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笑了笑道:“才不是呢,殿下还不知道吧,纳度大哥刚才同我讲了,他们二人曾经在一起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分开了,纳珠姐姐便回去和纳度大哥一家生活,剩下那鲁舅舅一个人。” “哦,还有这样的事?” 萧瑜换了个姿势,确认自己身上没染上方才打猎时的血腥味后,才从身后抱着冬儿躺下,一手握着柔荑,一手轻抚她的发辫。 “嗯,”冬儿转过身钻进萧瑜怀里,轻声道:“若是心里互相喜欢,那便不能藏在心里不说,更不能互相装作冷淡的样子,互相伤彼此的心,错过了当时的机会,今后一旦有什么意外,可就成了一生一世的遗憾了。” 萧瑜轻拍冬儿后背的动作一顿,撑起手臂看了看冬儿的面容,柔声道:“或许……当日他们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饥寒交困,活着都是困难,何况还背负着血海深仇,便只好先放下感情的事了吧。” “毕竟,那鲁舅舅他是班兹贵族,也是从前王室的成员,一旦和他有了牵连,纳珠便又多了一分危险。” 他这样深情望着冬儿,帐子的门帘还没放下,让冬儿好不害羞,她抱住萧瑜的腰,将脸蛋埋进萧瑜的胸口。 她笑了笑,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鲁舅舅就是大傻瓜,纳珠姐姐才不嫌弃和他在一起有没有危险呢!她一定想要和他站在一起面对所有的难处。” 她像只小猫一样在萧瑜怀里不老实的钻腾,亲了亲他的脖颈,喃喃道:“就像冬儿和殿下呀,从前殿下不是也想赶冬儿走,不让冬儿照顾殿下吗?那时候殿下肯定没有想到过,如今我们两个这样日日开心,去到这么远的地方吧?好事都在后面呢。” 冬儿回忆着两人还在宫中生活时的点点滴滴,便觉得万般开心满足了,可是她笑着却不知萧瑜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喉间咽了又咽,却压不下去那上涌的苦闷,他握住冬儿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却怎么也扶不平那让他难以呼吸的疼痛。 他心疼上一世的冬儿,他能抱紧如今的冬儿,可是却永远都不能弥补前世那份遗憾了。 她出生入死从未放弃过自己,不顾旁人诋毁与世人讥笑义,无反顾陪伴在他身边。 那个日日在他不见处哭泣又在他面前毫无怨怼的冬儿,那个死前说“不后悔”的冬儿,真的永远永远离开了他。 萧瑜却什么都没能给她,连虚妄的深情都不能,连一句“我亦喜欢冬儿,我从未讨厌冬儿,我想和冬儿厮守余生”都没能让她听到过。 冬儿从不吝啬夸奖,说他勇敢无畏,总说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谁也替代不了,可是明明冬儿才是。 伤至深处泪难流,萧瑜多希望自己能哭出来,他却只有一个人忍受着这刺骨钻心的痛,拼尽全力抱紧冬儿,将苦涩的回味吞入腹中。 冬儿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萧瑜除了有心事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就回答她说的话,可是如今他似乎身子发着抖,还抱着自己,将面颊埋在自己的颈侧。 “怎么了呀,殿下?你是不是不想听这些事,冬儿以后不说这些事了!殿下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以后冬儿不说从前的事了,一句也不提了!” 她慌慌张张地想要安慰萧瑜,却被他圈在手臂中动弹不得,萧瑜亲昵地用面颊摩挲着冬儿颈侧的肌肤,感受着她身上每一处温暖,喉结滚动,低低唤道:“冬儿,不要离开我。” 他声如蚊呐,每一个字说出,都从他心上割下一块血肉。 颈上被湿热的东西打湿了,冬儿心头一怔,便也开始悸痛。 萧瑜什么时候哭过呢?好像也只有那次受了重伤醒来的时候流泪了。 怎么好好的,他突然开始哭了呢,又为什么萧瑜一哭,自己也是如此鼻酸,好像两个人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久别重逢一般? “冬儿不会离开殿下的,永远都不会,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的呀。” 萧瑜忽然抱起冬儿,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缓缓抬起那幽邃的眸子,怀着比之山高海阔,日升月恒的坚定,轻声道:“我很喜欢冬儿,我想和你一直厮守余生,好不好,我们什么话都要好好讲出来。” 虽然不知道萧瑜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冬儿却很开心,当下便红着脸低下头笑了。 “我也喜欢殿下,我也喜欢萧瑜!” 她甜甜柔柔地说道,抱住萧瑜把自己脸上的笑容藏起来不给他看。 她知道萧瑜一定很喜欢她,很爱很爱她,她知道萧瑜喜欢多做事少说话,只挑一些时候说很多很多情话,可是能这样直白听到,冬儿实在是太开心了。 萧瑜将悲伤难过的情绪都收起,看向冬儿的眼神又变成了那种勾人又可以引诱,却有些若即若离的意味。 “方才听了冬儿的话,我觉得冬儿说得对,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和冬儿说明自己的心意,这次便是补全了。” 没有吗?萧瑜还没说过喜欢自己吗? 冬儿也有些记不清楚了,她想起萧瑜对自己说过许多话,哪一句都不忘了,难道那些不算是爱吗? 不论如何,两个人彼此相爱就是最好的。 萧瑜让冬儿放心,他会问一问那鲁舅舅的心意,冬儿也要问问纳珠的想法,若是两人真的有心,如今银筑于斡卓王城夺权,玛哈贵族四散流亡,无人威胁班兹遗民生存,岂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冬儿将那件婚服还给了纳珠,称自己已经有了一身婚服,还神神秘秘地说纳珠一定会用到这件衣裳。 可是,要送给萧瑜什么样的礼物,她还是没有想好,真是让人伤脑筋,萧瑜总能想出许多新奇的花样让她开心,她怎么这样笨,不能为他多做些什么呢? 第二日,冬儿和萧瑜便启程去往斡卓国王城,银筑将军还真是谦虚,前几日分别时说需要一月余来整顿王城周边地区,如今还不过十日,王城内外便不再见一点经历过战争的样子,商贾交通,欣欣向荣。 纳度大哥带着另一位族人回到自己在城外开设的客店继续经营,他没忘了萧瑜的嘱托,谨慎提防着身边的人,那个暴露自己和纳珠身份的人或许还在潜伏。 今日有碓拓的使臣前来国城,萧瑜听闻此人是当日那位带领使团面见萧竞权,在席间对梅妃多有不敬的纪晏王子的忠心属下,也是碓拓中的一员大将。 故而,直至午后,萧瑜和冬儿才得到机会面见银筑,想来他这几日统率整个国家,费心操劳了许多,见到两人时虽眼角带笑,可依旧难掩愁容。 “多日不见,我看您也是日理万机,难得清闲啊,治理一国的体会如何,敌方身边疑心暗算,周旋他国使臣的感觉又如何?” 萧瑜为银筑简单号了脉,坐回榻上,颇有些冷眼旁观的意味说道,冬儿不明白,为什么殿下总也对银筑将军这样不满意呢。 银筑轻叹一声道:“按照你们汉人的话来讲,我并不是什么治世之臣,我承认这几日很累,特别是今日,碓拓人简直太过分了。” 萧瑜似乎早有预料,秀眉一扬,笑道:“这便是症结所在了,如今的你可不是什么臣,你应当把自己当做君王,我可没有说错吧,如今斡卓国内外的军队,是你的虎师与豹师,而不是宛雅公主的。” 银筑点点头,萧瑜继续说道:“我猜,碓拓人此次前来是为你授封的,斡卓王和他的儿子死了便是死了,如今坐在王位上的是哪一位公主也罢,只要斡卓继续沦为碓拓的附庸便好,如若不然,便是你偕同宛雅公主窃国,理应诛杀,对吗?” 对萧瑜的敬佩与赞许银筑早已经说尽了,他如今只是感叹自己不能像萧瑜一样,小小年纪心思周密,看事周全,对所有的事都能掌握在手。 “我我虽然与玛哈族有仇恨,可是终究我们都是斡卓人,不能看着自己辛苦经营的国土疆域变成了他国的附庸,我本想告诉碓拓使臣今后斡卓不会再向碓拓低头,可是却……难道我就该眼睁睁看着斡卓重新衰颓下去吗?” 如今银筑大权在握人人敬畏,可是仍旧有其他部族的贵族观望不定,不敢全部押宝在银筑的身上。 萧瑜长眉凌厉,双目如寒星一般,只缓缓抬眸看向银筑道:“不,你该杀。” 要杀的,自然是那些仍旧摇摆不定,希望斡卓归属碓拓后自己仍能坐享利益的人,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国家,都是顽固的恶瘤。 一个杀字让银筑倏然一惊,他定了定神,问萧瑜要怎么做。 “杀要出师有名,也要杀得干净利落,更要恩威并济,我知道你不喜欢汉人这套权术,但是不得不说,这些方法自古不衰,你如今需要在这王城之中立威,至于用什么名由,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也更了解这群人。” 这一点冬儿都知道,萧瑜总带着她念书,把里面的门道都和冬儿说清楚了,不过就是什么谋反,贪佞,通外的由头,萧瑜总也和她说,治理天下是很累的,帝王心术也是让人十分烦恼的,他希望今后冬儿可以多多帮衬着自己一些,所以这些都要明白。 “好,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去做。” 萧瑜摇摇头,垂眸道:“不,不是尽快,而是在碓拓的使臣离开之前,最好是今日,不要总是让旁人猜测你要做什么,君心难测,故而才有敬畏,雷霆手段,旁人才会真的臣服于你。” “可是我不要众人臣服于我,我希望他们臣服梅妃娘娘。” 此话一出,萧瑜不禁在心底轻叹一声,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是该说银筑对母亲太忠诚,还是该说他是个死脑筋呢。 还是冬儿在一旁回答:“若是他们臣服于您了,自然也就臣服于娘娘了。” 此外,萧瑜还告诫银筑,最好尽快派人出使中原面见萧竞权,并且要对萧竞权足够尊敬,他知道银筑一定不想做这样的事,可是如今斡卓还做不到同时对抗中原和碓拓两方势力,只要他派人向萧竞权表态斡卓永不依附碓拓,萧竞权便一定乐见其成。 “如今中原南北交战多年,征税充军皆是百姓罹难,这是萧竞权不愿继续开战,可若是能够,他便不会放弃诛灭斡卓或碓拓,如今虽然与碓拓议和,可是条件中却默许了碓拓吞并斡卓,枕边悬刃,萧竞权又怎能心安呢,若是此时斡卓出面反抗,他即便不做表态,也是莫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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