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苏槿莫名的有些恐慌,她想要找出这其中微妙的变化。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槿看向黛玉,小包子此时乖巧地依偎在她的怀中,只能看见细软的头发。 苏槿长出一口气,伸手抚摸着黛玉的发梢。 自己也是糊涂了,变量就在身边,竟然一直不曾发现。 虽然街道黛玉不过几天的光景,但是她早已经心知,黛玉虽然年幼,却心性高洁,谷子中自带着一股傲气。 苏槿敢断定,若是自己没有到码头去接黛玉,以黛玉的脾气,恐怕只会委员委屈屈之下进入荣国府。 而进入荣国府之后,自然也不会有自家父亲,写信给林如海。 如若是她料想得不错,林如海最开始的时候,必定是未曾想要亲自入京的。 结果,因为自己父亲的这封书信,使得林如海爱女心切,这才动了入京送信的心思。 尔如若是派其他人送入京城,以景帝的性格,肯定会途中将人秘密处决,随后再找机会除掉林如海,才是他的一贯伎俩。 想到此处,苏槿心头一颤,也就是说,若非今日出手,恐怕林如海活不过三年。 如若是林如海能够完完整整地来到京城,以景帝的性格,即便是恨其欲死,但是为了面子,也决计不会要林如海的命。 恐怕少不得还要论功行赏。不过如此一来,景帝是绝对不可能会忍下这个亏的,也就是说林如海,基本保不住他巡盐御史的位置。 而且为了安抚江南,甚至为了让京中的官员谨慎景帝,甚至不能够让林如海官职太低。 如今林如海已然是官职三品,再往上走,相对而言空间并不大。不过,若是仔细的找补也未必不可能,尤其如今御史台大夫尚在空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苏槿勾动唇角,她看着怀中的黛玉,揉揉小家伙如若凝脂的脸颊。 这一次倒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这也要看,林如海能否躲过这一次追杀,毕竟水湛就算是明日立刻出城。想要和林如海碰头,差不多也要两天,这两天期间可什么都会发生。 想到此处,苏槿垂眸轻叹,只希望一切都如同,计划一般顺利。 等回到苏府,如今已是午后,傅烟儿跟黛玉吃过午饭之后,便一起回到将云轩休息。 苏槿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吓到英莲,未曾想到这个孩子却是有两分呆性, 初时虽说烦忧,但是看见黛玉和傅烟儿平安归来,就像是直接忘记这一件事情一般。 这是让苏槿少费了不少的唇舌。 将几人安排妥当,又吩咐婆子仔细看着院子,苏槿这才直接前往正院。 绛云轩要往昌邑公主的正院去,需要转过两个游廊抄手。 苏槿心头叠峦,面容之上不显,未曾让身边的人看出半点端倪。 到了正院之中,苏槿走进房间变强者,苏泽坐在八仙桌前,手中的杯中正散发着袅袅茶香。 这一副久等的模样,苏槿哪不知道,显然自家父亲这是正在等自己。 苏槿也不客气,先和母亲打过招呼,随即便直接坐在八仙桌旁,盯着自家爹爹。 苏泽此时手中拿着一本江南,佯装正低头看书。却未曾想到自家女儿给母亲见礼,却直接坐在自己身旁,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番情景,让原本就有些心虚的苏泽,瞬间的不自然起来。 他口中轻咳一声,抬眼看着女儿:“越发地没规矩起来,见到为父怎么不行礼。” 若是旁人见了苏泽这副模样,恐怕遭心慌不已,想要赔礼偏偏,这一套苏槿是不吃的。 她双眉微挑,眼神盯着苏泽,口中的话直指中心。 “爹爹,今儿的事跟爹爹有关,对吧。” 苏泽没想到,苏槿竟是这一般单刀直入。当时手中的茶杯就一斜,差点烫到自己,他有些尴尬的,将茶杯放在托盘上。 “如今怎么这般直接,往日交给你的都忘记了?”苏泽感觉到妻子揶揄的眼神,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女儿更加无奈。 苏槿此时却没有半分的退缩,反而直接将话摊在面前。 “那总比爹爹今日办这事强,爹爹竟然直接指挥玉儿身边的暗卫。这般行事,也不知如若是别人看了,会不会大惊失色。” 苏槿这会儿颇有些针锋相对,她可不管其他的事情,今日苏父,必定要给自己一个解释才行。 眼见着唬不住,苏泽带着几分哀怨地看向昌邑公主,口中埋怨道:“果然,我就说娇娇儿被你给教坏了。” 一直在一旁吃着水果的昌邑公主,听到苏泽如此说,当下做了个与女儿一般无二的表情。 看着自己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子,苏泽无奈摇头,半推半就之下,这才将事情原委说出。 苏槿所料不差,林如海的确是因为苏泽所写的信,这才决定以送信件为名亲自入京。 甚至对方所言的书信,此刻就摆在苏泽的手庞。 “这是如海的回信,你看看吧。”苏泽并没有打算隐瞒些什么,将信推给苏槿。 展开细节,其中的内容,与苏槿之前所预料的相差不多。 不过林如海倒是在信上写明,自己得到这封遗诏的事情。 林家虽说是诗书传家,可是既然人生在世,就少不了一个钱字。 常年间有马队,从江南发往北齐附近的土木堡,来往贸易互通有无,十几年间一直是林家资金的重要来源。 因这几年边关平稳,因此林如海便决定采纳手下的意见,直接扩大原本在土木堡的房子。 将原本的库房扩大两倍,因此便买下了两边的空宅。将黛玉送走后,林如海便倒出心思处理此事。 结果却是从院子中的地下,挖出了一只铜皮箱子。里面除了当时先帝的一缕青丝,就是一只表明身份的私玺和这封信。 显然这东西,当年在土木堡之变中被埋在此处的。