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印象,但我和hagi看到现场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松田阵平睨着绮月,黑眸略带探究,“那个房间,围绕着尸体和沙发,附近全是你的血,地板、桌子……还有你自己。” 绮月被松田阵平的话勾起了回忆,想起了停电后,灯光再次乍亮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的画面。 尸体、鲜血、匕首,还有金币。 绮月忍不住闭了闭眼。 “那混蛋……我是说zero,”松田阵平抱着手臂,嘴角若有似无地弯着,对绮月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道,“一言不发沉着脸的模样可真吓人,那张恶人脸让班长都下意识地把手铐拿出来了。” 绮月心虚地低着头,手指一下一下揪着被单。 松田阵平托着脸状似自言自语地道:“我看这次过后,需要找hagi做心理辅导的不是你,应该是他才对。” 绮月抚额。 虽然从她醒来之后,松田阵平戏谑或者调侃的一字一句都是冲着降谷零去,但这其中蕴含的意味分明是在指责她。 别骂了别骂了。 “是我的错。”绮月老老实实地道歉,“我不该……咳,擅自行动,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松田阵平轻哼两声,语气不再掩饰,阴阳怪气地道:“擅自行动?很有自知之明嘛,绵星。给了你这么长时间,想好要怎么跟我们解释了吗?” 绮月“啪”得双手合十,诚恳地弯腰低头:“我错了。” “别乱动!”松田阵平连忙捏住乱晃的输液管。 刚说完,医务室的门被打开,几个公安同僚一起走进来,为首的就是风见裕也。 “身体好些了吗,绵星警部补?”风见裕也问。 绮月心有所感,坐正身体,应道:“是要问我当时的情况吧?可以的,我已经没什么事了。” 松田阵平默不作声地起身,给公安让出空间,却并没有出去。 风见裕也对此也没说什么,将录音笔放在床头柜上,对绮月道:“寒暄的话后面再说,流程你应该明白。” 绮月瞄了眼松田阵平。 既然让他在场,那应该只是例行询问。 看来她身上的嫌疑并不大。 是了,朝雾宗司是毒发身亡,不是他自己服毒就是别人给他下毒。她跟他在休息室聊了不到十分钟,在这之前她一直在酒会的正厅,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再次快速梳理一遍自己的说辞,绮月点头,“明白。” “好。”风见裕也打开录音笔,“你那个时间为什么会在贵宾休息室?” “我在和朝雾孝太郎从露天花园回正厅的时候,碰到了朝雾宗司,那时觉得他看起来不如刚到酒会时精神,但也没想太多。直到停电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他独自一人悄悄离开,觉得有些可疑,就跟着他到了休息室。” 绮月和朝雾孝太郎碰见朝雾宗司的事情,是风见裕也在耳麦里也听到过的事情,所以风见裕也没有怀疑。 他问:“你被发现了?” 绮月顿了一下。 以她的身手和警惕性,如果她说自己被发现了,就会显得很假,如果说没被发现,她又得另外为自己进休息室编理由。 绮月半真半假道:“他好像在等我。” “等你?”风见裕也皱眉。 “我不确定,但我刚到休息室的时候,他似乎早有预料,对我的出现并不惊讶,还猜到了我是警察,”绮月拿出编好的理由,“应该是我接近朝雾孝太郎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接近朝雾孝太郎是公安给她的任务,从这点出发,公安只会无话可说。 况且休息室没有第三个人,只要她说的关键信息和现场遗留的痕迹能对上,那她说的就是“真的”。 绮月观察着同僚的表情。 果然,风见裕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并没有追问她这一点。 “为什么断了通讯,不向上汇报?” “跟着朝雾宗司离开正厅的时候,已经停电了,会场很乱,你们又在……”绮月说到这里,看了眼风见裕也,没继续说,直接略过这茬,道,“当时我也不确定朝雾宗司一定有问题,怕打扰你们,就没有汇报。” ——知道同一件事情能够拉进距离,且越是秘密的事情,越能拉近距离,以此来暗示他们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人。 但这种话术,一次两次还好,用多了,经受过特训的公安就会听出来是刻意的了。 所以绮月没等风见裕也问,自己接着往下说。 “后来彻底关了通讯是朝雾宗司要求的。因为他猜到了我警察的身份,表现得又很平静,当时正是酒会行动开始的时候,我怕朝雾宗司有什么后招,为了稳住他,同时也是觉得可以借机探听一些信息,我就关了。” “那匕首呢?” “匕首同耳麦我都交了出来。匕首是行动前就统一寄放在前台存储柜里的那把,为防备突发情况才带了去。” 公安为伪造朝雾孝太郎假死的整个过程准备了好几套方案,除了由她带进现场的枪,还有各种武器装备以做备用。 匕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绮月不怕他们查。 “后来呢?你们聊了什么?” “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多说多错,在聊什么上面,绮月一带而过,脑海中重复播放着当时的画面。 沙发上她威胁朝雾宗司的痕迹、地板上被匕首扎刺的裂缝、她给自己的那一刀、她在房间搜寻的痕迹…… 想到她搜查朝雾宗司身上时发现的东西,绮月顺势编下去:“他有枪,想逼我说出警察都掌握了什么证据——朝雾宗司以为警察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抓捕他。” 