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难,”花灼头一次唤他字,“明日我去市面上买些用品,咱们收拾收拾,离了这处吧。” 花灼最近出去,也是为的看寻人告示。 贴的越来越多了。 而且邻里传言,宫内二皇子回来了,当今太子花有盈不受皇帝待见,太子之位似有竞争之势,因许如意常年走于坊间抛头露面,百姓对许如意的呼声意外的高。 但这些和花灼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上辈子,许如意带着孟秋辞受困于皇室,这辈子,花灼其实也希望许如意能与孟秋辞远走高飞,做一对自由的侠士。 赵玉京只是应好,第二日花灼醒来时,赵玉京躺在床榻里,毫无动静。 天太亮他便会如此,赵玉京说这也不是睡觉,只是鬼在白天没有力气罢了,花灼热了一下他昨夜煮的粥,桌上散落了许多赵玉京写的福字。 他似乎极为在乎这次新年。 花灼有心想在新年之前搬到新的住处,她将物品归置了一下,便拿着写好的单子出去了。 她得买些干粮,月事带一类,出门好带着,还得雇辆马车。 她一张脸捂得严实,今日正是市集,街巷里人群不少,花灼拎了一个大麻袋,往里头装满了许多必备物品,觉察有人在看她时,她猛地回过头,却没望见人。 直到听见四下一静,给她装干粮的大婶目光惊艳的抬起来。 花灼才跟着转过头。 她眼睛霎时睁大,还以为是赵玉京过来了。 青年穿着身青竹色的衣裳,脖颈间围着雪色狐狸毛,有些探究又惊异的瞧着她。 花灼吓了一跳。 “哎呀,柳探花!” 卖干粮的婶子拍着衣裳站起身来,“可是要买些年货回去?怎么亲自出来了,没要个伺候的陪同啊?” “嗯,”柳蔓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刹那,忽的揽起她的胳膊。 花灼惊了一瞬,已经被他带着站起了身。 本该立时推开他。 可他身上竟有一股草药清香,要花灼不禁愣神。 天寒地冻间,柳蔓芊明显有几分身体不适的虚弱,他轻咳了几声,“出来寻亲人,便没带着。” “您这身体不好,还是莫要一个人出来才是!” “嗯,我知道的。” 柳蔓芊拽着花灼就走,花灼眼看着要被他拽离闹市,下意识想要呼救,却想起自己如今的境遇,柳蔓芊的声音先一步至。 “殿下,”柳蔓芊目光关切,隔着花灼的幕篱望她,“可是偷跑出来的?” “什——” 花灼话音哑在唇畔里,柳蔓芊目光扫视四下,慌慌张张带她前行,“您放心,我定会护好您的。” 这里人太多了,花灼连话都不敢多说。 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拽到一处宅邸之前。 “柳探花,我——” “您不必怕,太子殿下时常来小人府上见面,今日下午便会过来,届时定能一同将拐跑您的放火犯人一网打尽。” 花灼有口难言,被他带进了屋。 他唤书童给花灼备茶,花灼哪里敢喝,她想着要与这柳蔓芊好好说一番,最好威胁他一下,刚出了屋子跨进院子,心底便浮起极为怪异的阴冷之感。 许如意送她的辟邪牌掉到了地上,直朝着北面一处阴沉沉的屋子摔进了雪堆里。 花灼心感莫名,蹲下来捡起辟邪牌,同时,觉察到天际之间有鸟雀飞过,柳蔓芊正从另一侧的屋里换了身素衣出来,“殿下?您怎么出来了。” “......柳探花,”她本该按照原计划进行。 目光却一而再再而三放到那间屋子上。 “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我瞧着,好生阴沉。” “是小人家中祠堂,”柳蔓芊道,“小人六亲具已入土,只留小人一个,便将祠堂靠的离主堂近了些。” 原是如此...... 花灼心下尤为揣测,回去主堂,方对柳蔓芊道,“柳探花,我过来的事情,还希望您能保密。” 她想也想不到,柳蔓芊居然家住如此偏僻。 “我、我是自愿的。” 她低垂着头道,“我如今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天色就太晚了。” “自愿?”柳蔓芊皱了下眉,“但是,我已经......” “已经?” 柳蔓芊望她片刻,垂下眼睫道,“无事,只是殿下,小人心想,这数月以来长安因您失踪一事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您应当回去给众人一个交代。” 他说的话在理,花灼并非不知。 她垂眼,手捏着自己的福寿娃娃钱袋子,抿了抿唇道,“柳探花所说在理。” “你只当我疯魔罢,”花灼也无意与他人解释什么,“我有自己的苦衷在,这苦衷我并不愿与他人诉说。” 柳蔓芊欲要再劝,花灼忽听门外传来动静。 还没见人,她望见柳蔓芊面上的欲言又止,便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大门被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带着人的花有盈。 许久未曾见过了,花灼见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煞白起了身,“太子哥哥......” “三妹!”