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李元吉莫名想到了当年毒酒案之前他同李渊的对话。 那一次,李渊也是先封了李世民为中书令让他放松警惕的,而这一次李渊封了李世民为蒲州都督,像极了当年那一次的情况。 李元吉瞳孔一缩,李渊如今可还在长安呐,他怎么突然就动了杀心,还是自己亲自出手? 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傅奕的身影又一次闪过他的脑海。 “陛下,那臣的提议……” 李建成的声音才刚刚响起,李元吉立马就打断了他:“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定,臣等便退下了。” 李建成话语一顿,但是在李渊面前他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同李元吉一道回了东宫。 刚刚踏入东宫,张婕妤已经等在了东宫,只是可惜李建成此刻根本没有一点向她问话的心思,他冲李元吉低声道:“你方才为何这么急着退下,如今我们不知道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若是这第一步都成不了,那又何谈后续的计策?!” 李元吉毫不生气,他只是笑着看向张婕妤:“因为我笃定,陛下一定会同意你我的提议的。” “这一回,陛下恐怕是要亲自出手了,婕妤你说是吧?” 张婕妤先前可一直在甘露殿,估摸着肯定是知晓傅奕同李渊究竟说了什么的。 果不其然,张婕妤明知四下无人可她依旧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而后冲李建成道:“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难怪……” 李元吉忍了忍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畅快过了。 他的尾音不自觉上扬:“我们的这位陛下可是最信天命的存在,当初能因为一句李家当有天下的谶言而自得许久的陛下,能因为一个河图出而放过夏县的陛下,如今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只怕是恨不得秦王立马就去死吧。” 李元吉哈哈大笑,笑得泪水都出来了,他一拍李建成的肩膀:“欲其死,必欲之狂,陛下如今又封了秦王一个蒲州都督,只怕这之后没几日陛下就会照着我们的计策行事了,秦王离死不远了!” 李建成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他抬眸盯着李元吉:“如你所言,那么我们后续杀掉李世民的计策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元吉挑眉:“先前我们只是想着将秦王府的那批骁将精锐都带到战场上去杀掉,听大兄这话的意思是……时机到了?” 李建成的目光越过李元吉落在张婕妤身上:“未尝不可一举除掉秦王与陛下。” 张婕妤被李建成充满冷意的眼眸盯得浑身一颤,她下意识挪开了视线。 李元吉突然轻笑出声:“那还是需要再商议商议。” 好啊,打得便再更激烈些吧,如此等李世民死了后,他才更有机会趁机除掉李建成自己上位啊。 ————— 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弘义宫。 “玄龄……” 李世民脱口而出房玄龄的名字,但环顾四周只不过是长孙无忌、高士廉、尉迟敬德、侯君集同杜怀信这几人罢了。 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李世民颇有些懊恼地摇摇脑袋。 杜怀信叹了口气:“房公与杜公早在十多日前便被陛下给逐出了秦王府。” “陛下还特地给他们二人下个敕令,不允许他们二人再听从二郎的命令。” 杜怀信说着眉心微蹙:“二郎,陛下这几日的行为很是古怪,先是驱逐了房杜二人,又是加封了二郎为蒲州都督,但此次出征却是让齐王领兵,甚至还要带上我们还二郎帐下精锐,实在是古怪得很。” “他们二人的种种举动,某种意义上来讲不就是八年之事的翻版吗?” 一提到毒酒案长孙无忌就来气:“只怕还是五月初和前日的两次太白经天让陛下彻底动了心思。” “二郎,该动手了。” 李世民一挥手:“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太子也该出手了,如今东宫中布满了我的眼线,昨日那王晊便传我密信,这几日东宫很是戒备,似有不轨之心。” “等得到详细情报后我们便可后发制人,如此一来便是顺理成章。” “舅舅,那屈突通如今可是在舅舅府中?” 高士廉捻了捻胡须:“是,他前些日子刚回朝堂,借着路途中生了病的借口,在外人眼中他一直便在自己府中养病,除了我们没有人知晓屈突通在我府上。” “这几日我同他日夜不停地商议,已然规划好了路线也同各个坊门的守卫打过了招呼,这屈突通回长安的时候也在沿途暗中留下了兵马接力,若是失败,我们便可以最快的速度直往洛阳。” 侯君集就着高士廉的话勾了勾唇拖长了语调:“大王不必忧心,这一路自长安往洛阳的各个州县官员恐怕都是不会为难大王的。” 尉迟敬德皱了皱眉:“大王还是打算后发制人吗?” 然而还未等李世民回答尉迟敬德的话,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杜怀信听着这长短分明的声音当即就明白了来者是谁,他起身将房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迅速钻了进来。 