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也没等他回话,“快走吧,那姑娘等很久了,母后和小妹看了都觉得甚是满意,要我赶紧喊你去见人呢。” “姑娘?” 赵玉京愣了愣。 “你傻了不成?”阿兄笑他,“今日要给你相看啊。” 怎么忽然要给他相看? 他自小一心忙于文武,整日从早到晚温书都觉不够,怎还有心耽于女色? 他想拒绝,可被阿兄半拉半拽着进了殿。 殿内暗香浮动。 母后与父皇坐在主位,小妹缠着母后撒娇,他们如从前一般,似神仙眷侣,可日头太大了,他看不太清他们任何人的脸。 赵玉京微微眯起眼来,隔着刺目的日头,与父皇母后行礼问安。 母后带着那姑娘走到他的跟前。 要他抬起头来看看她。 有一刹那,他心跳的怪异。 赵玉京依言,抬起头来。 少女穿一身桃粉色的襦裙,墨发用一根白玉簪半束,巧笑嫣然,杏目弯弯,一张俏丽的脸庞被日头映亮了,眉间朱砂痣映衬,她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子。 她朝他笑,对他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 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很想听清她说了什么。 所以他往前一步—— * 花灼浑身一抖。 呼吸在薄蓝的夜色里不住发着细密的颤,她手边放着刀剑木棍,抓着辟邪牌坐在椅子上。 第三晚,他终于有些动静了。 赵玉京一身红衣,像具艳尸一样躺在床榻上,头上的血窟窿被白布绑着,可他是鬼,伤口根本好不了,连带着脸侧伤了的皮都显得颇为狰狞,却更凸显此刻闭目面庞若净水沉舟般的美。 他被粗绳捆着,若只是粗绳,自然无用,花灼还将许如意送她的符有一个是一个都贴了上去。 此处属于长安郊外,原身擅骑马,当初途经,觉得此地山清水秀,便在这处随手置办了一套宅子,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她本紧紧攥着手盯着床榻上躺着的恶鬼,忽然间,只觉得自身后窜上来一阵恶寒,下意识恐惧的闭了下眼,起眼,便对上一双直勾勾望过来的漆黑凤目。 花灼被他这空洞洞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像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面色如水般沉静,片晌,他盯着她,像是寻到了猎物的猛兽一般,下意识想要坐起身,一动,便低下了头。 继而,他竟轻笑了一声。 他面色惨白,头上还裹着白布,抬起一双浓黑的眼,极为神经质的盯着她笑。 花灼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 这三天夜里,她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好几次,她在想要不直接把他的命物给烧了,烧了,所有的一切就可以彻底永别,她与许如意告白,孝顺父皇母后,就能回家去,放下此世间所有的一切。 可偏偏,三夜过去了,她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狠不下这颗心。 可如今对上他恨意成了实质的目光,花灼心头又生起密密麻麻的悔恨来。 赵玉京盯着她,轻轻转了一下眼珠。 他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又将目光再次放到她身上。 “许如意呢?” “......什么?” 花灼愣了愣,心里挤压着的话全都卡了个壳,赵玉京盯着她笑,笑意极为森寒,“你们何必大费周章将我绑到这里来,想要我死直接烧了命物便是,” 他沉沉笑出声来,“还是说怕我魂飞魄散了还要缠着你,就怕到这地步啊?” 他摇了摇头,“你们要好好活着,你们在一起,长长久久地活着,”他看着她,声音因虚弱而放的极为低柔,“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放心吧。” 花灼咽了下口水。 他想死。 不,应该说,他根本对死就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如今的情况于他而言,受到禁锢,受人摆布,还不若死了再想办法。 花灼不知他还有什么招数,她想了想,抓着辟邪牌,又拿了把菜刀,正要起身,身子却发软的厉害,一下子摔坐在凳子上。 赵玉京的目光始终凝滞在她身上,她所有细微的神情动作,他都一概收入眼底。 花灼哆嗦着走上前时,望见他一双笑眼。 “......不准笑!” 花灼手指甲都嵌入掌心里,她后背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是冷汗浸透了。 可赵玉京根本就不听她的。 他视线明晃晃的落在她的脸上,唇上是浓浓的笑意。 “许如意不在,对不对?”他轻轻问她,“你怎么没和他汇合啊,他还没来得及回长安是吗?就让你孤身一个人对付我啊?” “关你什么事?我现在让你不准笑!” 这笑里含带着嘲弄。 他对世人总是会露出这种笑。 因为他瞧不起除了老天爷以外的所有凡人,众生平等,他都不放在眼底。 哪怕这个人是花灼。 他根本没有理会她,歪着头望四下,“长安郊外吗?附近没什么人呢,”他笑弯弯,“灼儿把我关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啊?舍不得我死,是不是?” “你对我果然是有情的,我对你也是,”他痴痴望着她,“你心里其实有我,对不对?好灼儿......” 花灼刀子直接横在了他眼前。 