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靠近他的心情和想要靠近毛绒绒的小动物的心情,在此刻的我看来差别是不大的。 “多情恰似晨间门雾,朝阳升时草露消。我与您的缘分,便是这晨雾草露,阳光一来,便什么也不剩了。” “即便什么也不剩,那也掩盖不了它们曾经存在过的事实。我恋慕你,痴心不改,相思不移。如若这世间门不容我们相守,且允许我于黑暗中护你这一生,再期来世。” 燊的身体不自在的僵了一下,我一抬眸便可以看见他的侧脸,下颌漂亮的弧线,眼睛睁着时微微上翘的上睫毛。 “嗯?”我用带着疑问的语气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燊没有回头:“只是有些不解和不适,就像是看见一个只有下忍实力的人穿着上忍的衣服,刻意摆出上忍的神态,欺骗别人的同时也在欺骗自己。我没觉得他们的感情有多么真实多么深刻,只觉得他们只是在自我感动。” “噗!”我笑道,“那么什么样的感情才可以称之为真实和深刻呢?” 他犹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不确信:“大概是同生共死吧?” 如果活着就要一直在一起,如果做不到一直在一起,那么就一起赴死。在我的理解里,燊所说的“同生共死”是这个意思。 片刻后,燊仿佛在掩饰什么似的接着补充道:“但从理智上来讲这是不明智的,人与人之间门在凭借情感联系在一起的同时也应该保持着各自的独立性,以免使感情干扰理性,在某些时刻做出错误的判断。” 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不参杂任何的情绪那么我也会认同他的说法。 相互争辩并没有实际意义,我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我的看法。 “即使保持着各自的独立性,也不意味着感情不会干扰理性。至于所谓的错误永远都是相对而言的,砂忍入侵火之国,对于火之国居民来说,他们的行为是绝对的错误。但对于风之国来说,他们土地贫瘠,种植技术有不足以支撑他们提高足够的粮食产量,最便捷的途径便是对外扩张,以此来谋取战争福利。对他们而言,他们的行为带有无可辩驳的合理性。” 我说:“顺从自己内心的情感去做出的决定,至少对于我自己而言是正确的。” 他把头转过来,猛然间门发现我们现在的距离过于接近,眼睛看着眼睛,我们好像从未靠得如此之近。 电影里,女主和她父母发生争执,瓷质的茶具摔落在木制的地板上,门外的走廊上有一只猫为此压低身体发出了惊叫。橘黄色的暖灯和电视屏幕发出的光彼此侵蚀又交融,最终将我和燊包裹其中。毯子里温暖的气息透过它所没遮盖住的空袭钻了出来,从胸口爬过脖颈蔓延到脸上,有点脸热。 燊视线向下偏移了一下,借助转移的视线来重新恢复冷静,以便以一如往常的平静的语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战争从本质上来说,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它都是错误的。错误与否或许的确是相对而言的,但通过侵犯无辜之人的利益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绝对错误的。”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陌生的感觉让我有些许惶恐。我松开他的胳膊,空出来的手抱着我自己的膝盖。他的气息对我造成了干扰,而他话语的本身变成了后知后觉。 “什么叫做无辜?”快速冷静下来后我开始回应他的话,语气里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讥讽。 “资源不均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一种现象,火之国的民众享受着优越的自然环境带给他们的利益,风之国的民众却只能在漫天黄沙里艰难生存。追求更好的生活乃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得到相应利益的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如果两国人们的处境进行颠倒,那么谁又能说火之国就不会反过来侵犯风之国呢?” 电影里,女主的父母要将女主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女主在她父母声泪俱下的指责与劝告中选择了服从。 我感觉毯子收紧了一瞬,燊的一只手抓住毯子的一角握紧又松开,仿佛是在自己和自己进行某种隐蔽的斗争,也是在斟酌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我所说的话。 有点糟糕,我并不想和他就某一话题而变得针锋相对。这个时刻我们应该是和谐平静的,而不是在这里侃侃而谈什么所谓的正误论。谁管呢,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说谁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有什么意义? 燊是一个好孩子,在这一点上我们并不相似。 燊:“人会因为立场的转换而发生改变,但这件事的本质却不会为此而出现变化。” 我笑着,没有再对他的话进行任何反驳,我喜欢这样坚定的他。在一个稚嫩的年纪,他没有像止水或者鼬那样,去思考家族与村子、思考战争、思考忍者,他只是明确了自己眼中的正确与错误,然后自顾自地走在自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算了,反正也没想过可以说服你什么的。”他垂下肩膀,语气里颇有些自暴自弃,听之任之的感觉。接着,在我以为他还要就刚刚那个话题再做说一两句总结性的话时,他反而转移了话题,状似随意地说,“不用再抓着我的胳膊,或者靠着我的肩膀了吗?” 我歪过脑袋看着他,他垂眸把视线移开。 总觉得他的耳朵在变红,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效果。
