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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进门后就靠在墙壁埋头读报纸的青年闻言头也不抬地“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令人不悦的新闻还是对这句逞强的不屑一顾。青木不由得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了回去。 “那就算我们都有考虑不周的部分，”她顺着固执的老人说下去，“其实是本来想约缘下君一起来的，但是……” 转折的部分要填些什么，也许不必说明，她停了一停，略过这一节：“……我听菅原前辈说，医生建议您长期休养，从学校卸任对吗？” 乌养又是“哼”了一声，显然没把医嘱当回事。但这回就轮不到他做主了，墙角看报的青年迅速给了肯定的回答：“没错，”他说，“过两天我代他去学校办手续。”又转向病床上的乌养，抱怨得理直气壮，“病人就好好躺着，别想些有的没的。” 话说得无情，但人都终将老去，即使是这个时代称霸球场的人也终有一日会迎来衰退期。竞技从来不是能做一辈子的事情，意外每时每秒都在发生，怕是缘下也想不到，那场一轮游的地区预选赛后的一时兴起，就是与这位乌野高中现阶段唯一的教练的分离。 ——而你要知道，机会并不会一直等你。 青木道别的时候已是半个小时之后，天知道两个话都不多的人是怎么掰扯了这么久的空白，也许世间真有缘分一词，将本不相干的人以机遇和偶然相维系，而线与线之间碰撞打结纠缠不清，谁也想不到会最终导向什么样的结局。 七月十七日，星相学定义为超级事业狂，但对全日本打排球的人来说只意味着离全国大赛的正式开赛还有不多不少一整个月。新山女子开始全面投入校内训练，地区代表队的三军骤然空了四分之一，于是当电话千里迢迢打过来的时候训练地是少有的安静，也衬得酒井教练宣读通知的声音更为清晰。 “……现由各地区上报合适的集训人选，包括但不限于地区代表队成员以及各高校出色球员，为九月份的国体竞赛预热。”冗长的通知读得叫人昏昏欲睡，最后还是要靠教练二次翻译，“也就是说迷你国青选拔吧，目标是冬天的u-17，所以年龄上肯定有限制……”最后扫了眼通知结尾，补上一句，“按项目日程来最后两天有表演赛。” 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他抬抬眼皮去看半个球场或坐或立的队员：“谁有兴趣？” “——我。” 声音不重不轻，语气平滑而无起伏得仿佛这一点也不值得人惊奇，青木风见在一整个体育馆的目光中安静地举起了手，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有兴趣。” ---- 这一届的u-17 那人可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你们都知道我要放谁了，是的是他是他就是他（x
第65章 国青 国家青年代表队。 说起来耳熟能详，每到赛季总会在大众媒体上蹭到几张版面的名字。按年龄分级的话大致分为u-15，u-17，和u-19三支队伍，以应对国际上各年龄段的赛事。而对于大部分没有跳级或延毕等特殊情况的高中生来讲，最为与自身紧密相连的无疑就是u-17。 相关集训名额有多抢手，自然不言而喻。 青木这回的名额批复得艰难，一是因为确实在全国赛上有过实绩，二是因为身体上的不安定性，两相权衡下自有纠结之处，也不知道东京方面的各位教练到底翻来覆去地讨论了多少遍，总之在一周的答复期后，她终于拿到了那一纸批文，召集她参与这一期的国青预备训练营。 ——和白鸟泽男排的牛岛若利一起。 听到这个消息时青木风见捧着通知沉默了足有三秒，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按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关于牛岛若利这个人，坊间传闻里已经接近三头六臂。如果说一个才华横溢的父系遗传还不足以让人绝望，那他本人从国一开始的不败传说也早成了压死大象的……最后一头大象。青木打三年前起就听着及川和岩泉日复一日咬牙切齿地发誓打倒牛若，然而截止目前还没有人完成这一伟大壮举——简而言之。 牛岛若利，她头疼地想，原来真的是个只比她大一岁的活人啊。 过多的传说总会扭曲事实的真相，以至于出发当天她在县队的接送车前和这位传奇人物打照面时依然没有什么实感。传闻中的男排统治者身高接近一米九，体格结实得不太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同时生就了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脸，低调的发色和站在一旁宛如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青木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青木从未质疑自己在排球上的专业性，但直接目睹恨不得把“正统”二字写在脸上的前辈还是略感压力，开口时不免迟疑：“请多多指教……牛岛前辈。” “……嗯。” 好在这位号称全国首屈一指的主攻手比外表看上去好说话些，除了表情还是纹丝不动以外，语气倒是分外平静：“我从及川那里听说过你。” ——？ 还没等她对这一句做出什么反应，在球场上□□惯了的王牌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的传球，我很期待。” ——？？ 