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假书生裤//裆下已经是湿了一大片,此刻,方才那种虚张声势的能耐早就跑到九霄云外。 他颤抖着声,口齿不清地连连哀求起来,然而因害怕裴弗舟那柄刀,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改抽起自己嘴巴来,以表态度。 “我不过就是赌了几次,我那死婆娘就跟人跑了.......儿子都没给我留下,我这才干了这行......我一定老实交代,军爷饶我,饶我。” 江妩默默听着,不禁喃喃,“难怪他夫人跑了。”她暗暗咬唇,“跑得好。” 裴弗舟闻言,忍不住轻嗤一笑。 他捏着那人的下巴手骨发狠一用力,那人便尖叫几分。 裴弗舟却淡笑,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依照律例,掠卖人众,首犯绞刑,从犯流放三千里。可惜......这是个从犯。” 江妩从未见过裴弗舟这副神情,寒意迫得她几乎心头一紧。 只见裴弗舟回过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道:“你说,我要不要割了他的舌头。” 江妩肩头瑟瑟。 从前只听闻裴弗舟作为东都武侯,铁面无私,执法严苛,旁人一听他的名字,总要心中畏服几分。 今日见状,才得知那样的说法,并非是无中生有...... “我......我方才,踹过他一脚,还扇了他一巴掌!”江妩生生吞了一下嗓子,“这样还不够么。” 裴弗舟闻言轻笑,他看向她时,眸色温和,“江妩,你倒是长本事了。很好......” 话落,裴弗舟却转过脸。 “可这人的这条舌头......不知坑害了多少妇女孤童,留着它,日后也是隐患。江妩,你记住了......” 裴弗舟说着,右臂似是微微施展力道,“......以后不该有的同情心,永远都不要有。” 紧接着,他轻轻一挥。 那人自喉头惨叫一声——舌头还在,可舌筋却断了。 江妩只见到一股猩红喷洒在裴弗舟的手上,喉头梗塞地哑了哑。 下一刻,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地晕了过去。 ...... 江妩稍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似是听到了微风中送来的金铎之声。 那是东都永宁寺高塔之上的声音。 本朝笃信浮屠语,东都便有大大小小的寺院,然这一处香火最旺,从前的时候,她常常去那里上香祈福。 那时候,她一心盼望着飞黄腾达,盼望着飞上枝头,还不忘去永宁寺求一求。 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她后来知道了,裴弗舟说得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繁华东都,求人不如求己。 只是她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年少十五六岁的裴弗舟,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决绝心情,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安乐乡,一人远走至大漠北庭,寻找他自己的浮屠法。 她也见过黄沙和鲜血,可还是怕的。 裴弗舟如何不怕的呢? 江妩迷迷糊糊地吸了一口气,鼻尖涌入一阵檀香的味道,淡雅隽永,令她心中渐渐平静安顺下去。 她感到自己胸中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起伏也变得平稳许多。 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江妩忽而听到一道温淡而熟悉的嗓音。 “醒了。” 江妩心头空了一拍。 倏地睁开眼,陌生的天顶映入眼帘。她愣了一下,一骨碌地起身。 然而起得太急,瞬间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裴弗舟坐在内室的案几旁,轻轻一嗤。 擦着横刀的手顺势停了下来,他抬眸看过来,淡笑地调侃道:“犯夜禁的时候你不怕自己会被刑罚;惩一个恶贼,你倒是吓得晕过去。江妩,你可真意思。” 江妩一怔,先前的景象铺天盖地的扑入脑海,她忍不住惊问,“你、你真的……” 裴弗舟收回视线,简短答:“没那么过分,只是让他以后闭嘴。” 这是牢狱刑罚之人的老手段了。真若是割了舌头,那才算是私刑,反而犯了律法,哪日被御史知道,又是把柄。 所以裴弗舟只是挑了他的舌筋,让他口齿含含糊糊,无法清楚的说话而已。 先前这人靠着一张嘴坑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裴弗舟真觉得自己已经十分仁慈。 他看了一眼江妩,见她渐渐惊魂落定,于是道:“已经过了正午了。” “这是哪?” “我住的地方。” “裴府?”江妩不禁大惊,“可,可你家三品之宅,也这么小吗……” “……” 裴弗舟无奈,想着如何和她解释,最后只好道,“是修善坊的别苑而已。” 江妩循声看,裴弗舟已经换上一件绀色的圆领袍,整洁干净,领口规规矩矩地系在肩头。 他低垂眸子,一丝不苟地用绢布擦拭着一把长刀,旁边有一香笼,下头点燃着霭霭的檀香。 他整个人环绕着白色的烟气,清淡干净得一如永宁寺中作壁上观的神像。 仿佛未染血色。 江妩低头看,她方才是歇息在地铺之上,下头垫了两层绵软的垫子,而自己身上则盖了一件玄色的大氅,十分眼熟——还是裴弗舟的那件。 她掀开那大氅抱膝看过去,神情有些哀怨。 “你是故意吓我的?” “怎么这么说。” “那你为何突然要那样……” 裴弗舟抬头看过来,“他出言不逊,难道你不生气?” “舌头长别人身上,难道但反说几句,就要割了吗?” 