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安却没忘记庭院那一地的尸体,如今见他只觉见鬼,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原随云微微皱眉,脸上似是迷茫,见柏安安久未回应,他神色严肃,喝道:“谁在那里!” 柏安安吓得转身就要逃,然而她一步也未迈出,就瞥见茶白色的光芒愈近。她知道是原随云动手了,也不敢再逃,闭眼大喊一声:“是我!别杀我!” 原随云的手便停住了。 他收回手,面露不解:“夜深露重,师父缘何要躲在草丛里?” 柏安安见他不像要杀她的模样,又想到方才夜巡人的对话。原随云还等着她给他治眼睛,而且也下了一月的限期,只要她不露馅,这一个月应当是能保住命的。她便大着胆子,出声解释:“嗯 月色正好,我来赏月!”
第5章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神出鬼没,这哪里是人!”柏安安气呼呼地打掉树上的一根细枝,“这明明就是变态!” 她一脚踩在树干边的一块岩石上,双手叉腰,不住地喘气。 昨夜原随云给了她这块玉牌,明面上是允了她可以在山庄内随意走动,实际上却是在警告她别想逃出山庄。柏安安心知原随云既然会警告她,便肯定也派人监视着她,也便不着急逃跑的事了。但不逃跑,又不意味着只能在床上装死,她现在既然休假,也便借着这块玉牌的方便,跑到后山来看看。 她现在不能逃,不代表永远没有机会逃! 柏安安又捡起地上一根树枝,不住地乱舞。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能当个公主王妃,她穿越就是个武师父,武师父也就算了,还要给这种喜怒无常的反派人物做师父,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被杀。穿越了也不给她开外挂,就一个阴阳师系统,式神还一个ssr都没有! 柏安安越想越气,手上的树枝也越挥越快。 “柏师父!” 柏安安的树枝飞了出去。 她偏头看去,两名护卫对她行了个礼,道:“小的见过柏师父。” 柏安安点了点头,“嗯,我四处逛逛,你们继续忙吧。” 无争山庄内管理严格、尊卑有序,她既然是原少庄主的武师父,原随云现在对她也算礼遇,故而庄内的下人见到她都会特意地过来打个招呼。若是寻常的侍女家仆同她打招呼,还能让她觉出几分热情来,可就连藏在庄内各个角落的护卫,如鬼魅一样,不知何时就从哪个角落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行礼。 她从领武馆到后山这一路,简直受够了这些热情的 惊喜 。 她才不信那些正在执勤的护卫也需要同她行礼,这肯定是原随云下的命令,是原随云对她无处不在的警告。 待护卫走得远些了,柏安安狠狠一踢树干,忿忿道:“噫,江湖人都是变态!” 饶是如此,也绝不可能打压得了她求生的意志。 她捡起那根被她甩飞了的树枝,一边瞎挥舞着壮胆,一边又往山上去。 与其说这座山位于无争山庄之内,不如说无争山庄是依山而建。这座山朝南一面向阳,树林茂密,土壤肥沃,无争山庄便可开垦土地,借此山便可自给自足,哪怕无争山庄被人从外层层围住,也不会弹尽粮绝而亡。而山的背阴面却是一面笔直的崖壁,高且险,无人可从崖底攀岩上来,而活人更不可能借着这座山逃跑,若是有人存了贼心,逃到后山上,原随云也只需派人守住后门,那人虽在山上,却也似是在瓮中,无处可逃。 柏安安是个惜命之人,她只往下望了一眼,就彻底放弃了从后山逃跑的做法。 悬崖下云雾缭绕,一眼望不见底。 这不是一座简单的山,明明就是座断头台。 山顶上未设有岗哨,也没有修亭子,此处似是荒芜了许久,除了崖边一块巨石上十分光滑,其他地方却是杂草丛生。 柏安安坐在石头上,往南面看去,见郁郁葱葱的山林间依稀可见红瓦高楼,无争山庄不至于大到望不见边际,却也筑有不少楼房。只是她对无争山庄内里的构造还不算熟悉,连自己居住的领武馆都分不清位置,而无争山庄的大门,也不知被哪栋建筑物遮挡住了。她虽俯视着无争山庄,却也与看不见无异。 再往远处望去,柏安安才发现,原来无争山庄是修在后山的山脚下,却又是另一座山的山顶上。难怪她在无争山庄里看后山,并不觉得此山高耸,但在后山望悬崖之下,却觉有千丈之高。无争山庄建在山上,是修在远离街市、隔绝人烟之处,她在无争山庄的至高顶,却再难望见无争山庄之外的街市楼宇。 还好她昨夜没有轻举妄动,就算她逃出了山庄,原随云要抓她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逃是不明智的行为,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原随云心甘情愿地放她走。 柏安安觉得头都大了。 要让原随云心甘情愿地放她走,就要让原随云觉得杀了她可惜、留着她无用。留着她无用,即她不可能再帮到他任何事了,她不能教他武功,也不能治好他的眼睛,那么她就是无用的人。可如何要在柏安安无用的情况下,还让原随云觉得她不可死呢? 对于原随云这种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的反派少年来说,只有对他有用的人不可杀吧? 这样想来, 如何让原随云心甘情愿地放她走 ,是个压根不存在的伪命题。 柏安安叹了口气。 除非哪天原随云吃错药了,不想杀生了,不然她是活不下去的。 柏安安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对啊,要是原少庄主出家了,他就不能杀人了啊!