他笑哼了一声,望着这不住颤抖的刀刃,又抬起眼来用一双凤眼引诱她。 他知道自己生了张好面庞。 这双眼睛一弯,便是内勾外翘,像是艳丽阴柔的艳鬼,勾着她要拉她入床笫之间,花灼心起寒意。 被他吓得。 她身体越来越不好,做什么都没气力,是明显的被他吸了精气的缘故。 他以前明显是舍不得,有节制,恐怕她如今再被他引诱着上了床榻,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花灼收起了刀。 她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有些虚脱,冷冷的望着他。 “赵玉京,”花灼咽了下口水,“你不用再留妄想,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赵玉京脸上的笑意明显一僵。 他看着她,花灼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她表情是强装的镇定,面色苍白,脆弱到不堪一击。 “你、”赵玉京唇角颤了一下,对她笑起来,“你说谎,你把我关到这里,就是对我舍不得,我——” “确实是舍不得,”花灼轻轻的打断了他,“因为我真真切切的心悦过你,” 心悦过他。 他抬起眼睫看着她,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了。 “你什么意思?” 一瞬间,他给花灼的感觉像是焦躁的困兽。 花灼紧攥着掌心,“我心悦过你,对你有割舍不掉的妄念,所以舍不得你死,这一点,你确实猜的不错,” “所以我要把你关在这里,让你恶劣的所作所为清醒清醒我的心,” 能有用吗? 花灼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不想漏掉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却害怕的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 “直到我对你再没有半分情意的时候,我就杀了你。” 她将手里的虎头玩偶拿出来,她手颤的厉害,虎头玩偶没拿住,摔在了地上,花灼忙弯下腰身将虎头玩偶捡起来,眼前忽闪过一抹白影,是赵玉京猛地朝她爬过来。 “嗬——!” 花灼吓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望着他。 他像是要疯了一样,还不住要朝她的方向扑过来,墨发落了满床。 花灼不敢再看,抓着虎头玩偶就站起了身要往外跑,她刚背过身,便听后面传来赵玉京的声音。 “你想得美......” “忘了我!过你们的好日子!你想得美!” “花灼……花灼!” “我杀了你!你绝对要死在我手里!花灼!” 花灼头也不敢回,极快的关上了门,心跳的飞快,刚关上门,她便浑身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好吓人。 赵玉京的力量有目共睹,她一直被他的力量凌驾,拯救,从来没想到赵玉京会有这么一天。 其实她根本没有自信能将赵玉京规训好。 她能用的只有爱,赵玉京奸诈狡猾,真的会被她用爱牵制住吗? 花灼浑身冰冷,攀着门板起身,门板极轻晃了一声,就被里面焦躁的恶鬼听到了,“灼儿,灼儿,你别这样对我,不要……不要和任何人在一起,不要……” 若是第一次听,花灼一定会心软。 可如今,就像他不忌惮用最坏的角度去揣摩她,她自然也会用最恶的角度去揣摩他。 不过是变着方法让她心软,不是勾她上床榻,便是让她恨透,一把火烧了命物,前者他能让她死在床上,后者他定有法子脱身,抓着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灼打了个寒颤,轻轻的走了。 这些日子,阴德掉的厉害。 明显是宫内得纳灵皇后和皇上都在担心她,还有就是,她没有让赵玉京死。 小双被她喊出了宫,她自然不会让小双留在宫里,那是多一个把柄。 早上喝过了粥,小双又用欲言又止的目光望着她,花灼淡淡抬起眼,小双看了她一眼,当即没有话了。 她觉得害怕,觉得三公主其实和传闻里的没什么不一样。 高位者总是杀伐果断任凭心迹,她不敢再说什么。 因为三公主,居然为了一个男宠荒唐到这种地步。 那一路上,小双没敢看他,也不知道这男宠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让三公主痴迷到这种地步,难怪三公主不要选驸马,可是这男宠明显是不从她的,有可能……有可能还是三公主强迫的。 小双食不下咽的吃完了粥汤,看着三公主又往小屋去了,去之前告诉她去买些符纸朱砂来。 小双犹犹豫豫的应了声,看着人进了屋。 花灼双手双脚冰冷,她拆了身上的所有配饰珠钗,就怕有什么破绽被他给抓到了,刚进门,便愣了愣。 赵玉京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躺着。 花灼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刚靠近他,便对上他转过来的脸。 他猛地要朝她扑过来,花灼急急后退,让他扑了个空, “你去哪了?你跟谁在说话?我听到你和别人说话了!你和谁在说话!”
第99章 他的质问像尖刀利刃, 劈头盖脸的砸出来,花灼没预料,后退的时候被他一下子抓住了脚踝, 他寒凉的手像是一条冰冷的蛇, 缠着裹着往上拽住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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