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喝一声:“旅贲军,还不速速拿下?!” 旅贲军迅速把张天师反剪胳膊,摁倒在地。 张天师的脸紧贴在地上,忽然哈哈大笑:“一个两个的都活不了多久,还如此猖狂?” “陛下,您这么多日没吃丹药是不是觉得越来越无力了?没有婢女们的搀扶,你还站得住吗?” 润和帝下意识推开婢女搀扶的手,双腿一软,幸好婢女们扶得快才没有摔倒,这时才意识到丹药的危害,实在太晚了。 张天师继续大笑: “太子殿下,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胸口是不是憋闷得厉害,你的唇色和指甲发绀又明显了,撑不了两刻钟就要晕过去,是不是?” “以前硬撑,有太子妃在旁边替你遮掩,可惜今日她不在,谁替你支撑这副破烂身体?” “一个快老死的润和帝,一个随时能断气的太子,还希望大郢繁荣昌盛?!真是痴人说梦!” 润和帝向内侍官明镜使了个眼色。 明镜立刻找了帕子牢牢堵住张天师的嘴,任他呜呜有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旅贲军士一记手刀把张天师打晕,免得他再横生枝节,然后因着职业习惯迅速搜身,发现不少颜色奇怪的小药瓶,都归置在一个空盒中。 润和帝仿佛耗完了所有力气,跌跌撞撞地躺回榻上,眼情悲凉而凄楚。 太子捂着胸口极缓慢地蹲下来,努力呼吸。 是的,张天师说得没错,他俩的身体都如此不堪一击,还怎么指望大郢繁荣昌盛?! 唇枪舌剑,仿佛一把致命无形无影的刀,直插他们的胸口,顿时疼得浑身发抖。 内侍官明镜注视父子俩,心疼难当。 太子是从不轻意言弃的人,但稍稍缓和以后看向润和帝:“陛下,我想去飞来医馆,医仙们医术高超,我想再试一试。” 润和帝摆了摆手:“你这样怎么上得去?” 太子笑眯了眼,像个撒娇的孩子:“只要陛下允许,儿定能上得了飞来医馆。” 润和帝仍然担心,但出口却是另外的样子:“你捅了这么大篓子,就想去飞来医馆躲事?想得美!” 太子还是笑:“陛下,您宝刀未老,对付张天师可太合适了。” 正在这时,锦王殿下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陛下,太子殿下,处置张天师之事,不如交给本王。你们确实该好好休息,调养生息,何必如此操劳呢?” 不等内侍官明镜通传,也不等润和帝宣,锦王殿下推开寝殿大门,一身戎装腰佩长剑,走了进来,带着一身耀眼的银色光芒。
第54章 逼宫 锦王身后是同样全身铠甲的私军, 手持刀剑,身背剑囊,将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铠甲折射阳光照进寝殿, 房梁上泛着层层波光。 寒风阵阵吹寝殿, 驱散温暖,还带着隐约的血腥味。 润和帝眯起眼睛思量,本该守护在寝殿周围的千牛卫不见踪影,应该都已殉职了, 有多久没闻过这样浓烈的血腥味了?两年?五年? 哦,时光荏苒,上次已是十年前。 锦王大步走到润和帝面前:“陛下,身体如此疲惫, 早该颐养天年了,当太上皇不好么?” 润和帝闭上眼睛又睁开, 一副耳背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锦王凌厉之气仿佛打在丝麻上,没有半点回应,实在扫兴。 太子也闭着眼睛, 根据外面叛军的装备、面容神情,在脑海中模拟出他们闯宫的路线、必经之地、可能的打斗。 今日是正月十三,润和帝有口谕, 文武百官今日上朝后就可以连休三日,十七再早朝。现在,他们应该都在放松地吃“廊下食。” 也不知道叛军冲去廊下时, 百官们是什么反应? 锦王只打算逼宫,没打算杀掉润和帝, 转而居高临下地打量太子,眼神像在看死去很久的人,厌恶又愤懑:“九弟,你都这样了,不安稳待在东宫,还这样拼命做什么?” “非也,九弟时常命悬一线,拼不了。可本王不明白,既然随时会死,还要死不死地闹了这么多次,何不给个痛快?” “早死早超生,换个好好的身体,何不快哉?” 太子毫不在意,难得反唇相讥:“锦王殿下,如此说来,不如你重新投胎成太子或陛下?” “你!”锦王生生被噎着了,这个病秧子平日里温文尔雅,不曾想牙尖嘴利到这个程度,嗖的拔出长剑架在太子的颈项上,“听说喜怒忧思悲恐惊,哪一样都能让你咆呼?” 太子的眼神投在远处,仿佛被利剑割肉的另有其人,连呼吸节律都没变。 润和帝是历经过无数次生死的人,自己的铠甲就有十套之多,仿佛没听到锦王忤逆之言,诧异地问:“怎么?这是打算亲自披挂上阵在朱雀大街当街舞《秦王破阵乐》?” 锦王从未觉得这样屈辱,筹谋两年多的逼宫,今日一朝得逞,却被如此蔑视!真是岂有此理! 太子立刻领会润和帝的意思:“锦王殿下,舞伎的戎装更轻便合身,你这身太过沉重,还是回去换了吧。”希望锦王好自为之。 润和帝与太子说得稀松平常,仿佛锦王殿下只是应召入宫显摆戎装,然后凑趣说两句俏皮话彩衣娱亲。 锦王出奇愤怒后明白,这是润和帝与太子的警告,也是最后一次提醒,进退只在一念之间。 进?张天师事发,已被拿下,现成的替罪肥羊;润和帝和太子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他就是护父弟心切的孝子兄长。 上元节前后三日,禁军十六卫都用在维护灯会游览的安全上,也是国都城尤其是长乐宫防守最薄弱的时候,更是每年为数不多可以动手的好时机。 怎么可以轻易错过? 可润和帝与太子一唱一和,生性多疑的锦王戎装闯寝殿仿佛是个耍百戏的,他们是不是早有准备?或者还有后招等着自己? 