第6章 “沙啦啦啦啦 沙啦啦啦啦 是人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吗?还是蝴蝶梦到自己变成了人呢?” 柏安安已不记得她走了多久,她只觉得时间过得漫长,但身上不觉有半分疲累之感,反倒是看着蝴蝶精拿着手上的--不住瞎转,还生出几分心疼来。她跟着蝴蝶精走得越远,身边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模糊、黯淡。直到走到一座桥前,蝴蝶精停住脚步,转向她道:“主人主人,原随云的梦境就在前面了,走过这座桥就能到了。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能在他的梦里刺激他,他梦里的意识会化作刀剑,倘若伤到你,你也会真实地受伤。如果你死在他的梦里,就永远都出不来了呢。” 柏安安抖了抖,倒退两步,“不是吧,做梦也能这么狠?” 蝴蝶精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主人,你要回去么?” 柏安安犹豫片刻,想到蝴蝶精是掌管所有人梦境的,应该也了解原随云的梦境,又问:“原随云的梦是什么样的?他今天的梦和平常的梦一样吗?或者,他今天心情好吗?” 蝴蝶精摇摇头,皱着眉道:“这位原少庄主每天做的梦都一样,都让人 很不舒服。主人,我要去看别人的梦境啦,你要离开的时候再叫我就好了,我先走了!” “诶,你好歹给我一把梦里可以用的武器啊 喂!!!” 柏安安心如死灰。 她好不容易想到了新的办法可以自救,是不可能不去尝试的。如果原随云每天做的梦都一样,她今天入梦还是明天入梦都没有区别,早一天入梦还能早一天想出新的对策来。大不了,她今天在原随云梦里就不要说话好了。 她双手合十,慢慢踏上了桥,心里默念:“ ” 桥之后是一片黑暗。 柏安安回头看了一眼,她能看见桥,也能看见她过桥前的景色,然而桥上的灯光是半分也照不到桥后的。柏安安已然到了原随云的梦里,而原随云的梦,就是一片黑暗。 或许是因为他幼时便已失明,已经记不住失明前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而常年的眼疾也使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只能置身于黑暗中。 柏安安微微伸出双手,却也不敢四处乱摸,生怕什么时候就摸到什么怪兽的舌头之类。她的步子也迈得极为小心,先是慢慢伸出一只脚去试探,踩了踩地板,确认无虞,才大着胆子踩了出去。 饶是如此,她也能摔上几跤。 随着她渐渐深入梦境,她所见之景仍是一片漆黑,可在同样的漆黑里,渐渐听出了别的声音。 她先是听见低声的窃窃私语,听不真切对方说的是什么,其后是细弱的笑声,听得她毛孔悚然。柏安安心里发毛,脚下不察,又摔了一跤。她察觉有人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手,“又摔倒啦,我扶你吧?” 听起来像是孩童之声。 柏安安什么也看不见,也猜不出原随云做的这是什么破梦,她随意伸出手去,便扑了个空。 那孩童的声音越来越远,嘲笑道:“你连我的手在哪都看不见,我怎么扶你呀 ” 柏安安知被戏耍,立刻站了起来,虚空踢了一脚,怒骂:“熊孩子真烦!” 她气不打一处来,待话脱口而出后,才反应道自己还身在原随云梦里。她骂了熊孩子一句,可她的声音没有引起原随云梦境里的其他反应,说明原随云还未察觉到有人进了他的梦。所以,柏安安现在所见的,都只是原随云梦里常见的一景,她经历的事,极有可能是原随云曾经遇见的事。 柏安安抿了抿嘴,实在难想象出原随云被一个熊孩子欺负的模样。 她在原随云梦境里摔了几次后,也就不怕摔了。她的步子迈得稍大了一些,走过的路也就越来越长,听到声音也越来越杂、越来越大声。 “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文武双全、才高八斗,此等少年英雄,若不是 定能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 “恭贺原庄主喜得一子,无争山庄也是后继有人了,不过 ” “ ” “原兄此子果然天赋过人,是个武学奇才,只可惜 ”说话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柏安安听不清声音,却也能想象到对方打算说些什么。 “只可惜是个瞎子。” 或是惋惜,或是暗讽,她听见的声音无数,无论是真心在夸赞原随云的话语,还是暗地里的嘲讽,到了最后总是绕不开这句。 柏安安心里也生出几分怜悯来。 从小就在嘲讽里长大,看来原随云,也没什么美好的童年吧。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第7章 柏安安记不清她是如何从原随云梦里脱身的。 她只记得,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原随云的脸就可疑地红了,而她刚要再说些什么,梦境就消失了。 原随云醒了,所以原随云的梦境消失了,柏安安可以平安无事地从梦境中出来。她是从自己的梦境走到原随云的梦境中,故从原随云梦境出来后,又迷迷糊糊地走回了自己的梦境,一连做了好几个与原随云有关的噩梦,才从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 柏安安眨了眨眼,看着门外的明亮天色,又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头上,打算再补一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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