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拽着花灼的衣领,坐在花灼身上, 声音放的极为温柔, 轻轻念花灼在花灯上写的心愿,忽的笑出声来。 笑得胸腔不住颤动, 满头墨发落了花灼一身。 他一把将那花灯砸进水面里, 溅出来的冰冷河水湿了花灼半脸,她身子一抖,颤颤起眸, 便见他咬住了手指,嘴里发出极为神经质的笑声来。 像是快疯了一样。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死死的咬着指节, 和花灼极为相似的杏眼,阴恻恻的盯住了她。 似一只阴毒的蛇, 拽着花灼衣领的手猛地往上一提,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的脸灌到了冰冷的河面里。 “唔——唔——!” 花灼双手不住挣扎,濒死的恐惧摄满心头,他却极快的将她提起来,揽着她的双肩,强迫她坐起身正面朝着他。 花灼眼里全是吓出来的泪。 “你哭什么?” 他指头被他给咬破了,猩红的血被河水晕了满手,赵玉京定定盯着她,嘴上是好似被细线提起来的怪异笑容。 他染血的指头,一点点细致擦过她的唇,又从她唇上往下,涂花了她整个下巴,毁了方才用血细致涂的猩红唇。 花灼浑身冰冷,她不敢说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能说话。 此时此刻的赵玉京,在花灼眼里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他就会“嗡”的一声断掉。 “灼儿不是最心悦我了吗?” 他竟将她温柔的抱到怀里,像是安抚孩童,拍抚着她的后背,“好灼儿,我是哥哥啊,你不是最心悦哥哥了吗?” 花灼在他怀里不住发着抖,又想要咬破还没有好的舌尖。 却被他伸过来的手指径直撬开了齿关。 他手指在她口腔里翻搅,花灼嘴里不住发出“唔唔”的痛苦之声,却听他沉沉笑。 起眼,便见赵玉京正垂眸望她,目光竟显得颇为爱怜。 “好灼儿,难受吗?” 他指尖压着花灼上次在舌尖处咬出来的伤口,望见少女如今浑身颤抖,眼中惧怯的模样,他眼珠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 “究竟是为什么,你一遇到我,便总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坐在她面前,身上的冻龙脑熏香无孔不入般钻入花灼鼻腔,花灼呼吸都是抖的,听他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轻轻的问她, “你对别人总是笑,温柔又体贴,可是对我,总是那么的狠心无情......” “你想要我死,想要我魂飞魄散,想要我不存在于这世上,” 他手掰着她的下巴,指腹用力到将花灼的脸蹂躏到变了形。 他吻蹭着她脸上的泪。 “不要......”花灼说出的话都变了调子,不敢冒然激怒他,“我没有——唔唔!” 话只说了一半。 是赵玉京手一挡,死死的遮住了她的口鼻。 “可以啊,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我独独助你达成这心愿。” 眼前,被泪水晕到看不清。 花灼想要去咬自己的舌头,却猛地发觉,她如今齿关根本使不出力气,她死死的咬着牙,却只听到了齿关相碰撞的“咯咯”声。 她抬头,望见赵玉京在对她笑。 这笑显得颇为真情实意。 他松开了她的脸,紧紧地抱住她,唇吻上她的唇,恍似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一般用力。 寒凉冷意冲上来的时候,花灼嘴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可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却成了细小的呜咽。 赵玉京紧紧地抱着她。 继而,与她一同摔下了冰冷的河流里。 明明是盛夏。 朱雀桥下的河流,依旧冷到刺骨。 被推下去之前,她听到赵玉京对她说。 “走朱雀桥两次,便可活着相伴此生,若是死在朱雀桥下呢?” 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冰冷的河流里,幽深,昏沉,深不见底,花灼被他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拥抱着,她好多次,拼命地想要往上逃跑。 想要逃离他的怀里。 嘴里甚至都在哭。 脑海里的警报声越来越响,几乎刺耳的地步。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黑黑晕晕。 她要死了。 好冷。 身体好重,又好轻。 她快要死了。 花灼下意识的,紧紧地抱住了正抱着她的人。 她知道她正抱着赵玉京。 这个杀她,害她的凶手。 可她紧紧地抱着他,手指几乎快要抠进他的皮肉里。 自从来到这混乱世间,她曾想过无数次,自己会怎么死去。 但从感受到他心意的那一天起,花灼其实就有一种预感。 他会陪着她一起去死。 她死的时候,绝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他全身。 赵玉京望着少女在幽暗的水底里,起伏的墨发。 