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好像说跑题了,洛若兮连忙把话拉回来:“之所以提到这个公孙瓒,是因为赵将军在他这里结识了此后忠心侍奉的主公。” “当时有一个人,叫刘备,是皇室后裔,但是传到他这一代已经家徒四壁了,只好贩履织席维持生活,穷得叮当响。” 阮常林突然没忍住,被她的形容逗笑了。 洛若兮也扑哧一声笑出来,佯嗔道:“你别笑啊,这个刘备虽然很穷,但是志向远大,人也很仗义。赵将军在公孙瓒那里似乎没太受到重用,但是与刘备关系很好。” “公孙瓒与当时的另一股很大的势力袁绍闹得很僵,就派刘备帮着抵抗袁绍,赵将军跟随刘备,开始为他管理骑兵。” “后来,赵将军的兄长去世了,需得去奔丧,便借故辞别了公孙瓒。刘备很舍不得他,抓起赵将军的手与他告别,掉了几滴眼泪。” 说到刘备与赵云捉手而别,洛若兮顺势抓起了阮常林的手,假装悲伤的语气有模有样地演道:“子龙将军,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备悲痛不已。”然后揉揉眼睛,红了眼眶。 阮常林突然被她拉起手叫了一声“子龙将军”,愣了半晌,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只是在讲故事。 “讲到这里,我就不得不吐槽一下了。这个刘备只要见到一个他认为有才能的人,就要拉小手,还要跟人家睡一张床。” 阮常林盯着自己被她拉住的左手,偷笑着将她的柔荑反握于手心,追问道:“然后呢?” 洛若兮只顾着吐槽,没注意到自己早被他占了便宜,“然后,刘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颠沛流离,没有自己的基业,今天投奔这个,明天投奔那个,惨到家了。” “但就算如此,这位赵将军再见到刘备时,还是跟随了他,我说的对吗?”阮常林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 “主公不是刚刚夸他忠肝义胆嘛,我猜的。”阮常林眨眨眼睛,笑道。 “没错!赵将军与刘备在邺城相遇,暗中帮刘备招募了数百部曲。带着这些人跟随刘备南下荆州依附刘表。” “刘表跟刘备同宗,于是热情接待了他,让他在新野小县城屯兵。当时最大的势力曹操派兵来攻打新野,刘备定下计策,假装打不过逃跑,实际上却设了伏兵,将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惇和于禁打跑了。” “就在这场战斗中,赵将军生擒了敌将夏侯兰。擒住后一看,咦?这不是同乡老友嘛!夏侯兰见了老乡,两眼泪汪汪,止不住地求情。” “但赵将军没有私自把亲近之人留在身边,他深知好友也是有才能的人,明法善断,就向刘备举荐了夏侯兰,与好友一同辅佐刘备。” “子贞,你说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位属下呢?”洛若兮讲着讲着,忽然发出感慨。 阮常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的揶揄道:“别人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听得出来主公倒是喜欢得紧。” 洛若兮听他的语气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但话里话外好像还是有点醋味儿,便停了下来。 “你让我讲故事,听完了你又要吃醋,我不讲了。”洛若兮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有些不安地看他。 “别呀主公,我爱听。”阮常林连忙讨饶,复又握住她的双手,“继续讲吧。” 洛若兮用质疑的目光打量他,“你为什么这么感兴趣?” 阮常林假装恭维道:“主公口才绝佳,故事精彩,我听得入迷,想向这位赵将军多学习学习。” 洛若兮转念一想,三国的那段历史无论从何处开始讲起,都是引人入胜的,也怪不得他会喜欢听。 她半信半疑,继续道:“没过几年,刘表就病死了,他的小儿子刘琮在属下的竭力劝说下投降了曹操。刘备知道打不过,只好带兵离开。” “但是当地的百姓都敬服他仁义,愿意举家追随。刘备不忍心抛弃百姓,所以行军速度无比缓慢。曹操的精锐骑兵星夜兼程,很快就追赶上了他。” 为了证明自己有认真在听,阮常林问道:“那岂不是会输得很惨?” “是啊,但关键的来了。就在长坂坡这个地方,刘备被追上了,看见形势不妙,他自己先跑了,妻子和孩子都不管。” 说到此处,洛若兮有些义愤填膺,刘备仁德归仁德,但一他跑就撇下妻儿不管不顾,这点和拉属下小手一样,都是传统艺能了。 阮常林看她气恼,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慰道:“妻子儿女不可落入敌军之手,否则必遭羞辱,想必你口中的那位赵将军会帮她们脱离险境。” 洛若兮点点头,“幸好赵将军意识到不对,掉转马头冒着危险回去寻找,先是遇到了甘夫人,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旋即再度返回乱军之中,去寻找另一位夫人和刘备的独子。” 阮常林好似也被勾起了回忆,目光望向平静的湖面,内心却波涛翻涌。 然而等了一阵儿,却没听到洛若兮继续说下去,急忙问:“接下来呢?面对敌军精锐,既要护住夫人,又要救出孩子,一定很艰难吧。” 虽然明知道后续,但他还是想听她用逗趣儿却不失敬慕的语气讲一遍。 洛若兮瞅着他抿唇笑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什么?”阮常林刚被吊足了胃口,回忆一波又一波涌上心头,却等来了这样一句话。 洛若兮指着远处地平线冉冉升起的朝阳,说道:“你看,天都快亮了,这个故事还有好长,改日再继续给你讲。我们先去荣北县逛逛吧。”
