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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期中考试之後，红榜上第一名莫郁华的名字再次将他们的疑虑打消。他们开始相信，这个女孩开了窍，是名符其实的第一名了！ 当然有了相信，便有了嫉妒也有了巴结。中国人的劣根性在这小小的教室里反应得非常强烈。 期中考试的家长会，班主任老孙在所有家长面前狠狠夸奖了莫郁华，并说她前途不可限量，号召所有同学好好学习。本来家长会学生不要参加的，莫郁华却成了例外，被老孙要求自己的进步报告。莫郁华望着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平凡寡淡的脸上却有着不同与同龄人的成熟和睿智，她说，“劳逸结合，是制胜法宝！” 九个字说完，莫郁华不再理会老孙的反应，走出了教室，留下全场愕然的家长们和一脸尴尬的老孙。 周子翼的爸爸没来。 她一大早就听说了。刚刚的那一眼，她也看到了那个涂脂抹粉，嘴唇红的像妖怪一样的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她是周子翼爸爸的秘书。在看到这个女人来的时候，程铮怪腔怪调地说了句，“子翼，快，你後妈来了！” 可想而知，如同莫郁华的前世的这个时候，周子翼第一次揍了程铮，少年的脸上再也没了痞痞的轻浮笑容，第一次出现绝望悲切的神情，眼底里却满是火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程铮是专门找揍的，为的是让自己的哥们好受点。而周子翼也知道，但他真的揍了程铮。 莫郁华顺着楼道一直往外走，她们的教室在一楼，直通学校的梅园。十一月份，并不是腊梅盛开的季节，秋季的B城早已是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景象了。莫郁华左手抱着自己向图书馆借的全法文版的《人体基因工程与当代理疗》，弯下身，慢慢拾起一片落叶。 巴掌大的梧桐叶，褪去了绿色穿上黄衣，有些像小猫，可爱极了。莫郁华，将梧桐叶放进自己的大校服口袋里，站起身来。仰头的瞬间，她又看到了周子翼。 他正奋力地用石头砸着自家那辆桑塔纳的玻璃窗，前世其实也见过，只是这次再见，心境却似乎不同了些。只是那个少年还不懂，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和憎恨，即使手指已经被碎玻璃紮出了道道血痕。 莫郁华想自己是不该管的，就像多年以前的自己一样，俯身走过便是。只是这次她却像着了魔一样，站在了周子翼的面前。 “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她开口。 周子翼缓缓回过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情绪，他全身包裹着一层阴霾的仇恨，似乎能将他自己点燃。 “滚开，丑女人！” “噗——”莫郁华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突然笑出来。也许是看惯了嬉皮笑脸的他吧，这样真真实实的他还真的很少见到，虽然是在怒气里，也蛮让人有些心动。 当年自己就是因为这母爱泛滥吧？越陷越深了吧？ “滚！”周子翼脸上的狠戾有增无减，莫郁华却没有被这扩大的音量吓到。 她收住了自己的笑容，脸色恢复如初的冷漠，“你砸车有意思吗？” 周子翼哽住了，他别过头，脸上的别扭有增无减。 莫郁华不再说话，朝卫生室走去。不一会儿，她就拿了一些碘酒和创可贴回到了周子翼身边。 “给你！” 女孩重重的把创可贴、棉签、碘酒扔进少年的怀里，便不再理会了。径自走到旁边梅园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开始翻自己的书。 随後她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之後是可怜兮兮的声音，“喂，这个怎麽用？” 莫郁华仰起头，瞬间有些晃神，她的脸不知为什麽突然就红了。她七手八脚地拉住他的手，消毒、消炎、贴创可贴，动作干净利落，随後别开眼不再看他。 “喂，今天谢谢啊！”少年的声音里带着别扭。 “要谢谢的话，把我买药品的前还给我，一共一块三！” 周子翼：“……” 那天，周子翼一直在莫郁华身边呆了很久很久，直到她视他为无物，起身向宿舍走去才走开。 那天莫郁华没有说话，一直在翻自己的书，周子翼好动的天性似乎也在那天失了常，他一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看什麽。 但，可能令所有人都会失望，那天过後，莫郁华和周子翼依旧我行我素，像两个完全陌生的路人，虽然同处於一个教室，但从未有语言上的交流。除了，身为生物课代表的莫郁华忍无可忍的对周子翼童鞋每周的作业不交埋怨一句之外，什麽也没有。这是他们每周的对话： 莫郁华：周子翼，生物作业！ 周子翼：没写！ 莫郁华：…… 周子翼：…… 日子依旧在过，冬季开始降临，莫郁华的咸菜馒头计划也告一段落。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瘦到了八十五斤，这是前世从来没有过的体重，对於一个已经一米六五的自己来说！ 莫郁华算了算自己的钱，加上周子翼还的十块（那天听到莫郁华要药钱之後周子翼硬要多给，说自己不值一块三，最少也得值十块，所以莫郁华没办法，只能照收，⊙﹏⊙b汗）一共还有三十多块钱。现在离期末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奢侈一点，自己也正在长身体，本来就不太漂亮这样瘦骨嶙峋下去，寒假里自己的父母也要唠叨了！所以，莫郁华给自己制定了增肥计划。将一天三个馒头的生活变成了一天两个馒头，中午加餐。 一定要尽快摆脱这种窘境！她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期末考试的压力也开始弥漫整个校园。所有的人都开始积极备考，晚自习的时候，总是能听见有人在窗外低低吟诵“杨柳岸晓风残月”等诗句或者“confident”等英语单词，更有甚者将历史地理和政治也拿了出去，背着《南京条约》，北纬回归线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 每到此时，莫郁华总是会慢慢地将自己以往的论文和编纂的书籍慢慢腾到自己花了五个大洋买的笔记本上。然後细细查看里面的漏洞。做科研总是需要严谨的态度，她在都柏林也练就这身过硬的本领，虽然现在将这些东西发表出去有些可怕，但是毕竟能减轻家庭负担吧？至少自己不再需要每天咸菜馒头度日。
