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手很有力,冬儿的手……笔都拿不住,还有就是,殿下写得比那些拓印出来的字要好看……” 萧瑜埋在她肩头无声笑了几下,错开身抬起冬儿的下巴,仔细地端详了一番。 “怎么了……殿下?是冬儿说错了吗?” “没有,”萧瑜的拇指移到她的唇珠上点了点,“就是想看看这张嘴巴为何会这样甜,要冬儿说说我二人写字有何不同,这才几句话,冬儿就只记得夸我了呢。” 他还没告诉冬儿,这张小嘴尝起来也是很甜的。 如今他也知道,怀里的小姑娘面皮薄,来了兴致略逗一逗也就够了,若是真把她惹生气了,也是会和自己耍小性子的。 “好了,今日冬儿练字就到这里吧,现在我握着冬儿的手来写,但是有一点,冬儿要用心看着,不许分神。” 萧瑜让冬儿攥紧笔,提袖握紧冬儿的小手,和冬儿一起写下一篇六言排句: 月下疏影横绝,风前暗香浮枝。 玉骨冰肌瘦损,雪肤鹤羽丰时。 谁信江南春晚,东君未许相辞。 一处芳心可诉,千种相思难知。 莫道此花无主,从来傲睨群雌。 他的手心和他的身体一样灼热,冬儿并非是走神不顾着感受他如何停锋走笔,只是一被萧瑜握住手,就满心满眼都是他。 她小声念了一遍萧瑜写下的诗句,虽然看不大懂,却也知道萧瑜并非是随便写的,问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如何就千种相思难知了呢? 萧瑜不语,落款处写下“壬寅年腊月二十四日,孟小冬萧瑜共书”。 这到的确,最上一行不好看的丑字是冬儿写的,其余潇洒飘逸的字都是萧瑜的。 “这个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我和冬儿的‘墨宝’,以后有机会了,我们要用上好的绢帛把它裱挂起来。” “可是冬儿的字很丑,会被人笑话。” 萧瑜放下笔,双手环在冬儿腰际。 “不会,这是我和冬儿一起写的,有字据为证。” ……冬儿实在是无奈,心想这字也写完了,萧瑜总可以放开自己了吧。 “放开冬儿?我觉得却是不好。” 萧瑜转而说道:“字已经教过了,这学费的事,也该和冬儿商议了吧?” 什么?居然还有学费? “可是是殿下要教我的呀……为何还要收学费?” 冬儿气鼓鼓地看着他,像是学会了凶狠挠人却还没长齐全爪子的小乳猫。 “怎么收不得?这么好的墨,这么好的纸笔,便一分都不算了?我也不曾和冬儿说学写字是不收钱的吧?” 冬儿想萧瑜真是好黑的心,以后断然不能听信他的话,被白占了这样久的便宜,如今还倒欠了他银钱。 “那殿下要多少钱……” “一个铜子也不要,我的钱财就是冬儿的钱财,要去做什么?我想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财务抵得了的。 萧瑜笑道:“我想要冬儿亲我,可以么?” 冬儿又想起早上那个春梦,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答应。 “那便换一换?” 冬儿还没想好什么叫换一换,萧瑜就将她抱上了桌子,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好了,这次的学费我收下了。” 萧瑜总也能把简简单单的事情折腾地复杂,不过就是写写字打发时间,又是拉手又是抱,还要亲这里亲那里的,惹得冬儿的心绪一团乱麻,做什么也是心不在焉的。 因为萧瑜如今还是罪人之身,依照律法,宜兰园过年时不能贴对子,也不能用彩画,萧瑜便趁着磨好的墨花了一些黑白的年画,工笔写意样样俱到,比起那些粉彩粉墨毫不逊色。 冬儿在一旁崇拜地看着萧瑜,随后将书画一起收好,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让萧瑜把那副字裱挂起来让人笑话,可是这毕竟是萧瑜写的东西,弄脏了一点她都会很难过。 今日本是小年,应当好好打扫房屋祭拜灶神的,如今耽误了小半天,冬儿决意不要再和萧瑜玩闹,让他简单收拾下寝殿,自己则去想办法准备着祭拜灶神。 前世的萧瑜不信鬼神之说,可是为了能在梦里与冬儿相见,也曾求佛求道,笃信冬儿的魂魄与他相伴。 重活一世,他更是相信冥冥中有天意,害怕有一天一觉醒来,一切回复当初,他还是那个孤独的萧瑜,孤身一人登上皇位,自然乖乖听冬儿的话,不再与她玩闹。 在以前,迎灶神都是各个宫苑从内务局领了份例各自祭祀,不仅要准备三牲果品,还要焚香点烛,烧金衣祈福。 可是如今在宜兰园中,别说是大三牲的猪牛羊,就是小三牲的猪鱼鸡也一样没有,更不必说其余的香烛物件。 再说了,就算是有,冬儿也舍不得便宜了什么看不见的灶神,思索了一番,用地上的积雪做了猪头牛头羊头,用石子贴上鼻子眼睛。 反正左右也是欺骗了灶王爷,冬儿又用雪做了鸡和鱼,想来这样的规制,就是紫宸殿也是比不上的。 萧瑜看了觉得有趣,也学着用雪捏了捏,却什么形状都做不出,冬儿总算是觉得开心了一会儿,给他捏了一只小鸭子,让他去做自己的事。 用雪做了祭品,冬儿点了几根细木柴做香烛插好,便叫上萧瑜一起祭拜。 萧瑜见她还放了一碟米、一小碟红糖,问冬儿这是何意,冬儿说这是寓意来年五谷丰登,生活如蜜。 