起来。 这一次青木刻意抛高了些，留出了足够的助跑时间，直到奔到网前才堪堪起跳，双臂像鸟类一样在身后划出半条弧线，展翅的动作在最高点维持了足有半秒，腰腹的拉伸感甚至引起了类似于呕吐的错觉，她抬高视线紧紧地盯着头顶的排球，右手毫不迟疑地挥了上去—— ——不对。 在指尖触摸到排球底部之前，她就意识到了。 ——不是起跳的问题。 再一次与掌心擦肩而过的排球在空中发出一生闷响，晃晃悠悠地自击球点跌落，然后勉强掉在球网的另一侧，而这头的青木顾不上落地后没能站稳的双腿，强行抬起头，将目光对准了站在三号位的二传手。 那位天赋卓绝的，极度自我的金发少年笑得若无其事，投向她的目光却是不容反抗的□□与傲慢，他就那么微笑着，轻轻抬起了下颌。 “有什么问题吗，小风见。” 这般和颜悦色地询问道。 ——他是故意的。 青木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暗自咬紧了牙。 ——故意，提高了半个球的高度。 连续两个球的失误甚至吸引了同时兼顾着两组练习的教练，这位向来在训练上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皱着眉吹了暂停哨，走到两人之间，左右看看。 “发生了什、” “——我是不会降低标准的哦。” 赶在他说完第一句话之前，宫侑就撤下了那张假模假式的笑脸，不容分说地抢过了话头：“要练习的话果然还是和强大的人一起比较好吧，一直被敷衍我也是会不满的。”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且自我中心，让听者难免火大三分，青木恼火地瞪着他，将垂下的右手紧握成拳，只是嘴唇刚动了一下就又被打断。 “还是说，” 宫侑瞧着她，灰色的瞳孔中是压倒式的睥睨。 “关于作为攻手的时候打不到球这一点，你有什么借口要说吗？” “——。” ——不。 “我的打点本来就只有这么高。”之类的，“二传手没有必要一定在弹跳上做文章。”之类的，“是擅自提高打点的宫才比较有问题”之类的。 诸如此类的借口。 ——说不出口。 胸腔中的心跳声在这一刻喧嚣到吵闹的地步，甚至连血液冲刷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青木风见感受着指甲印进掌心的刺痛，缓缓放开了绷成青白色的指节。 半晌。 她沉默地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语气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 她说。 “没什么。” 青木风见从不认输。 “——什么都没有。” ---- 本来应该还有一段的，但是有点长还是放在下一章好了www 。 宫侑是那种……很狂的个性，能跟自家队友说“你对我的传球有什么不满吗？”“没有的话为什么拿不到分”这种跟找茬没区别的话，也能第一次见面就跟影山说“虽然人很老实，但是球却打得相当机灵呢”，相当看人下菜碟的一个人。 虽说稻荷崎整个画风就很激烈，标语是“昨日之日不可留”，啦啦队还会给球员喝倒彩，相当的胜者为王的实力派，但是即使在这之中，宫侑也是把这一点表现得最突出的。 他自己说了讨厌和弱小的家伙对战（一开始还很嫌弃日向hhh），但换言之只要他感觉到了价值，他就不会放弃去挑战，如果是教练的话会是斯巴达教练呢…… “想和我平等对话的话就跟上来”大概是这样的角色。
第15章 花卷 虽然放狠话这件事确实很霸气，但之后的现实问题也不能完全不去考虑，妄图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扣球练习中提高打点只能说是痴人说梦，事实上当天下午青木风见和那始终越不过去十厘米搏斗了若干球，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自然发展规律还真不只是课本上的两句废话。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长长的体能训练菜单末尾又添上了深蹲和障碍跳，前者锻炼腿部肌肉后者改进用力方式，毕竟身体记忆比什么都牢靠。主要负责二传手的教练只在第一天来看了看进度，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表示默许，这无疑助长了青木的信心——集训时间宝贵，场地租金高昂，身为教练是不会让球员将时间浪费在没有多大用处的练习上的。 “而且就成果而言，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进步速度了。” 第三个训练周结束后，赤苇对着公布的数据作出了如上结论，向来表情匮乏的脸上纹丝不动，却也隐隐透出了一丝奇异的钦佩：“一周间摸高记录提高了三厘米，怎么想都太夸张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青木风见刚刚结束了新一轮的体能训练，正沿着那条平时看来毫无异样此刻却漫长得令人绝望的走廊往体育馆出发，闻言勉强打起精神，在公告栏边站定，往新贴出来的数据表上望了一眼，喉间就不由自主地滚出了一个短促音。 “……啊。” 还真是。 她这么想着，眨了眨眼。 诚如赤苇所说，对于有些运动经验的球员而言，一周之内提高这么多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初学者由于动作不标准或身体不适应等原因倒还有进步神速的先例，但青木风见少说也实打实地在强校当了两年的首发队员，真要是起跳动作难看到那个份上，光树原教练就能她扔出第一梯队十个来回。 那结论就只有一个了。 “我之前……”有跳得那么不认真吗？ 她的话没说完，却并不难猜，赤苇从眼角向她瞥了一眼，发现这姑娘震惊得一脸认真，只得在心底叹口气，不动声色地提醒道：“毕竟青木桑的身高在女生中，算高的吧。” 青木恍然。 国一168，国二173，虽然最近有逐渐停止生长的趋势，但考虑到日本职业女排中二传手的平均身高也不过是160级，所以即使未来不再有大幅度的变动，她的身高和打点高度依然有着相对平均水准不可磨灭的优势。 “……嗯，不知不觉就会对自己放松要求。”找到了原因，她撤下了那副苦思冥想的表情，换上一点无奈，“关于弹跳也是一直觉得，普通传球的时候够用就好。” 明明二传手也算是网前战的专家来着。 她心底默默自我反思了那么一会，抬脚和赤苇一起重新朝体育馆的方向走去，路过一脸无所事事的宫侑时还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最初的恼怒早在看到成绩的时候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对他这份观察力的惊诧——对不过一同训练十几天的人都能了解至此，那么可想而知他真正的队友们都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Time 1：46 p.m. To 一君 Title 我最近突然觉得 【可能及川前辈是个温柔的好人。】 趁着午休的空隙，青木抱着虔诚的心情编辑了这条邮件——都说幸福感是通过比较得来的，同样是观察力惊人且对队友了如指掌的二传手，至少及川从来没明着嫌弃过自家队友跳得不够高。 当然四十公里外的岩泉是无法和这一心情感同身受产生共鸣的，甚至还可能怀疑这是她训练过度大脑神经肌肉化的开始，于是这次邮件的回复速度突破了历史记录，几秒后就以十万火急之姿落回了她的手机。青木忍笑点开扫了一眼，却在下一秒就差点把眉毛挑到发际线上去。 Time 1:46 p.m. From 一君 Title （空白） 【诶诶你要变心了吗？？】 “……？” ——这画风不对吧。 青木把屏幕拉得离自己远了点，充满怀疑地盯着这行字看了半晌，身为二传手特有观察记忆直觉（？）告诉她这种充满搞事气息的画风似乎在哪里见过，比如某位看热闹不嫌事大敢顶着岩泉一的怒火开免提的仁兄——记得好像被人叫做“花卷”。 她想了想，决定冒个险。 Time 1:50 p.m. To 一君 Title （空白） 【请把手机还给一君，花卷君。】 这次的回复依然很迅速，看来这位搞事王也是个浸泡在电子产品中多年的拇指党。 Time 1:51 p.m. From 一君 Title （空白） 【嗯——果然暴露了。】 【不过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不会是一君提到过吧（笑）。】 “……” 不是错觉。 青木看着那个格外荡漾的（笑）和相等程度刻意的称呼，深深地感觉到了其主人真实性格里的放飞自我，和与青叶城西另一位一年级新生本性里的臭味相投—— Time 1:52 p.m. To 一君 Title （空白） 【那个称呼。】 【还有，虽然那边的通讯记录你能删掉。】 【但是我这边的记录还在的事，你没有忘记吧？】 ——对付这种人，搬出岩泉一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 ——引用自《岩泉一使用指南》by青木风见。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得到了好长一段沉默，看来即使升上了高中，北川第一男排部定海神针之威仍然不减当年，青木刷了半天社交软件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邮件，其遣词造句充满了主人的反省之心。 Time 1:58 p.m. From 一君 Title （空白） 【对不起我错了xx大人，请不要把记录给岩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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