第4章 思绪 莫郁华为自己是否要将自己的血汗发表出去而踌躇的时候，期末考试已经如火如荼的开始了。考试前一天，莫郁华收到了自己翻译的英国《自然杂志》某篇医学论文稿酬，三百块。莫郁华於是心情大好，她考的异常顺利，在周子翼等人还对着题海周游的时候，她率先交了卷，打包准备回家过年。 她敢打包票，这次她还会是第一。这所重点高中每年都会颁布奖学金，莫郁华以前只在年级前四十徘徊，所以每学期只能拿五十块钱。这次她如果进的了前十，就会获得二百块钱的奖励。这在一九九六年对於一个少女而言简直是一笔巨款。 莫郁华喜滋滋的将自己东西打包着，怀里揣着三百块钱，脸上也有往常没有的愉悦。等她收拾完行李，宿舍的其他人也都回来了，顿时一窝蜂围了上来。 “郁华，选择题第二个是不是选C啊？”同宿舍的周静急切地问道。 “不对，是选B！郁华，对不对？一个五分呢，我不能错啊！五分就是多少名啊！？”同宿舍的张燕也是同样急切。 莫郁华有些无奈，她指了指已经放在书桌上的卷子（这所高中考试只需要交答题卡，不需要将原卷上交），随後背起自己的书包，开始下楼。 她下楼的时候，一个女孩倔强的背影从自己的眼前扫过，莫郁华顿时瞪大了眼睛。 是苏韵锦！ 她不会认错的！ 莫郁华淡淡一笑，寡淡的脸上洋溢起青春的色彩。 其实重生也没有不好，只不过是从头来过罢了，只是这一次，相信自己可以更坚强的面对一切。包括周子翼—— 莫郁华的笑容僵硬在她看见楼下周子翼的挺拔身影时。他这个时候该和程铮在一起或者回家，或者和几个朋友庆祝期末完毕。所有的或者里都不应该包括在这里！ 女生的宿舍楼前，他朝自己走来。一切都脱离了预计。前世也不曾发生！ 莫郁华假装没有看到他，像另一边走去。 “莫郁华！”少年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磁性响了起来，莫郁华转过身，那个少年看着自己眸里有看不懂的波光。 “有事？”莫郁华停住了脚步，脸上带着些许淡然。 “没什麽。”周子翼别过了脸，年少的懵懂在他的脸上成型。她想，他不会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来这里吧？ 莫郁华没有说话，她将自己提行李包的手紧了紧，大步流星般走开。 不该有交集的。 他和她，在现在。 周子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在莫郁华交卷之後，就迫切的也将卷子交了，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教室。连程铮和孟雪的目光理也没理。 若说他对於莫郁华的印象，寡淡得像她的脸般，实在没什麽印记。直到那天阿铮推了自己一把撞倒了这个女孩桌上的那一层厚得几乎可怕的书籍，她睁着自己那有着不知道多少度近视的眼睛茫然地问自己：“周子翼，不是做梦对不对？你今年十六岁！” 他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惶恐感。他觉得她从一个平凡的乡巴佬准备进化成神婆。 直到那天，家长会。她阻止了他砸玻璃的动作，眼神里有着不同於其他人的睿智和成熟，她问自己，“周子翼，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他虽然第一次对女孩凶狠，但也不傻，如果不是关心自己的人肯定会匆匆而去，不做停留。阿铮为了不让自己失落，用身体给他出了气，可是她…… 她问他，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他能说会道的嘴巴第一次失了言语。之後，她给自己消毒，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属於女性的温暖。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有些让他惊慌。但他还是不能理解，第二天莫郁华为什麽会对自己那麽冷淡。她又变成了一个藏在书海里的沉默寡言者，做题、考试，似乎都熟练得近乎完美。 周子翼望着莫郁华的背影发了会呆，突然笑了起来。随後他对陆陆续续从女生宿舍里走出来的一堆女孩吹了个口哨，大步流星的离开…… 莫郁华，这个名字，自己记住了。 周子翼的突然出现没有让莫郁华花太多时间去想周子翼那家夥为什麽会在“时间”还未到来之前便和自己产生了交集，实际上她也没有时间。她的家在离省城三十公里外的农村，家中除了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和一双年幼的弟妹。那天别了周子翼，她从学校出来就搭着五路汽车返回了家中。 随後的日子更加匆忙，莫郁华忙着帮自己父母置办年货，还要看管年幼的弟弟妹妹，照顾生病的爷爷奶奶，她起早贪黑地忙到了大年初一，才有时间想想那天突然出现的周子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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