第36章 二人抵达荣北县时, 刚好赶上开城门,便随着不少推粮车的农夫一起进了城。 荣北属于大县,比她之前待过的荣西县要大不少。他们人生地不熟,连着问了几位热心路人才终于找到一家客栈。 “二位客官要住店?”店家见洛若兮妆容大方得体, 所穿衣裙面料考究, 一旁的男子更是举止投足间气度不凡, 连忙过来热心招待。 洛若兮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于柜台, 说道:“麻烦店家为我们准备两间上房。” “呦,二位郎才女貌, 如此般配,原来还没有成亲呢。”店家打趣地笑道, 乐呵呵地将银钱收下,在案台上翻找着上房的钥匙。 洛若兮扭头看了阮常林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 “两间上房的钥匙,请收好。”店家递过铜钥, 指着楼梯道, “从这里上三层, 右转最尽头的两间就是, 安静清雅,包客官满意。” 洛若兮伸手接了,一只递给阮常林,另一只收于袖中, 正要上楼,却听外面街上一阵喧哗。 “何人竟敢拦我的马车?” 一驾马车被十多个手拿大棒的家仆围住, 为首的一个骑在马上高喊:“甄伦, 你家中已有八房妾室,却夺我妻子, 欺人太甚。是可忍熟不可忍,大家跟我一起上!” 一声令下,十多个家仆便跟车架旁的仆役打成一团。那领头的竟直接掀起车帘,揪住里面人的衣领给拎了出来。 此刻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已经围成一个圈,人声沸腾地叫好。 阮常林忽然回想起前日,蒋干曾与他闲聊荣北县的事情。甄家长子只图享乐,竟娶了八房小妾。 “这不是杨氐嘛!”人群中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出了与甄公子扭打在一起的人正是杨县令的儿子杨氐。 两人在地上打得不可开交,都置华贵的衣袍于不顾,只往彼此的脸上招呼拳头。 洛若兮此行是来闲游,并不想参与纷争,故而没有作声。 “住手!来人,给我把他们拉开!”县令杨治一路小跑,匆匆忙忙地赶到,看见甄伦和自家儿子的衣服都被扯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叹气道,“你呀,整日只会惹事!” 杨氐仍然紧紧攥着甄伦的衣领,不服气地高喊:“爹,魏姑娘与我两情相悦,虽然是他甄伦府上的婢女,但我已经在为她赎卖身契。谁想他最后画押前,只看了一眼魏姑娘的容貌就反悔,不问她是否愿意,强行纳她为妾。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围观众人听了都窃窃私语。那甄公子已经有那么多妾室了,依旧夺人所爱。而县令之子竟也为情所伤至此。 “那你也不可拦人马车,当街打人!”杨治气得狠狠跺脚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甄公子没在赎身契上画押,那魏姑娘就仍是人家的人。来日爹再帮你说门好亲。” “我才不要,我与魏姑娘海誓山盟,今生非她不娶!”杨氐并不领情,反而一字一顿地当众说起两人曾经的誓言。 洛若兮倚在客栈门口听到此处,小声对阮常林说道:“没想到这杨县令的儿子还真是个痴情人儿。” 杨治见儿子油盐不进,自己也丢不起脸面,便命人将杨氐强行从地上拉起,头也不回地往县衙走。 这边甄伦也从地上站起,看见家仆中有不少受了伤,于是干脆弃了车驾,准备骑马回府。 就在人群渐渐散去,洛若兮也吃够了瓜准备上楼休息之时,街头忽然传出一阵惊呼。 “公子,腿千万不要动,我这就去找郎中!”惊呼声是从甄伦的贴身仆从口中发出的。 原来甄伦坐在马上没骑出多远,竟连人带鞍一起摔下了马背。 阮常林闻声向前靠近了几步,观望一阵儿,便折回来道:“那匹马用于固定马鞍的肚带被人切断了。马鞍不稳,骑在上面的人自然也容易跌落。我瞧着甄伦痛苦的样子,多半是伤得不轻。” 洛若兮皱眉疑惑道:“那匹马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杨氐借这个时机顺便割断了肚带?” “或许真是如此,”阮常林微微点头,“杨氐不会不知道,他在大街上这样一闹,他爹一定会来阻止。所以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借此报复甄伦。” 洛若兮看着他认真思索的样子,笑道:“之前还说此行不谈公事,但真遇上了事儿还是会上心,你我都是如此,谁也别笑话谁。” 阮常林也自嘲地笑笑,问道:“此事主公打算插手吗?” 洛若兮摇摇头:“暂时还不是什么大事,我若露面,杨县令怕是要羞得钻进地里。而且那甄伦荒淫无度,棒打鸳鸯,也算是自作孽了。” “那主公今日有何打算?” 洛若兮迎着日光展颜一笑:“荣北县四面被水道环绕,何不泛小舟于河上?子贞可愿相陪?” 阳光照射下,她的脸颊更显得柔美细腻。与之前指挥战斗时的杀伐果断不同,此时的洛若兮换上裙装,更像是被精心呵护长大的世家小姐,眼中不含半点杂质。 阮常林凝视着她的笑颜,如获至宝。于是拉过她的双手,捧于手心,轻声道:“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只怕有一天,你看腻了我。” 洛若兮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情绪外露之语,抬眼认真地回望他的双眸:“我从不倾羡海誓山盟,只愿你我能够细水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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