花有盈见了她,又喜又怒,他忙上前来顶着满头风霜到她面前,“你知不知道父皇母后因你失踪一事都快要急疯了!你究竟要任性到何时才满意?!” 花灼却紧咬着牙关,挥开花有盈要来抓她的手。 她转头瞪了一眼柳蔓芊。 “我哪里都不去!父皇母后那边我到时自会写信告知!”花灼紧攥着裙摆,“我要回去!” “你回去做什么?!你该回去的地方是长安!是宫里!”花有盈气她冥顽不灵,“再说了,你二皇兄恐怕已经去到你住的地方了,”花有盈手指着她,说的话近乎让她如坠冰窖,“如意带着那名唤孟秋辞的道姑回来了,掐算出你的位置后便说你是受了脏东西迷惑,现下正要去将那脏东西绳之以法呢!” 花灼眼瞳瞪大,提着裙摆便要往前跑去,花有盈要拦她,花灼一把将他推开,有人要上前拦她,刚要碰到她便被她一句“放肆”挥退。 她朝着回路便疾步跑去,连棉袄都不要了。 满脑子,只剩下,她死也不想让赵玉京觉得他又骗了他一次。 她呼进去了满肚子的寒风与冷意,心跳的飞快,到了家门时,往常紧闭的家门已经敞开了。 外头明显,有人走过的痕迹。 花灼心跳的飞快,不知是吓得还是冷的,她脸煞白,一步一步踩上台阶。 听到屋内有动静,花灼脑袋一懵,近乎是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台阶。 可屋门竟是被锁着的。 甚至贴满了符。 “阿兄!” 花灼不住捶打着门,她将窗纸戳破了,瞥见一丝赵玉京趴在地上的身影,满地的血,她拼了命的捶打着门,“阿兄!孟秋辞!孟秋辞!快停下!” “快停下!” 许如意听到花灼居然还包庇他,看着趴在地上的赵玉京,又气又恨。 他找这处不知找了多久。 还是今日花有盈偶然说柳蔓芊的宅邸在这处,问他要不要一同过来。 近日他与花有盈关系僵硬,有心想要将关系修复,没想到,便是在此处,孟秋辞占算到了这厉鬼将花灼骗来的地方! “你该死!” 许如意恨恨打出一道符纸,赵玉京连一声都没有出。 他趴在血泊里,嘴里不住流着血。 痛到浑身都不住发着颤。 “你还在痴心妄想带着灼儿去死!欺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可憎可恨的恶鬼!?” 一道符纸打上他后背,赵玉京紧紧咬着牙关,耳畔之间嗡鸣一片。 “不要——” 花灼拼尽全力的拉扯木门,“哥哥!哥哥我求你了!哥哥!孟秋辞!你们别打他了!哥哥!” “你莫要再执迷不悟!”许如意双目赤红,“你以为他杀过多少人?罪行罄竹难书!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花灼妹妹......”孟秋辞望她,“你便听你哥哥的话吧,你如今只是被他蛊惑了。” “我有没有被蛊惑我已经能清楚明白了!”花灼停下了拍门,她擦了下眼泪,去寻斧头。 她用斧头将门劈开时,头晕沉的厉害。 许如意望她第一眼时,便紧紧皱起眉心,“灼儿,你这是疯魔!” 花灼双手无力的将斧头扔下来。 许如意没有再留半分情面,当着花灼的面祭出本命法器铜钱剑,一把通入赵玉京的后背里。 听赵玉京嘶喊一声,他苍白的手紧抓着流血的地,浑身都痛的不住痉挛。 “你不是觉得他不会骗你吗?” 许如意非要她自己看清楚,“你自己瞧瞧吧,恶鬼的本性。” 许如意与孟秋辞护到距离花灼一步远的身后。 恶鬼受了重伤,便注定没了神志,满脑子只剩下纯恶本性。 许如意非要花灼断掉这份情缘。 花灼站在原地,她看着赵玉京朝她的方向,拼尽全力的爬过来时,下意识有些后退。 这害怕是刻在本能之中的。 赵玉京从前伤她害她数次,心思怨毒,她心里清楚明白。 但她硬是停了步子。 直到赵玉京沾满鲜血的冰冷指尖搭在她脚面上。 许如意当即要祭出铜钱剑。 却被旁侧的孟秋辞面色复杂的拦住了。 孟秋辞望着那昔日一同并肩的‘人’,对许如意摇了下头。 赵玉京的手一点点,费力的环住花灼的脚踝。 染红了花灼的裤脚。 继而,他带着背上的血洞,跪趴在地上,一点点抬起了头。 花灼下意识蹲了下来。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次,她却比赵玉京抱的更用力了。 “灼儿......” 他失神的声音喊在她耳畔。 “灼儿......灼儿......” “阿善,思难......”花灼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我在,我在呢。” “我好痛啊......”赵玉京松松的回抱着她,“灼儿......” 她觉察到,赵玉京又哭了。 他的泪落在她脖颈之间,好似烫进她心口里。 花灼怔怔然,回过头,刚想要说话,便已经哭出了声。 “哥哥,哥哥,”花灼将赵玉京紧抱在怀里,求救的看着许如意,“哥哥!” “你救救他吧,哥哥......” 她不住央求。 孟秋辞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花灼妹妹,”孟秋辞望着她的一双泪眼,“这便是你选的路吗?” 花灼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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