第34章 毕业 电视里突然又响起了凄凄哀哀的背景音乐,女主穿上了华丽昂贵的白无垢嫁给了她并不喜欢的人,男主被女主父母雇佣的忍者杀死在了那颗樱花树下。往后余生,女主继续她的生活,而她始终认为,男主一直如他所说的那样在黑暗之中默默地守护着她。 “电影要结束了。”我托着下巴看见樱花铺在了男主的尸体上,鲜红的血将粉色的樱花染红,暖风吹过卷起了带血的樱花,镜头也随着樱花转移,最终落在了女主离开的背影上。 燊:“……哦。” 他没再问我还要不要继续靠着他的问题,我甚至怀疑他在自己问出口后说不定也会迟钝地生出懊恼的情绪。 电影结束,我钻出毯子把电视关掉,再把客厅里的白炽灯打开,关上了那盏橘黄色的灯。此时燊已经起身,并且把毯子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沙发上。 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了。 “你要回去了吗?” “如果没事了的话。” 我想了想,他确实没有什么再留下来的必要了。回家,洗漱,然后睡觉。这是最合适的。 “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陪我过生日。”我把手背在身后,歪着头,脸上露出轻快活泼的笑容,“那么,慢走不送!” 燊:“……” 他缓缓眨了眨眼,嘴巴嗫嚅了一下,好像把想要说出口的话再次吞咽了回去。 “嗯。” 四月初的时候,燊拿着向日葵的种子和我一起站在了我家的院子里。 我家的院子里目前只种了一颗八重樱,这个时候花已经开得茂盛浓烈,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们开垦出一小片土地后燊在一旁详细说着种植的方法和注意事项,接着,我们一起动手将其种好。 夏季的时候它们会迎着阳光开出灿烂的花,我会在花开的日子里和燊一起对它们投注去欢喜的目光,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毕业,额头上带着下忍的护额,说不定还会看着花,嘴里讨论着有关于任务的话题。 夏季,冰镇过的红豆汤,走廊上未被阳光侵蚀的阴影,我们之间摆放着精致漂亮的和果子,上一刻吹拂过向日葵的风也会在下一刻吹到我们的脸上。 只是这样想着脸上就止不住露出幸福的笑。 在厨房的水槽前把沾了泥土的手清晰干净,水流声哗啦啦的,把洗干净的手用擦手帕擦干净,燊陪我一起到了地下室里。 他轻车熟路地帮我喂养我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我拿出针管,准备尝试新配置的毒药和解药。 时间就这样往前走着,毕业前的一个月,宇智波鼬被学校的老师推荐提前毕业,之后的时间也不用回学校学习了,只需要等到毕业考试的时候来参加考试即可。 燊得知这个消息时只是微微抿唇,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看法。心里会有别扭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在他心里做什么逗留。 毕业考试结束,考试成绩由笔试成绩和忍术使用的实践成绩组成。我和燊,还有鼬都是笔试满分的成绩,忍术考察的是变身术和分身术,我按照要求以使用了这两个忍术,并没有刻意让自己显得出彩。最后的成绩是燊和鼬并列第一,我因为实践成绩稍逊一筹而成了第三名,没有所谓的第二名。 我不确信我能否和燊在一个班,由此我调查过历年分班的情况,分班的时候说是要平衡每一个班的战力,但实质上并非如此。家族忍者大部分都是和同为家族忍者的孩子凑在一起,偶尔里面参杂了平民忍者,也是因为那个平民忍者具有某方面的特质,比如理论成绩或忍术成绩较好,又或者那个平民忍者在性格方面适合当粘合剂等。 我按照我所得的所有数据和资料,猜测火影在进行分班时会有的一些想法,我和燊会在一个班里的概率很高。 燊作为被木叶排斥的宇智波,他的两个同伴绝对不能够是在木叶比较有分量的家族忍者,这样可以避免宇智波和其他家族产生联系。当然,那种弱势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家族则无所谓。另外,他的同伴又不能太过差劲普通,燊是毕业生里面的佼佼者,在宇智波里也是有目共睹的优秀,如果刻意给他分配两个太过差劲的同伴又未免显得太过难看。 所以,我基本可以推测出我和燊会在一个班里,另一个人会是谁,我脑海里也有了大概的人选。 等最后分班结果出来之后我松了一口气,和我设想的是一样的。扭过头瞥了一眼燊,恰好看见燊此刻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他掀眸望了我一眼,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目光移开。 在念完分班名单后,我们开始在教室里等我们以后带班老师,教室里的同学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交换位置,和自己以后的同伴坐在了一起。 班里吵吵嚷嚷,夏天的阳光通过明净的玻璃照耀进来,教室里被切割出一片一片的亮色系的方块。窗外有一棵长了多年的树木,它的影子拓印到了教室里明亮的方块上,风吹树梢,方块上的阴影随之变动,悬浮不定。 成为忍者,拿到一块印有木叶标志的护额,这对于这帮孩子来说意味着他们从此脱离了学生、孩子的身份,变成了一个成熟又帅气的忍者。 作为学生的时间其实是最无忧无虑的,长大往往伴随着避无可避的离别。他们会就此逐渐意识到温床之外最为真实的世界,背负他人的性命从而懂得生命并非是春季自然萌芽、秋末自然凋落的树叶,生命是连接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枷锁,带着沉重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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