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知情人战死沙场。 “当年先帝陛下也是气盛,结果却是在土木堡中被围。”苏泽苦笑一声,当年因为夺嫡而造成的血雨腥风,几乎还尚在眼前。 义忠亲王被赐死,义忠亲王妃自刎棺前,五王爷自焚,六王爷下落不明,到现在还有人传景帝杀兄弑弟。 而如今,这一封信的出现,又拉开新的序幕。 苏槿咬住下唇,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凉。 “发现信件的人呢?”她想知道对方如今尚在何处,是否还在人间。 苏泽看向女儿,安抚得笑笑微微摇头,仔细解释道:“你放心,这发现的老仆人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消息并不是从,土木堡那里传出的。 是如海那个笨蛋,他为了有理由进京。竟然直接将自己,会带着这份遗诏进京的消息,直接禀告景帝。” 苏泽此时面容上的轻松,再也不见带着几分气恼地清点着桌面,痛骂道:“这个林如海,哪里有当年叔叔的那一份机敏? 这是读死书了吗?甭管是谁,只要沾了夺嫡,就是少不得破家灭门。 当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偏偏就自己往上冲,甚至还大剌剌的写着,自己将会护送信件入京。” 苏泽说到此处,胸口一阵阵起伏,显然已经气急。 一旁的昌邑公主眼瞧夫君气成这样,也顾不得在一旁吃瓜,赶紧走过来,手轻轻搭在书桌的肩膀上。 “你这人昨儿就是这样,今儿又这样。你又不是不明白,与其说是如海不知道事情,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那一滴骨血拼了命去。” 昌邑公主口中说着,眼圈却微微泛红,这份情感对于出生皇家的她来说,灿若黄金。 苏槿也瞬间明白林如海的想法,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来赌。 林如海未必不知道,若是自己送此信入京城,大半的概率会死在路中。但是他还是拼着那渺茫的希望,想要进到京城。 他若是死在半途,作为官家遗孤。以景帝喜欢顾名钓誉的性格,定然会好好地抚养黛玉。 如若是他有幸能够将信件送到京城,那么以景帝的性格,恐怕会好好的留下他,到时也可以让他们父女相逢。 这其中一片爱子之心,几乎盈于纸背。 “从京城到扬州,相隔千里。表兄他想要平安到京城的可能性也太低。”苏槿这一会,终于明白为何自家父亲,只能使用这迂回的方式。 毕竟,林如海与苏家有血缘关系之事,肯定早已然被景帝知晓,毕竟当初她接黛玉可没有半点遮掩。 苏槿这一会儿倒是怒气皆消,她心知,若不这一般曲折迂回,恐怕事情会变得极为难办。 “可是爹爹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的。”若说苏槿是此时,还有一点最后的埋怨,那就是此事了。 苏泽听到女儿的指责,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一旁的昌邑公主倒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你们两个,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小狐狸。偏偏都自己瞒着,因为对方发现不了。” 这其中的揶揄,一瞬间让苏泽和苏槿都是面红耳赤。 “阿若!” “娘亲!” 创意公主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好半晌,这才止住了笑意。 “我只觉得你们二人不愧是父女,真真是在你们身上,看得四个大字视而不见。” 这话中满含调侃,苏槿有些脸红。她的确是一叶障目,妄自从一两岁起,便被苏泽抱在膝头,自认熟知朝中之事,对于各家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从未看透。 苏槿掩住心头的古怪,此时看着苏父,只想让对方告诉自己真相。 “爹爹,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景帝的真面目,这么多年只是在演戏而已。” 苏槿手中捧着茶碗撇去浮沫,看似轻松,实则手指依然有些发白。 苏泽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苏槿这样的问题,他欣慰一笑。 “娇娇儿,你终于发现了。” 因为景帝自身的地位并非是名正言顺,因此这么多年来,景帝对于各家势力皆心怀猜忌。 即便苏家并没有谋反的心思,但是面对这样多疑的景帝,也不得不韬光养晦,甚至在自己亲生女儿面前都要隐藏。 “娇娇儿,为父今天再交给你一句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己事不密则成害。”苏父面容极为严肃,缓慢将此言说出。 这句话乃是出自易经的《春秋》一章,苏槿自幼也是读过的。 然而此时竟由苏父说出,苏槿在心中细细品味,结合苏父这么多年的行径,忽然让人心头百转千回。 “爹爹。”苏槿嗓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背负了多少。 苏父仿佛没有看到女儿的激动,反而伸手向幼时一般,抚摸着苏槿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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