朝雾宗司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组织成员,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枪,但枪里并没有子弹,这也是当时他没有反抗的原因。 绮月搜他身的时候,因为精神受到了刺激,所以全然不顾会破坏现场,把他身上摸出的那些东西都扔了出来,包括钢笔、手帕、枪等等。 “我想控制住他,但因为穿着裙子和高跟鞋,又怕伤到对方,所以束手束脚。” “中间对峙的时候,他在某一时刻突然就没了抵抗力,我一时收不住力,刀锋一转,就扎到了自己。” “情急之下,也没顾得上处理伤口,把匕首扔了,就先去检查朝雾宗司的情况,发现人已经快不行了。当时我并不能肯定他是毒发还是因为什么疾病,所以我就急忙搜了附近,但也没找到药物。”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绮月看看自己的大腿。 “了解。”风见裕也点头,接着又问了一些细节。 再次被问“你们聊了什么”“朝雾宗司说了什么”,绮月装作回忆的样子,拖延时间,编造着合理的对话。 “确实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我问他怎么知道我是警察,对方不答话;我提到麻药试探他的时候,他又说'抓人需要证据',就这些车轱辘话。逼急了就开始拿枪指着我……” “还有补充吗?” “没了。” “好的。” 风见裕也结束问询,关掉录音笔后,严峻的神情放松了些,开始拿出前辈的姿态数落绮月:“擅自行动!你逞什么能?发现疑点还不联系我们,太轻忽大意了!等着写检查吧!” 绮月心里琢磨,这些话听着雷声大,雨点小啊。 察觉到同僚们对她信任的态度,绮月不再小心试探,直言问道:“所以朝雾宗司的死是怎么回事?” 风见裕也简单讲述了一遍。 单论这起命案的话,其实本身并不复杂,只是过程中多出了绮月这个“意外”,导致现场看着一片混乱。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联手调查,刨开绮月的痕迹后,很快就锁定了凶手。 先说嫌疑人之一的管家。 老管家因为对朝雾宗司第二任妻子,也就是朝雾孝太郎的亲生母亲有情,所以一直对朝雾宗司边缘、漠视朝雾孝太郎的行为意难平。 而最近,朝雾孝太郎掌握了自己父亲与新型/麻药有关系的证据,因此对父亲更加厌恶,这让父子关系更为紧张。 管家随侍朝雾宗司身边,多次听到朝雾宗司在暴跳如雷的时候,骂出“我要杀了他!这个不孝的种!”这类的话。 在朝雾家待久了,朝雾宗司跟□□有牵扯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所以管家知道他有枪。 为防止朝雾宗司真的杀害朝雾孝太郎,老管家惊慌之下,将所有子/弹藏了起来。 绮月听到这里恍然,这就是朝雾宗司枪里没有子/弹的原因。 但上了年纪的老管家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他下不了手杀人,真正动手下毒的是朝雾宗司的第三任妻子,三彩奈绪。 三彩奈绪只有三十五岁,而朝雾宗司六十多岁,这个年龄差的婚姻基本不用考虑什么爱情,显而易见,三彩奈绪就是奔着朝雾家的财产来的。 本来她只要等着朝雾宗司自然死亡就可以了。 但最近因为新型/麻药的原因,朝雾宗司分身乏术,经常让长子朝雾诚一郎代为自己处理公司事务,连新型靶向药的推出都交给了朝雾诚一郎。 三彩奈绪并不知道麻药的事情,在她眼里,这就是朝雾宗司器重自己长子、准备把公司交给儿子的表现。 而朝雾诚一郎也对这个来分割父亲财产的女人很是轻视,春风得意之下,对三彩奈绪说了很多讽刺嘲讽的话。 被激怒的三彩奈绪,决定在朝雾宗司立下遗嘱之前,提前结束他的生命。 绮月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运气好还是差。 三彩奈绪将两种不同的化学品,掺在了自己的香水和朝雾宗司的古龙水里。 这两种化学品会被皮肤吸收,散在空气中却很微量,三彩奈绪只要将香水喷在衣服外面,就可以使朝雾宗司慢慢中毒。 这下毒做得很隐蔽,甚至连朝雾宗司这个老狐狸都没发现。 之后只要等老头子毒发身亡,三彩奈绪直接把衣服、香水处理掉就可以了。 但好巧不巧,朝雾宗司死在了今天。 因为朝雾孝太郎的事情,酒会现场布置了多名公安;而绮月的受伤更是刺激到了降谷零。 等三彩奈绪得知朝雾宗司身死的消息后,她已经走不掉了。 “好一出大戏啊。”绮月感叹道。 非常讽刺的是,朝雾宗司的死跟什么组织、麻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让公安警惕万分的组织代号成员,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对这些机密丝毫不知情的人手里。 “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发表感叹?”松田阵平面色古怪地看着绮月,在黑卷发女人茫然回视的表情中,忽而勾唇一笑。 他拎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绮月疑惑地问:“你这就要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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