祭拜过灶神之后,便要入席就座,好好享用“佳肴”了,冬儿把那碟米和红糖收回了厨房里,做了一锅红甜粥,炒了一盘清淡的菜心。 “殿下吃饭的时候要认真,还要多说一些吉祥话,这些知道的吧?” 萧瑜摇头。 “从前和母亲住在一起,她觉得过汉地的节日太麻烦,还要讲许多规矩,不许宫人准备,便没人教我这些规矩。” 冬儿闻言笑道:“现在好了,有奴婢教给殿下了,其实规矩都是人制定的,只要在这几日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两人吃过饭后,冬儿说还要趁着天未全黑,将房内简单掸扫干净,这样才可以扫除屋中的晦气,正做着准备,宜兰园外的侍卫来扣殿门,说是有事请冬儿出去一趟。 萧瑜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蓦地蒙上阴骘,叫住了要离开的冬儿,让她不要出门。 “让他进来说话,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到冬儿。” 萧瑜知道,那些盯着冬儿的虎豹豺狼终于要露出獠牙了。 宜兰园的守卫等了很久,听到浅浅的脚步声,冬儿放下门栓,半扶着门槛,用身体阻止寒风打入殿内,一时神色有些慌张。 “外面很冷,殿下今日病得厉害,还要我照顾,守卫大哥又事就请进来说话吧。” 守卫背后闪出来了一个人影,冬儿认得他身上的衣物,这是刑房那边管制犯事宫女的姑姑。 她的语气极为不善,两只老鼠一样眼睛盯着冬儿,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 “你就是孟小冬了,跟我们走吧?” 冬儿答道:“奴婢正是孟小冬不错,不知姑姑前来所为何事,奴婢记得……陛下有令,要奴婢看护着罪人‘蜣氏’在此静心思过的。” “我们既然进得来,那便是得了宸妃娘娘的口谕的,你也少拿陛下来压人。” 她看着冬儿娟秀小巧的面容,纯洁无瑕,没有意思伤痕,心里便觉得难受,恨不得用铁痢疾在冬儿脸上好好留上些颜色。 “冬儿,让他们进来说话,不要放风进来。” 殿内传来了一个枯瘦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是将死之人嘶声力竭的□□。 守卫在一旁好言相劝,一大群人才吵吵闹闹进了殿内,把冬儿擦得光洁如新的地板弄得尽是泥水。 众人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九皇子。 只不过,隔着一层纱帐,也看得出他病体衰微,恐怕是起身都难。 “如今我身边就一个伺候的人,你们还要把她带走,是要做什么?倒不如回去禀告宸妃,若是想让我死,就让父皇赐下白绫毒酒,送到宜兰园来。” 萧瑜轻哼一声,让冬儿站回到他身边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阻拦为宸妃娘娘办事的人?一个奴婢都不如的罪人,小心我再把你送到刑房里走上一遭。” 刑房姑姑对萧瑜一分都不客气,冬儿紧张地握住了纱帐。 一旁的守卫难得说了句公道话,让刑房管事姑姑不要太过肆意妄为,不然他只能依照陛下的旨意,将“闯入”宜兰园的众人斩杀剑下。 刑房管事姑姑白了萧瑜一眼,嘀咕道:“阉狗。” 她向后招手,两位侍臣压上来一个侍卫打扮冠发散乱的男子,满脸的血污和惊恐。 “侍卫张鸿春午后喝醉了酒,光天化日,竟然企图在长街与宸妃娘娘的侍女调情,还说是什么与那位侍女私定终身,互赠定情信物。” “可是刑房不是偏信一面之词的地方,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位侍女是清白之身,与张鸿春并无私情,是他醉酒认错了人,他的相好,正是这位孟姑娘。” 萧瑜听她说起一面之词就觉得好笑,问道:“可有证据?” 那位张鸿春一副软骨头的模样,哭叫着对冬儿说:“私下我和你交换了定情信物,你把你的肚兜给了我,拿着我一双鞋袜,如今就快些认承了吧,我二人也少受些苦楚。” 冬儿根本不曾见过这个男人,更不可能把她的贴身衣物拿给他,事关清白和尊严,她也不再害怕,说自己不认识他。 “孟姑娘做得认不得吗?把东西拿给她看看!” 身后的侍女呈上了一个黑色的布包,刑房管事姑姑嫌恶地打开四角,露出来里面东西的一半给冬儿看。 淡蓝色的布料上绣着两三朵黄色小花,冬儿惊得瞬间白了脸,险些摔倒在台阶上。 这是她夏天时穿的肚兜,怎么会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冬儿也是气急了,从她手中抢来那个肚兜,仔细翻看一番,的确是她的不假,原本是素色的肚兜,因为破了洞才绣了小花补上。 张鸿春随后说起了二人如何如何相识,私定终身,还在玉芳苑中偷情,不仅知道冬儿年方几何,还能说出她家中父母姓名,家住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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