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想想,万一你姑妈当初生的是儿子,而你那个表姐是被人掉包的假货,这事要是你姑父知道了,会不会找医院的人算账?” “那肯定啊,那个老东西后来找的女人虽然生了儿子,但那两个儿子,一个是病秧子,一个不是他的种,要是现在有个健康的亲生儿子继承香火,他肯定要替儿子出这口恶气的。”颜二狗还是挺了解那个老男人的,一辈子不遗余力的找女人生儿子,可惜他就是个女儿多的命。 老婆都换了五六个了,儿子也才生了一个,还是个被医生断言活不长的药罐子。 老畜生都绝望了,要是这时候有个亲儿子,他肯定要做些什么的。 师翔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让颜二狗找那个老畜生去。 他写了个名字和一个地址:“去找你姑父,让他到这里找陈蓉盘问你亲表哥的下落。到时候你姑父一高兴,肯定会给你媳妇安排个好工作,还得把你当成大恩人,今后也会对你的孩子照顾一些。” 颜二狗有点懵:“不是,翔哥,你没开玩笑啊,这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师翔没说自家兄弟也被掉包的事,万一传到爷爷耳朵里就不好了。 颜二狗脸上的笑凝固了,他拿着地址,赶紧去找那个老畜生。 老畜生对待婚姻如同儿戏,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比普通人更能豁得出去脸皮,挖空心思往上爬,要不然他也养不起那么多老婆。 所以如今的老畜生,已经是某食品厂的厂长了。 整天拽得二五八万的,唯一拽不起来的就是他没有拿得出手的儿子。 现在听说自己的大女儿是假货,实际上三十几年前他就有长子了,还是跟原配发妻生的嫡亲嫡亲的长子,他那盼儿子盼到焦躁无比的心情,瞬间得到了极大的安抚。 他激动地攥着颜二狗的胳膊:“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表姐是冒牌货?那你表哥在哪里呢?快,快点带我去找他!” “我也不知啊,我只知道师翔那个混小子让我带你去找陈主任。上次我去医院看望姑妈,听说就是这个陈主任给姑妈献的血。当时我还以为这个陈主任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好人,原来她是愧对我姑妈呀!姑爹,走,咱们赶紧找她去!”颜二狗非常眼馋老畜生的食品厂,效益好,福利好,要是真的能让他媳妇进去,他今晚愿意做老畜生的马前卒。 老畜生激动不已,赶紧收拾收拾,出去了。 外面大雪纷纷,老畜生却健步如飞,等他赶到老高中的时候,果然看到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地上。 天在下雪,教室里空荡荡的,冷死个人,女人已经冻得打哆嗦了。 可是老畜生觉得这还不够解恨,他一把将陈蓉提起来,丢到了外面的雪地上,就这么让寒冷的天气化作最折磨人的酷刑。 那陈蓉本就是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了,早已到了退休的年纪,是她舍不得医院里饱受追捧的日子,返聘回去继续工作的。 所以她虽然表面上风光,可她的身子骨那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太太的身子骨,这么一挨冻,立马就不行了。 老畜生取出她嘴里塞的布条,一脚踹了上去:“说,颜美玲到底是不是我跟颜小玉亲生的?” 陈蓉已经开始发烧了,脑子浑浑噩噩的,只想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 她稀里糊涂的点点头,迎接她的又是一脚狠踹。 老畜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环顾一周,注意到了茅厕那边打水洗手的水井,便干脆提着陈蓉,解开她身上的绳索,重新捆了个结,一头留下长长的一截,方便他把人扔进去再捞上来。 井水温暖,可一旦从水里上来就不一样了。 陈蓉就这么被推了下去,井水瞬间从耳鼻口眼铺天盖地的涌来,呛得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老畜生不敢做得太过,要不然儿子的线索断了就不好了。 于是他立马把人提了上来,继续审问:“说,我跟颜小玉的亲骨肉在哪里?他是个小子还是个女儿?” 陈蓉被外面的寒风一吹,顿时打起了摆子,迷糊的脑子也被冻得清醒了片刻。 她看见面前宛如死神一般狰狞的男人,吓得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在……在月皋县,在我哥嫂跟前养着,是……是个小子,他……他叫……叫……” 陈蓉说着,打起了喷嚏,老畜生一个不耐烦,又去踹她,直接踹回水井里头,片刻后继续捞上来,接着逼问。 这次陈蓉学乖了,赶紧如实招来。 老畜生高兴坏了,但也气坏了,他一想到自己早就有了个宝贝儿子,却被扔在乡下管别人叫爹妈,他就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把陈蓉丢回水井里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颜二狗犹豫了一下,喊道:“姑爹,就这样把人扔进去不管了?” “她能活着算她命大,要是死了也是她活该!”老畜生可不在乎这些,天寒地冻的,天上又下着雪,陈蓉还被蒙了眼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知道是他干的。 只是他忘了,他现在的老婆也不是吃素的,早在颜二狗把他叫出来的时候,偷偷跟了过来。 现在他跟颜二狗离开了学校,跟过来的女人却躲在门口的墙角大树后面,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等这两个人走远了,女人立马跑到水井这边,把陈蓉捞了起来。 可怜陈蓉,差点没了半条命,在女人送她去医院的路上,再次发起了高烧。 医院里值夜班的医生拼尽了全力,可算是把人救回来了。 女人守在病床前,满脑子思考着策略,她想好了,等陈蓉一醒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到时候让陈蓉跟她一起去找老畜生讹钱,反正她儿子活不久了,老畜生肯定要换下一个老婆,不如趁着儿子还活着,能讹点是点。 * 师翔回到家里的时候,师栩已经睡了,她明天还要上班,作息一向规律。 景元夏却没有困意,一直守在窗口,等着雪夜里归来的儿子。 见到师翔的那一刻,她的热泪夺眶而出,她强撑到师翔进了屋,便直接搂着师翔哭了起来。 师翔嫌弃这里说话不方便,万一被师栩听见就不好了,便干脆找出来他的军大衣,扶着他妈去爷爷的小洋房那边。 两人关上院门出去的时候,师栩醒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对母子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为了看看这对母子瞒着她要做什么,她便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尾随过去。 景元夏一路都在哭,师翔耐心地陪伴着,没有问她怎么了。 他得等她自己开口。 快到小洋房那里的时候,景元夏终于停下了脚步:“翔儿,你到底知道了什么,都告诉妈吧,妈挺得住。” “妈,您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师翔担心妈妈发病,还是要稳一手。 景元夏苦涩地笑笑:“是。妈不是个脆弱的人,没什么不敢面对的。妈只是伤心,二十几年掏心掏肺对待的女儿,居然是这么一个货色。” “妈!”师翔心疼坏了,眼眶也不知不觉红了。 他搂着景元夏进了小洋楼,为了不让爷爷被吵醒,母子俩去三楼阁楼详谈。 那里有壁炉取暖,隔音效果也好,不怕爷爷听到后受刺激。 楼下,保姆正在关门,却见师栩也回来了,便客气地想喊一声小姐,师栩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嘘,我妈想大哥了,不想让我担心,你别声张,别让她知道我回来陪她。” 保姆完全不知道师栩在完什么把戏,只是点点头,把门关好。 师栩悄悄爬上三楼,站在阁楼门口偷听。 阁楼里的母子以为到了这里就安全了,虽然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可以隐约听见些什么。 风雪呼啸,师栩耳边时不时传来什么月皋县,大哥,小弟,假货这样的字眼,她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僵在了那里。 糟了,老太婆到底怎么知道的?二哥又是怎么发现的? 大哥去了月皋县一直不见回来,不会是在调查她那边的亲生父母吧? 一想到这些,师栩就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她好紧张,难道她隐忍了二十几年,到最后还是要功亏一篑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一切付之东流! 可是要怎么才能在自己真实身份被揭发的情况下还能霸占师家的财产呢? 只有一个办法,逼迫老爷子立下遗嘱,指定她是唯一继承人,然后弄死老爷子。 到时候死无对证,而遗嘱是有法律效应的,就算师家所有的人都跳出来反对也没用。 而如果她想逼迫老爷子立遗嘱,就只能拿自己跟陈敬戎的身份做文章了。 老爷子一直有心脏病,到时候一着急,也就翘辫子了,她要赶在老爷子咽气之前拿到遗嘱。 实在不行就模仿老爷子的笔迹,反正这些年她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笔迹,每次都故意把字写得特别特别的难看。 可笑景元夏,一定想不到她早就防了一手,更想不到,她居然是个模仿大师吧。 这可是她姑姑亲自训练出来的,要不然,她姑姑怎么在医院的手续上作假。 这可是他们老陈家的家传技能。 想到这里,师栩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面带微笑转身,悄无声息地下楼,推开了老爷子的房间门。 她把门从里面反锁,随后直接拉开了电灯,一步一步走向了沉睡中的老爷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琢磨着直接掐死老爷子好了,反正她会作假。 可是,家里有保姆看到她回来了,而且一旦动手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她难免要摊上官司,只能照着原定的计划,气死老爷子。 她故意把窗户打开,好叫冷风吹醒沉睡中的老爷子,随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老爷子床前,用微笑掩饰眼里的杀气。 雪花随着北风一起涌进房间,老爷子果然被冻得打起了哆嗦,不多时就睁开了眼睛,想喊保姆关窗户。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就被捂住了嘴巴。 师栩笑着威胁道:“别喊,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呢。” 师栩起身把窗户关上,一头雾水的老爷子挣扎着坐了起来:“栩儿啊,你怎么回来了?” 师栩重新回到床前坐下,她拿出纸笔,递给了老爷子:“让爷爷写遗嘱啊。爷爷,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告诉你什么好消息呀?” “你又升职了?我家栩儿果然不一般,这次给你奖励一千块好不好?不够的话再来找爷爷要。”老爷子并不是个轻贱女儿和孙女的人,单看他把儿子女儿培养得一样优秀就知道了。 所以对于孙女儿,他也是格外看重的。 只是,师栩辜负了这份看重。 她嗤笑一声:“一千块?打发叫花子呢?爷爷,既然你猜不到,那我还是发发善心,自己告诉你吧。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不是你亲孙女儿。二十九年前,宋婶儿受人胁迫,把一个男婴跟我调换了。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个男婴在哪里吧?只要你写遗嘱,把家产全部留给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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