不然,他们两根快烧完的蜡烛,怎么能如此淡定? 一时间,锦王有些进退两难,选刀口舔血的进?花费这么多心血布置的逼宫怎么能轻易放弃?还是选彩衣娱亲的退?这个退也只是缓兵之计! 内侍官明镜和寝殿的婢女们,内里惊恐,脸上眼中不显半分,连叉手礼角度都没变过。 太子虽然还是有些喘,但张医师教的吐纳法很好用,即使剑刃又压破了些许皮肉,指尖的紫绀已经消退不少,反正他日常就是这个状态,别说锦王,满朝文武都习以为常。 润和帝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回榻上,精神萎靡中气还在:“锦王,孤乏得很,退下。” 太子看锦王的眼神就像看爱玩爱闹的兄长:“锦王殿下,想来是贤妃召你入宫过上元节,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就别在寝殿里耽搁了。” 锦王胸口仿佛聚着一团恶气,出不去也咽不下,辛苦谋划两年有余,润和帝与太子却漫不经心,甚至没有正视自己,他们真的以为自己不敢动手? 退?退什么退?今日退走,以后再无翻身之日。 锦王抽回长剑,仿佛浴血沙场的猛将:“陛下,太子殿下,谁舞《秦王破阵乐》带开刃之剑?” “既然你们装聋作哑,那就带人来给你们醒醒神!” “你们不同意,本王每隔一刻钟杀一个人!” “带人!” 润和帝与太子的神情瞬间改变,不用怀疑,锦王第一个人质肯定是体弱多病的皇后! “是!”殿外叛军领命而去。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皇后与贤妃亲热交谈的声音,直接打乱锦王全局: “贤妃妹妹,锦王殿下自幼身体强壮,机智聪慧,唉……不说了,妹妹是有福之人,胃口好,身体好,羡慕不来。” “皇后娘娘,您可别这么说,太子殿下孝顺仁厚,与太子妃魏氏琴瑟合鸣,哪像我家……天天愁得头疼……” 润和帝与太子飞快交换眼色,同时看向门外。 “吱呀……”贤妃从推开的殿门里,冷不丁看到全身戎装的锦王,吓了一大跳,加快脚步走进寝殿向润和帝行完礼,直奔锦王面前,“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在寝殿中动兵器?!” 锦王持剑僵在当场,明明一切都安排妥当,母妃怎么来了? 忽然一阵箭雨来袭,寝殿外的叛军纷纷中箭倒下,一时间刀箭声、惨叫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不绝于耳。 贤妃顾不上外面,一把将锦王手中剑摁回剑鞘:“你,你,你……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侥幸活命的叛军们都懵了,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 又一阵箭雨无差别落下,叛军拼命抵挡也是枉然,倒地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流成河。 皇后走进寝殿时,温雅端庄地经过锦王,看了一眼闪着寒光的剑身,不着痕迹地站在润和帝与太子的前面,连温和的眼神都没有变化:“锦王殿下是个孝顺的,得了把好剑就想呈给陛下瞧瞧。” 头发花白的皇后与满头青丝的贤妃,盛装出行,钗环簪镯闪着华彩,身后跟着一大群婢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寝殿。 内侍官明镜和婢女们跪了满地,行拜首礼。 锦王站在寝殿门边,寒风呜咽,浑身一阵阵地冷,寝殿明明被围得水泄不通,皇后是人质,可母妃是怎么进来的? 自己筹谋两年多的逼宫,怎么就被当成儿戏?!润和帝是,太子是,身体虚弱的皇后是,连母妃都不以为然。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贤妃拿起一柄装饰用的团扇,直指锦王:“跪下!” 锦王这时才看到寝殿外围得水泄不通的是东宫六率,而不是自己的私军,心当下凉透了,大势已去,输得不明不白,跪倒在地:“母妃,儿知错了。” “把铠甲脱了!”贤妃教训孩子,是永乐宫出了名的严厉,只是形势大于效果。 润和帝斜倚在榻上,眼睛半睁半闭,不知道看向哪里。 锦王脱了头盔、锁子甲,一件件落在地上都极沉,好不容易都卸了,就被贤妃一巴掌把脸拍歪,巴掌声脆响。 皇后握紧太子的双手,眼中满是心疼,才几日未见,又清减了。 锦王跪得笔直,硬挨了贤妃结结实实十几个巴掌,脸都肿了。 润和帝缓缓开口:“停手。” 贤妃慌忙跪下:“陛下,锦王行事鲁莽,在寝殿执剑……” 润和帝挥了挥手,眼神重新凝聚:“明镜,传朕口谕,即日起锦王幽居王府,没有孤的允许不得出府。” 贤妃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整个人瘫软在地:“陛下,不能啊陛下……” 润和帝脸上仍然很平静:“孤这把年纪,遇上的逼宫没有十次也有七次,锦王弄出这么个逼宫,还不如寺中百戏出彩,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贤妃,锦王妃是孤精挑细算、明事理的清流之家嫡女,日日对锦王好言相劝听不进去,你还想着给他娶平妻?贤妻不易得,得之不珍惜,写和离书,别耽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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