青木满头雾水地看着这位长相来说十分靠谱的前辈转身上车，生平第一次质疑起了自己看人的眼光，且不论及川彻的狗嘴里到底曾经吐出了什么象牙以至于男排全国级的主攻手对她记忆犹新，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她好像打的是女排，没错吧？ 抱着这堆高山仰止的槽点，她保持了一路的安静。早些年她就论证过或许天才都伴随着怪癖，这一点在长相踏实的牛岛上似乎也不能避免，那么最好的处理办法还是少招惹为妙。 车子早上从宫城出发，抵达训练营时差不多是下午一点，到底是正规化管理的场所，进门后倒没有一年以前在东京集训时的兵荒马乱，许是名额有限，空旷的大厅里人数根本寥寥无几，青木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迅速解决了报到登记和房间分配。男女宿舍分层不分栋，这注定了他们需要共用一架电梯，青木坚持着自己的缄默原则和牛岛并肩站在电梯门口，假装手里的队员守则文采飞扬雅俗共赏，实乃不世出之佳作。 佳作还没翻到一半，电梯铃响，青木正准备抬头，却有一道嗓音比她的动作更快。 “哇牛岛果然你也——啊，你是！那天在我们学校出现过的那个！” 想要自欺欺人也得有个限度，青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堵在电梯门口的熊人——或者说人熊。无论如何这人的外形确实有辨识度，时隔半年多依然能让她记忆犹新，冲天的挑染白发和记忆里一般招摇，她用力回忆几秒，确认自己记不清这人的名字，只能隐约判断出应该是个二年级生。 于是只能中规中矩地硬扯出敬语：“……好久不见，前辈。” “哦！好久不见！”生硬的语调并没有打击到对方的热情，反倒是好像促进了继续对话的欲望，白毛熊人抬手指指自己，“上次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超超超超——级大王牌木兔光太郎！你呢！” 在高手云集的国青预选训练营自称超级王牌总是嚣张，但由木兔来做却不知为何并不特别惹人反感，青木瞥了一眼旁边眉头都没动一下的牛岛，自知算是躲不过去，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 “……青木风见，”她说，“如您所知，是个二传。” “嗯嗯我知道！上次的事对不起啊，赤苇骂过我了。”语气高涨，怎么也听不出什么歉意，木兔鼓了一腮帮子不明气体，“虽然我觉得那家伙是在骗我——还说什么你可能不会继续打排球了，结果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嘛！” 看起来是真的忿忿不平，可以想像当时是受了何等严厉的告诫，青木品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姓氏，一时竟说不清该感动还是好笑：“……嗯，确实没什么关系。木兔前辈不需要在意。” “就是说吧？我看你的样子就是那种不会随便放弃的人——”木兔骤然打起精神，情绪切换得自然流畅毫无空隙，十分兴奋地对她摇摇手指，“而且上次让你跑掉了，正好这次遇到，一定要让你给我托次球才行！能让赤苇表扬的人肯定不一般——啊啊正好牛若你这家伙也在场，干脆来打比赛吧！” ——？？？ 话题从中途就开始朝奇怪的方向进发，临到结尾更是让人不知如何应对。青木欲言又止地试图开口打断，转眼一看却发现同样受邀的牛岛仿佛没觉出半点不妥，一张理论上刚满十六的脸顶着六十才有的肃穆神情，忽然被点名也不慌，只思考了几秒就点头应许。 “等我放完东西。”他说。 ——不，问题不在那里。 她几乎要忘记眼前这俩非常识生物的前辈身份，差点把这句心声脱口而出。男女混排虽然也有各类竞赛，但说到底都是轻规则重娱乐，就算再怎么喊着男女平等，随着年纪增长而愈发拉大的身体素质差距也只会使得男女排愈发成为两个领域的竞技——别的不说，就面对眼前这两个体格结实身高惊人号称全国级的主攻手，她有自信十球之内一个扣杀都拦不下来。 眼看着就在她内心崩溃的时候，剩余两人已经要连比赛场所都商议完毕，青木只得急忙出声：“请等一下，就算说打比赛，人选上的问题……” “诶——是缺人比赛？那不是正好嘛。” 都说关西腔软糯，无论男女说出来都带着和缓柔软的缠绵不清，却偏生有人能将好好一句话讲得寒气四射，白刃出鞘就是锐不可挡的锋利，那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身后的空气攀附上后颈，青木僵着脖子，没过几秒就感觉到右肩搭上了分外熟悉的重量。 “加上我就人齐了吧？” 金发的男生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肩膀上，笑得活泼又开朗，语气是再柔和不过的可亲。 “——我可找你好久了，”他温柔道，“小风见。” ---- 青木风见：我打的是女排没错吧？？？ —— 其实她跳出盒子看一眼，就会发现打过牛岛+宫侑的人即使在男排可能也不多……
第66章 宫侑 这世上有一种生物，他们记性超群，逻辑严谨，博古通今，海马体里刻满了身边每一个人从相识到现在的所有窘事，以便在随时随地爆发的斗争中如数家珍般甩出对方一地的黑历史。 这种特征，我们一般叫做记仇。 而宫侑，是个记仇的人。 “——3-0！” 跳发的冲击对手臂的负担向来不可小视，青木揉着自己酸麻的小臂，球面击打在肌肤上的阵痛还没消散，飞向场外的排球撞击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正巧咕噜噜滚过她的脚边。 “……宫君，”她压着火气看向球网对面的发球手，“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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