他低下头,她的脸变得苍白,眼睛紧紧地闭着,却还在呼吸,身子下意识,想要往他处逃去。 想要离开他。 哪怕是被他喂了卸力散,她将死的力气也在冲破层层桎梏,拼了命想要从他的怀里逃开。 就这么厌恶他。 赵玉京的眼睛睁的很大,哪怕在河流里,他为鬼,睁着眼也并不舒服。 可他想要看清楚。 看清楚她到底有多厌恶他。 就算厌恶他。 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哪里都不能去。 死了,化成灰,成了一缕幽魂,去了黄泉,过了奈何。 他也要将她寻回来。 永永远远,和他在一起。 她心悦别人,也不要紧,他借了张人皮,定能画出她心悦之人的模样。 他就用这张皮陪着她。 就像方才,他带她夜游长安城那样,他想看她笑。 他一直跟着她,陪着她,等她死了,他不会再对她不好。 他会对她好的。 因为他想要得到她的心。 一定是因为太恨她了。 若是没有得到她的心,他便是受地狱之苦,每日每夜,与毁肉蚀骨的疼痛为伴,也不愿魂飞魄散。 一定是因为他太恨她了。 河水冰冷到森森钻入人的骨缝里。 赵玉京垂眼,望着怀中少女。 她若是死了,也会忘却一切吧。 如他一般。 他一手松开了她,抚摸着她的脸,唇轻蹭着她的眉骨,细细密密,吻她紧闭的眼,眉间的朱砂痣,鼻,唇。 却觉本不断挣扎的少女似是忽的脱了力。 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这是将死。 她死前还在挣扎着想要离开他。 赵玉京垂目,下一瞬,却被少女紧紧地回抱住。 用力到,如他一般,甚至更要重。 恍似恨不得与他就此合二为一。 他因疼痛微蹙眉心,漆黑浓沉的一双眼却显得怔然。 他垂下头。 可拥抱的太紧。 他看不到她的脸了。 心里,忽的蔓上一股如潮水起伏般的遗憾与难过来。 * “咳额——!” 床幔里,少女不住咳嗽,她满身热汗,浑身无力,软似成了一滩水。 花灼怔怔望着眼前。 金丝床幔之外,漏进一片烛光,周身燥热,有下人忙端了痰盂过来,花灼尚未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就被一个宫人扶着起身,宫人不住拍抚着她的后背,要她呕吐。 花灼一把攥住了宫人的手。 抬起头来看,才见这宫人是眼都哭肿了的小双。 “公主,”小双边流泪,边拍抚着她后背道,“您吐得出来吗?若是吐不出,奴婢给您端杯热茶,您先温温喉。” “我——” 花灼紧蹙起眉心,她浑身的汗,衣服都黏在身上,紧抓着小双的手,声音嘶哑的厉害,“......怎么回事?” “您与二殿下一同游湖,”小双垂下眼,眼泪落到脸上,她手有些不自然,花灼一望,才见她手心高高的肿了起来,是挨打了,“二殿下没看好您,要您坠入湖中......幸好船夫会水,急忙下河来将您救起。” 什么意思? 花灼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与许如意一同游湖,摔倒了湖里,然后被船夫给救了? 临死前的记忆要花灼头晕脑胀,刺痛不已,她紧抓着小双的手,“不是!不是我哥哥!不是——!” 她摇着头要往床下去,若是赵玉京将错全都怪在了许如意的身上,那许如意定会被她牵扯着关在宫内回不去青庵观,现下恐怕还要受罚,花灼脚刚踩上地,身子便软的摔倒了地上。 是近乎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双抱住了她。 “公主,您别吓唬奴婢了——” 小双话音一停,是旁侧收拾妆台的宫人一个不小心,将手里的木盒摔倒了妆台上。 “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刚从善恩寺回来时,许如意与孟秋辞送她的那一盒琉璃珠摔了满地,连带着,散落了里头装着的,数不清的针。 银针与琉璃珠镀着烛光,摔到花灼眼前,花灼面无血色,明明满身热汗,却如坠冰窖。 她低头看着满地的针里,那滚落到她眼前,摔碎了的碧绿琉璃珠。
第94章 银针雪亮, 晃得花灼头晕眼花。 她愣怔怔道了句,“来人——” 话还没说完,便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晕死前的一刹那。 花灼紧迫的, 死死撑着将要崩溃的精神。 她余光里, 看到了很多人朝她过来,扶她起身。 隐隐约约里, 又闻到了那股极为熟悉的, 脂粉花香。 思绪陷入沉眠之前, 花灼的手往香味的来源处拼了命的一推。 哪怕她的力气小如猫抓。 她也不想就这么投降。 眼前一片漆黑, 思绪越发下沉,她坠入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有噩梦,有美梦,有从前, 有今生。 她梦见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为了求父母要一样东西,好像是狗, 求了整整半年。 她为了那条小狗, 做家务,攒零花钱, 为考好成绩, 努力的学习,整整大半年,冬天的时候, 爸爸给她买了。 妈妈有洁癖,从前家里就干净到冷清, 看到花灼将狗抱回家的那天,她气的用冷冷的声音, 不停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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