王晊身上穿着道袍,他喘着粗气飞快上前:“大王,我等了好几日,方才终于悄悄探听到了太子与齐王的密谋。” 他语速飞快不停:“昆明池,太子打算在大王一道为齐王在昆明池践行的时候,使壮士拉杀大王于幕下,至于秦王府的将领,一律坑杀之,而后便是禀告陛下借此逼宫。” 现场骤然陷入了寂静,尉迟敬德最先反应过来,他本就不同意李世民如此冒险玩什么后发制人,如今听了王晊讲的李建成与李元吉的计策更是心中恼火:“大王,不能再拖了!” “战时调度,齐王才是元帅,大军是要全权听命于齐王的,我们的精锐根本抵不过大军,不仅如此,主力统兵的是李艺和张瑾。” “这二人恐怕会反过来压制我们,到那时只要太子动作够快,我们根本抵抗不及,太危险了,大王,动手吧!” 李世民却是沉着眉眼微微摇头:“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了具体的计策,便更是要将计就计了,如此一来以义讨之,外人便是挑不出一分错来。” 杜怀信咬了咬牙:“具体,如何具体?” “王晊能探听到大致消息已是不易,我们如何知道太子具体的计策?” “践行宴上时什么时候动手,由谁来动手,用什么武器来杀二郎,我们通通不知晓,稍稍失误便是万劫不复,二郎,我们如何能在这等情况下将计就计?!” 杜怀信咄咄逼人继续问道:“往常战场上二郎最是注重消息,怎么到了如今却反而是全权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这样一场不知敌情的仗我们要怎么打?!” “二郎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如今反倒是自大了吗?” “这场仗我们不能输,二郎,动手吧!” 李世民沉默,搭在膝上的双手骤然攥紧。 没等到李世民的回复,尉迟敬德气极反笑:“大王还要犹豫吗?!” “大王自己倒是无所谓死亡了,可我们却都是怕死得很!” “我追随大王可不是为了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的!” “而且大王难道便就一点都不在乎宗庙社稷吗,若是出了意外,大王可曾想过大唐会如何,大唐的百姓会如何?” 李世民不发一言。 见着李世民如此,尉迟敬德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赌气般道:“好,大王既然还不能决定用我的提议,那么我也不再侍奉大王了,我可不想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本还一脸严肃的杜怀信怔了怔,他看向尉迟敬德,谁料下一瞬长孙无忌不满的声音同样响起:“二郎,纵然我身为二郎的妻兄,却也是同尉迟敬德一样的想法。” “若是二郎还不能做出决定,我可不会让我妹妹跟着你一道白白送死的,到时候我便带着我妹妹同尉迟敬德一道逍遥自在去!” 杜怀信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分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他怎么就那么想笑呢? 古往今来多少谋士在劝自己主公起事的时候不是以利诱之就是表明忠心,怎么到了李世民这却成了他们自言逃跑来威胁李世民了? 这长孙无忌还真是狠,还特意提了一嘴王妃,他分明该知道王妃对李世民的情谊何其之深,早就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王妃又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呢? 所以这话里的赌气意味实在是太重了。 李世民显然也是被长孙无忌的话给噎得不轻,他没好气地看向高士廉:“舅舅就这么看着辅机胡言乱语?” 高士廉笑着摇了摇头:“我同他是一样的想法,我辛辛苦苦养着他们兄妹二人长大,可不是眼睁睁瞧着他们去送死的。” 李世民骤然松开了攥着的手,他长叹一口气:“我还是认为可以再等等。” 尉迟敬德深吸口气故作失望冲李世民道:“大王如今处事犹豫,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 “大王,往前在战场我们只需听大王的命令便可以战无不胜,可为何如今大王却成了那个摇摆不定的人,大王是天策上将,不该是如此的。” “更何况如今禁军当中早就安排好了我们的人,只有大王一声令下,又哪里会成不了事呢?” “我知晓,可……” “确实不能再等了。” 长孙嘉卉骤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看向李世民:“二郎可知方才又出了什么天象?” 李世民一愣:“太白经天?!” “怎会如此,前日不是才刚刚发生过吗?” “五月一次,六月两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频繁……” 纵使李世民向来不信这些,可这一刻他却也有些迷茫了。 长孙嘉卉走到李世民身侧:“不仅仅如此,陛下下了两道旨意送到了我们弘义宫,二郎可想听听?” 不过长孙嘉卉也没有打算等李世民的回答,她坐下直视李世民:“第一道,是秦王府六十余位幕府将领被公事去官,旨意一出,整个朝廷都议论纷纷。” “被无故去官的那六十多个人方才就在弘义宫门口,想要二郎给一个答复,不过如今我已经将他们都安抚好了。” “就算二郎想等,可他们呢?他们如何等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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