裴弗舟摇摇头,却淡笑,“好。且当如此。可他此罪难逃,律法还是太轻了。我让他今后再无开口的机会,难道有错?江妩,” 他凝了凝,“你的同情心未免太泛滥了。” 裴弗舟下一刻几乎想要脱口而出“你就不能同情同情我?” 然而他立即默了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江妩想他是误会了,她自然是觉得他嫉恶如仇没错,只是、只是未免他那样子也太骇人了…… 她闷闷的,喃喃解释道:“我又不是你……光天化日见了血光,能不吓过去吗?你以后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裴弗舟这么一想,觉得倒是也对……他只好轻轻一哂,嗓音也变得低柔起来,只答应她,“好吧。”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尽量。” 江妩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虽说你我算是友人,可我到底是姑娘,又不是你兄弟……” 哪能那么无所顾忌的直接开打开杀。 裴弗舟没有抬眼,接话道:“你这是要我把你当女子看吗?” 江妩“啊”了一声,愣愣道:“不行吗?” 裴弗舟呼吸深沉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妩并没有察觉,只是一个人沉闷地念叨。 “你真是……虽说我胆子不算小,可也没那么大啊。你还叫我去看……” “……你自己是无所谓,可换成哪个姑娘,都得吓跑。你这性子,没了张家娘子,还怎么再找新人……” 听裴弗舟始终不说话,江妩撇撇嘴,望了过来。 “我说你……将心比心,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你怕的吗?” “...你。” 裴弗舟脱口而出,眸色微沉。 “什么?” 江妩没听清,轻轻蹙眉。 裴弗舟默默垂了眸,不动神色地吸了一口气。 “你话怎么这么多。” “……” . 这时候,木门被拉开了。 一位少年僮仆端着茶瓯进来,见了裴弗舟便笑。 “少郎君,茶煎好了。” 裴弗舟嗯了一声,“给她一盏。” 江妩瞧了瞧,正是方才去通风报信的少年。 裴弗舟似乎是知道江妩的疑惑,自行解释道:“他叫穆戈。这阵子随我居于此处。” 江妩心中一骇,不由得狐疑地瞧了这二人一眼。 一时间有无限猜忌。 裴弗舟被她盯得不自在,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微窘,轻轻斥道:“你整日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江妩被发现心思,赶紧端起茶瓯喝了两口,虚应地尬笑,“没什么。” 裴弗舟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丢下绢布拿刀起身,“你在此歇着。我去隔壁办点事。” 他一走,江妩也有些心虚起来,见穆戈年纪轻轻,还是有一团孩子气。 于是温和夸道:“今日多亏你。还未好好谢过。” 穆戈却一挺胸,说起裴弗舟时一脸崇拜,“是我家少郎君反应快!姑娘不知,我家少郎君最痛恨人贩子了。” “……为何?” “当年我家两位郎君路遇一伙匪贼,大郎不幸去了。少郎君后来重新查案,发现那伙人正是一群干贩人勾当的贼人……若非大郎为了护着少郎君不被掳走,也不会……” 江妩怔怔。 难怪裴弗舟今日非要做到那般决绝。 然刚想再问几句,穆戈却笑道:“姑娘饿了吧,我去为你们备饭。” 说完便跑走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江妩一个人,她坐在垫子上,呆呆地望向窗外的寺塔。 四下里,安静得有些不像话。她下意识地轻轻喊了两声“裴弗舟”。 “你还在吗?” 然而隔壁却无人回应。 她抿抿唇,起身寻了出去。走到旁室,却是空的。 江妩有些茫然,顺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然越深入,一股苦涩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这气味闹得她心慌,脚下忍不住循着去了。 然走近一偏室,苦涩更加重了,她见门半掩着,下意识地走了进去。 “裴弗舟,你不在了吗?” 她才踏进去几步,绕过屏风,忽然脚下差点一滑,险些摔倒。 低头看,竟是裴弗舟方才穿的那件澜袍。 江妩错愕几分,不自觉抬头看。 下一刻,她脑中当即空白,脖颈连着脸蛋一股热流炸了上来,烧得腾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7 22:03:03~2023-04-08 12:3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左念 10瓶;寒江渡白鹤 6瓶;微笑变天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第 44 章 ◎趁机捏一捏她那两瓣话很多的嘴唇◎ 江妩觉得她这辈子应该是和修善坊这个地方不太对付。 第一次她企图钻门洞逃夜禁, 被裴弗舟抓了;第二次她差点被人贩子坑走,好在裴弗舟出现了。 可这一次...... 江妩从头到脚僵硬地站在原地,红唇微启, 可嗓子里半个字也发不出声了,她只呆呆地看过去。 这房间不算大, 有一道墨笔提了草书的六曲屏风将室内分割开来,那屏风后头坐着个人。 冬初轻柔的阳光自窗外落了进来, 照在他赤///裸的脊背上,起伏的肌理因常年习武形成一条流畅干练的线条, 显得如山脉纵横一般结实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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